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同歸
費觀是費伯仁的族弟，也是他目前最能拿得出手的費家子弟。
費禕雖然聰慧，但年歲還小，所以目前的費家只能仰仗費觀。而費家與劉家又是素來通家之好，所以費觀便成了聯姻的頭號選擇。
此行從西川來的劉家族人也是這麼認為的，只要費觀與劉家聯姻，兩家的通家之好就能再續上。
“伯仁，那策馬而來的軍漢是何身份，我看賓伯似乎要隨他離去？”
面對劉家族人的疑問，費伯仁也沒有辦法立即給出答案，費觀向來聰明正直，年輕時因為他那所謂的正義沒少惹事，成年後才稍微好些。先前費家避難益州，費伯仁曾與費觀商量過聯姻的事，雖然他知道這不公平，但在家族的榮辱面前費觀最終還是妥協。
只是費伯仁知道他心裏那股彆扭勁，肯定是不服氣的。
如今再看這名喚梁甫的司馬，三言兩語就將費觀的情緒調動起來。費伯仁清楚，這費觀怕是留不住了。此前他也從夏口回來的蒯越處聽說，劉備麾下有個軍司馬梁甫此番在夏口大逞雄威。
現在看來大概就是這個策馬追來的青年，少年意氣，人年輕的時候，誰不仰慕英雄，若他費伯仁再年輕些，家族依舊堅挺，他說不定也會北上新野去會會天下英雄劉玄德。
緩步來到費觀旁邊，見他到來費觀連忙下馬拱手，“兄長！這位乃是左將軍麾下司馬，梁甫。”
“我知道他，在夏口打破江東軍的梁猛虎。”費伯仁點頭回應，“先前蒯異度回來時，我與他打聽你的情況，他提到過此人。”
上下打量番梁甫，費伯仁再度頷首，“大丈夫是該披堅執銳沙場搏功，梁司馬這體魄稱得上是虎將一位。”扭頭再看眼費觀，“只我這族弟，雖有膽氣也有武略，但體魄終究尋常。梁司馬為何非要將他帶走？”
“賓伯本該屬於天下，而不是在益州那偏遠一隅，鬱郁終生。如今荊襄兵鋒將起，正是建功立業的好時候，賓伯又有一腔抱負，如何不能留在荊州搏一搏？”
梁甫說完后，再看連連點頭的費觀，費伯仁此時也是無奈長嘆。
而後以手握住費觀的手，費伯仁誠懇說道：“賓伯，我早便曉得你有大志向。昔年有術士來我費家，曾占卜說過，你與費禕乃是使費家崛起之人。所以，此番戰亂，我才帶你與費禕往益州避難。只不想，你如今忽然又決意要跟着這梁司馬去闖天下。
我大概也是阻攔不住。此時此地，我還是先前那句話，費氏家族永遠可成為你的後盾。這荊州天地，我便放手任你去闖。有朝一日，你若不能揚名，也切莫氣餒，來益州尋我。費家依舊接納你！”
“兄長！”當場費觀直接抱着費伯仁哽咽起來，男兒傷心時也想痛哭一場。
欣慰拍拍費觀的肩膀，費伯仁又何嘗想讓費觀與劉璋之女聯姻，原來是不得已。如今，費觀有了新方向，他也算是能放下心。最多去益州后，日子稍微苦點，但他還有費禕可以期望，一切都未可知。
一番作別後，費觀也不再兒女情長，當場翻身上馬。兩人朝費伯仁拱手道聲珍重后，相繼策馬離去。
津渡口
龔都正百無聊賴撥弄着手上的狗尾草，剛才梁甫去追費觀的時候，其實他也想跟過去，只不過被張南給攔下。
說什麼，他兩人間有他們自己的羈絆，不需要他龔仲去幫襯。龔仲想想，便沒有去摻和，以至於現在着實有些無聊。
“張文進，你說司馬這次能將費家郎君追回來嗎？”張南表字是他阿翁在戰前便擬好的，如今大夥都這麼稱呼他。
“當初在夏口，我看那費賓伯寸步不離的跟在司馬身後，便曉得這位費家郎君是有想法的。”整理着裝戴，張南和龔仲搭着腔。
“嘁！”龔仲不屑撇撇嘴，“當日在夏口那早上，其實俺曉得黃射那廝在招攬我們，只是我故意佯裝不知，不讓你難堪罷了。”
抬頭看眼叼着狗尾草洋洋得意的龔仲，張南也笑了笑，“其實當我說出那黃射給我的待遇后，你繼續啃食羊肉的舉動。我便曉得，伱龔仲大約是故作不懂黃射意思的。”
拽下狗尾草，龔仲先是愣神，隨後才幹笑起來，“沒想到俺表現的那麼淡然，還是被你瞧出來了。”
“其實按你的脾氣，若是起先心裏沒底。又突然聽聞那種消息，應該會當場炸毛才對。”張南笑答。
相繼沉默，半晌，兩人又忽然心照不宣的看眼對方而後笑起來。
“司馬回來了！”兩人傻笑的時候，城門口一名兒郎忽然喊起來，引得眾人連忙抬頭去看。便是那位正在盤查路人的軍候，也停下手中活，扭頭去看。
等眾人看到梁甫身邊跟着的費觀后，也紛紛高興起來。
龔仲更是噌的一下站起來，突然給張南一拳，開心道，“還真讓你小子說中了！”
揉着略感疼痛的肩胛，張南十分懷疑，龔仲這廝剛剛這一拳是不是在報復自己剛說他炸毛。
見眾人紛紛迎過來，梁甫費觀也翻身下馬，將手中韁繩交還軍候。此時軍候也滿面笑容的同梁甫客氣，能夠讓費家子弟跟隨的少年司馬，實在是值得結交。
而梁甫也樂於見到別人友善，於是雙方稍微寒暄幾句后，眾人終於再踏上糜家回新野的商船。
經歷這些種種后，糜豐對這位年輕司馬可謂是尊重至極。常年各地走動，糜豐看人很准，若說原先的梁甫讓他有些好奇，如今的梁甫則讓他有些畏懼。糜豐可以肯定，倘若梁甫再長個二十歲，趕上那個群雄動蕩的時代，此人定也是一方英雄。
出於尊重，糜豐安排梁甫等人在另一艘船。
船艙內，梁甫還未來得及高興，費觀已經沉聲詢問：“不知司馬接下來如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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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十三年，江東孫權率兵攻江夏，斬黃祖、迫夏口。幸得大將軍甫百里馳援，單騎出城迎戰，徐盛不能敵，當場敗退。江東軍大震，潰敗而走。時人譽梁甫：“孤膽豪義驚天下，單騎猶能破八百！”後有江夏人費觀，慕而追之。--《荊州戰記》三卷十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