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入伙
當代梁甫越位出列時,費觀已經將目光投向他,其實他心裏清楚,方才若不是此人,局面也不至於如此被動。
“郎君既是想佐證費家不曾通敵,不過是送族侄來的竟陵。”梁甫凝聲出言,“以眼下情形,郎君不如隨我等一同往夏口,屆時費家所受的質疑便會不攻自破。”
狐疑看向梁甫,大概費觀也沒想到對面的青年會邀請自己一起去夏口。
雖然他此次去接費禕來竟陵,是準備跟着族兄費伯仁同去益州避難的,由於他們姑母乃如今益州牧劉璋的母親,所以,費伯仁也是受劉璋邀請去益州的。
只是沒想到會在竟陵渡口發生這樣的事,眼下渡口人多眼雜,若不能妥善解決,費家之聲譽必受影響。
只見這費觀,當場便似乎做了決斷,拱手環視眾人,“如方才諸位所言,州郡遭兵禍,大族也該挺身而出,費家向來以鄉鄰為重。今日既在渡口受義士邀請,觀便陪諸位往夏口再走一遭。”
“郎君高義!”費觀出身大族,講究個顏面。此時他儼然已經答應上樑甫的賊船,這廝當然首先站出來力捧。
而隨着梁甫率先稱讚,周圍也陸續傳來大義、高士的讚歎,便是方才還義憤填膺的軍候,此時也低聲抱拳來敬。
終究都是江夏郡縣有臉面的人物,軍候也不願與費家拉起仇恨。
於是,在眾人一番合計后,為不耽擱去夏口的行程。費觀在小心叮囑費禕入竟陵城后,便隨着梁甫等人踏上東進的商船。
看着渡口送別軍候身影漸漸縮小,費觀才悠悠嘆了口,“三言兩語便將我迫上船來,劉皇叔麾下莫非都是閣下這般有膽略的才俊麽?”
“費郎君怕是有些誤會,方才分明是你選擇與我一道,如何眼下又變成是某迫你同行的呢?”梁甫望着江面,微笑作答。
“費觀、費賓伯。”費觀自報名字。
“左將軍麾下假軍司馬梁甫。”
“不知梁兄弟哪年生人?”聽到梁甫並沒有表字,費觀倒是詫異。
“中平五年生人,歲已弱冠,不過家中長者已故,尚未加冠。先前左將軍曾言為吾賜字,所以尚無表字。家中行大,賓伯若不介意,直接喚某大郎便可。”
點點頭,費觀得知梁甫年方二十便已是假軍司馬的職位,也是格外詫異,“傳聞玄德公不拘一格降人才,如今看來卻是真的。似大郎這般的才俊,不可多得。”
“賓伯過譽了。”微笑謙讓,先在劉備論功的時候,他也在場。劉備當時定功勞是兵不血刃下樊城,儼然是把諸葛亮謀划許久的功勞都加到了梁甫的身上。
對此事當事人諸葛亮並沒有任何意見,而事實上,梁甫此番獲得的嘉獎,一方面固然是他確實有功;另一方面則是為了戰前動員激勵。也確如諸葛亮所料,得知梁甫憑藉功勞一躍成為假軍司馬行屯將事後,軍營里將士們的鬥志一下都被點燃起來。
隱隱中一股摩拳擦掌,等待曹軍南下的期待在無形醞釀著。
“此番夏口兵禍連亂,方才情急之中,我也只能出此下策。”稍微停頓后,梁甫扶着船沿再度開口,“賓伯抵達夏口后,只需跟隨豐伯身後,待事情處理完,我們回返時再將賓伯捎留在竟陵渡口,事情便算完全了結。”
點點頭,費觀也已經猜到,梁大郎這夥人去夏口大概也不是正經支援,只是方才互相不願妥協,才有眼下的局面。
而他正準備再開口說些什麼時,身後忽然傳來張南的呼喚聲,“司馬,豐伯說尋你商議些事情。讓費郎君先休整會吧。”
見狀,費觀不再說話。梁甫也跟着張南一起進入船艙。
船艙內,糜豐端坐在案幾的蒲團后,旁邊木箱旁糜威斜倚着,龔仲站在對面,沉着臉沒有說話。
梁甫同糜豐招呼后,只見這位留着八角胡的中年笑着開口:“梁司馬,方才多虧你從中解圍,否則我等怕是要在那耗費多時。”
微笑搖頭,梁甫不說話。見狀,糜豐也沒有多等,接着便忽然顧慮起來,“只是司馬你應該清楚,此番前往夏口是帶有任務的。如今船上多了位費家的郎君,諸多事行起來也就不方便了。”
“那豐伯以為,方才那軍候已然將我等身份當場公佈,我等該如何應對?”見糜豐怔神,梁甫也微笑再說,“我等原本是奉命秘密前往夏口的,如今被那軍候一攪和,恐怕襄陽很快便會曉得我們的行蹤。如此,對左將軍必然不利。”
環顧都在安靜聽着的眾人,梁甫當場直言,“若是返回新野有,不能有力人證。我等是很難交代的,而眼下這位費家郎君不正是很好的佐證之人。他需往夏口自證身份,我等也需他返回后證明無虞。如此只是各取所需而已。”
當下,眾人紛紛恍然。
“可我等行的乃是機密事,若讓他知曉,一旦有所泄露豈不是功虧一簣!”當場,那邊靠着木箱的糜威忽然開口。
引得梁甫幾人紛紛看過去,眼眸微眯,梁甫卻是含笑反問,“不曉得糜郎君此番行的是何等機密事?”
早便曉得糜家在此行中也會有安排的梁甫,此時也算是終於做實心中猜想。
情知話說多的糜威當即便閉嘴不言,而糜豐也連忙出來緩和場面,“諸位都是為左將軍效力,只是司職不同而已,無需過多打探,若有必要,屆時自然都會知曉的。”
笑呵呵盯着梁甫說話,糜豐處事的確老道。
“若非我,司馬也不會摻和這趟渾水,南實在過意不去。”此時張南也來到梁甫身邊致歉。
看眼倉外偶爾晃出的人影,梁甫忽然朗聲起來,“我等行的都是保衛荊襄的大事,若他費賓伯膽敢壞事。某便一刀結果了他,將他丟進這漢水裏,說他與賊敵勾結便是!”
忽然的大聲,使得整個船艙都為之一靜。
而只是數息后,便聽到艙門忽然“嘭”的一聲被人推開,儼然是費觀突然橫衝進來。
環顧眾人,費觀盯向梁甫,“大郎若是行大事,如何不能算某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