第8章：他人即地獄
“我？”趙麗影驚喜地問道。
男人點點頭：“就是你，演學生，三十一天，干不幹？”
趙麗影驚喜過後，心底又突然生出一股擔憂，下意識將身旁的吳光賓拉到自己面前，衝著群頭說道：“大哥，你看我哥咋樣，能不能一起演學生？”
男人彷彿看出了她的謹慎與提防，沉吟片刻，向吳光賓問道：“小孩，二十五一天，你干不幹？”
吳光賓沒介意少的那五塊錢，果斷說道：“干！”
男人隨後又從人群中選了六七個年輕人，招呼着他們上車，開車拉着他們前往劇組。
大概半個多小時后，麵包車來到一個學校前。
男人下車后帶着他們去劇組登了記，隨後便帶着他們來到更衣室換了學生服，坐在教室里充當背景板。
這種連臉都不露的背景板自然不會有什麼演技考驗，一眾群演們硬生生坐了好幾個小時，拍了五場戲，終於拍完了男女主在教室裏面的情節。
傍晚。
男人在麵包車前將工資結給了一眾群演，就在眾人準備拿錢離開時，他突然喊道：“趙麗影，你留一下。”
趙麗影愣住了，局促不安。
吳光賓心裏一沉，腦海中瞬間翻湧出無數不好的念頭。
不可否認，這世間有真善美，但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他人即地獄才是最真實的寫照。
“大哥，什麼事兒？”迅速調整好心情，吳光賓笑着問道。
“沒你的事兒。”男人對吳光賓並不上心，再度衝著趙麗影說道：“過來吧，是好事兒。”
“阿賓哥。”趙麗影低聲喚道。
吳光賓吸了一口氣，道：“你過去問問什麼事兒，我就在這裏守着你。記住，不要上車。”
趙麗影微微頷首，重新來到麵包車前。
這時，男人上了麵包車，待趙麗影來到車門前，對她說了幾句話。
由於離得遠，吳光賓並未聽到他們說的是什麼，卻見趙麗影不斷搖頭，最後乾脆直接跑了回來。
“那傢伙給你說了什麼？”當她跑回到自己面前時，吳光賓望着麵包車漸行漸遠，輕聲問道。
趙麗影咬了咬嘴唇，說道：“他問我肯不肯跟他回家，如果肯的話，以後天天有工上。”
“我去他媽的吧。”吳光賓罵罵咧咧。
不知為何，趙麗影心情突然好了很多，伸手拍了他一下：“別說髒話。”
吳光賓默默吸了一口氣，認真說道：“別把這種淫蟲上腦的傢伙放心上，你將來註定會光芒萬丈，這種傢伙連給你提鞋都不配。”
趙麗影啞然失笑：“你好像比我對我自己還有信心。”
“當然了。”吳光賓笑道：“走吧，找個小賣鋪，我請你喝汽水。”
趙麗影亦步亦趨的跟着他，勸告說：“阿賓哥，伱花錢太大手大腳了。”
吳光賓揉了揉她腦袋：“有汽水喝還不好？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不久后。
在一個老樹下的便利店買了兩瓶汽水，聽着夏日有些聒噪的蟬鳴，吳光賓將其中一瓶汽水擰開瓶蓋，遞送至趙麗影面前：“喝着，回家。”
趙麗影伸手接過涼涼的瓶子，內心中突然有些悸動。
那間小小的地下室算家嗎？
他們兩個人的……家。
當晚，吳光賓先行洗澡，簡單搓洗了一下就出來了，整個過程都沒用十分鐘。
等他出來后，趙麗影挎着一個盆走了進去，嗒啪一聲鎖上門，回頭看了眼，只見一條用過的四角褲，被塞在了牆上的軟管下……
“壞了！”
沙發上，吳光賓突然想起這件事情，噌的一聲站了起來，跑到洗浴室前，聽着裏面的流水聲，忽地止住腳步。
這特么的就尷尬了。
那褲頭就在裏面放着呢，除非趙麗影瞎，否則必然會看到的。
他現在只期望對方能將其視而不見，出來后也不要提這件事情。
坐立難安的待了十多分鐘，聽着洗浴室內持續的淋浴聲，吳光賓實在是待不住了，便悄悄的離開地下室，出去透透氣。
漫無目的的在外面走了半個多小時，估摸着趙麗影差不多洗完回房了，他才回了地下室，隨後第一時間走進開着門的洗漱間。
可令他心臟一顫的是，掖在管道下面的四角褲已經不見了……
“趙麗影偷了我的四角褲？”
這念頭剛剛出現，吳光賓便給了自己一巴掌，轉身離開洗浴室，來到通風口的晾衣台處，果然在衣架上看到了自己被洗好晾好的四角褲，老臉忍不住有些燥熱泛紅……
這一晚。
吳光賓不知道趙麗影是什麼心情，反正他是輾轉反側大半夜才睡着的。
次日凌晨。
兩人踏着星光一起走出地下室，走了一路都沒見她提起四角褲的事情，吳光賓暗自鬆了一口氣：“早餐想吃什麼？”
“吃油條吧，我請客。”趙麗影笑靨如花。
於是在這個看似平平無奇的清晨，一對俊男靚女站在萬豪酒店的牆角處，一邊吃着油條喝着豆漿，一邊等着旭日東升。
太陽很快便升起來了，一輛輛拉人的麵包車，大皮卡也相繼來到酒店旁。
只是令吳光賓和趙麗影感覺奇怪的是，從清晨一直到中午，總共來了七個群頭，結果一個中意他倆的都沒有！
“不對勁。”
看着身旁越來越少的群演，吳光賓肯定地說道。
趙麗影突然想起昨天的經歷，皺眉道：“有沒有可能是因為昨天的那個群頭？”
吳光賓默然。
以前就聽說過橫店的群頭亂象，這幫人路子野，人脈多，善抱團，想要搞一些群演和玩一樣。
他們是真的能夠令很多群演吃不上飯，由此便滋生了一些罪惡的事情。
“問問就知道了。”從褲袋裏面抽出一百塊錢捏在手心，吳光賓望向疾馳而來的一輛麵包車。
“招人，招人，年齡在45歲以下，男性，招六十人。”一名中年群頭走下車，高聲喊道。
吳光賓一馬當先，衝到對方面前，賠着笑臉：“大哥，您看我行不行？”
那群頭看了他一眼，果斷說道：“你不行。”
吳光賓靠到對方面前，以身軀擋住身後群演的目光，將百元鈔票塞進群頭手裏，低聲說道：“拜託大哥指點一下，我為什麼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