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劉巴出手
“伯父,你身體好些了嗎?”劉循心情急切,聲音有些冷硬,他知道劉巴在裝病,但他現在沒有時間陪着他演戲。
劉璋把劉巴當成老師來對待,所以劉循也沒把自己當外人。
劉巴不滿的哼了一聲,“老夫這病時好時壞,已經一年有餘,遍尋郎中診治,卻查不出病因,故而不能對症醫治。”
劉循臉上擠出一絲苦笑,“以小侄看,恐怕劉備若是奪了益州,伯父的病,自然就可痊癒了。”
“你說什麼?子川,莫不是在跟老夫說笑。”
劉循表字子川,寓意西川之主,畢竟是劉璋的嫡長子,生下來,便是內定的接班人。
“說笑?”劉循哼了一聲,“伯父,你知道嗎?張松私通劉備,密謀已然敗露。你之前的擔憂正在變成現實,劉備要和家父翻臉,要奪我益州了。”
劉巴並不感到驚訝,只是淡淡的用鼻子哼了一聲,緩緩從床上坐了起來,“盡人事,聽天命,老夫已經盡了身為臣子的本分,又能奈何呢?”
劉巴耿直倔強,心裏一直憋着怨氣,怪劉璋當初不納忠言,沒有聽他的勸說。
“伯父,家父現在懊悔不已,錯信了劉備,被劉備假仁假義的一面所矇騙,以致引狼入室,現在益州危難之時,還望伯父拋棄成見,能挺身而出,救我益州,救漢室基業,小侄拜託了。”
劉循一番義正言辭的話語,劉巴多少有些意外。
根據以往的觀察,他只知道劉循槍法不錯,被張任經常誇讚,帶兵打仗或許是把好手,但是對政治謀略,卻從未表露過任何的才能。
包括劉巴在內很多大臣,都誤以為劉循只是個征戰沙場的莽夫。
這也難怪,以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劉璋的身上,劉循久在兵營,一直忙于軍務,彼此接觸少,了解更少。
但歷史上,劉循親自鎮守雒城,面對劉備傾巢而出的全明星陣容,硬是堅守了一年多。
當時劉備的身邊,出動最頂尖的武將、張飛、趙雲、黃忠、魏延、加上劉備。最頂尖的三位謀士,卧龍鳳雛先後都出動了,還有法正這位絲毫不比諸葛亮遜色的謀士也一直儘力在出謀獻策。
面對這麼強大的陣容,年紀輕輕的劉循硬杠了一年多,堪稱三國最硬的男人!
歷史是由勝利者來抒寫的,只可惜,劉循最後兵敗,雖說被封了一個奉車中郎將,其實和劉璋一樣,變成了籠中之鳥,徹底被劉備囚禁了起來。
劉巴又哼了一聲,傲嬌的像個老小孩,“這番話,恐怕是你自己的心裏話,主公只怕就算錯了,也不會當眾認錯,更不可能來我府上登門致歉。”
“伯父,縱有天大的委屈,難道你忍心袖手旁觀,眼睜睜的看着劉備奪我州郡,侵我子民,占我城池嗎?孰輕孰重,伯父自然心中透亮,家父縱有萬般不是,他已經意識到錯了,就算你想讓家父登門致歉,可時間不等人,恐怕你還沒等到那一天,劉備就已經兵臨成都城下了。”
劉巴有些被說動了,但是依然撅着鬍子,憤憤不平。
劉循就算態度再誠懇,但畢竟他只是劉璋的兒子,份量還是稍微輕了一點。
劉循也明白他的想法,但總不能硬把劉璋拉來給他道歉吧,古代的文人謀士,一旦硬起來,確實讓人很頭疼,也很討厭。
但劉循該有的氣度還是有的,大敵當前,還不至於和劉巴抬杠鬥氣。
劉巴呼呼的生着悶氣,儘管一直在聽,但就是遲遲不肯表態。
劉循一咬牙,索性豁出去了,噗通一聲,竟跪在了地上。
“子川,你這是作甚?”劉巴頓時嚇了一跳,慌忙站了起來。兩手伸出,想要把劉循扶起來。
劉巴此時的動作,靈便的像個年輕人,哪裏還像個病人。
劉循真誠流露,聲音哽咽,“家父不納忠言,當初執意請劉備入川,害的諸位群賢萬分心痛,王累以死相諫,弔死的城門前;黃權被外放,貶為廣漢長;鄭度也被多番訓斥;伯父也萬念俱灰,稱病辭官。侄兒這一拜,伯父你受的起,益州的忠臣也都受得起,我代家父給伯父賠罪了,希望伯父以大局為重,挽狂瀾於既倒,救益州於倒懸!”
跪拜之禮,雖然在漢末常見,但多是對至親,對上位者。
而劉循身為益州牧長子,地位比劉巴明顯高出很多,以上跪下,劉巴萬分惶恐,內心五味雜陳,再多的不滿和委屈,此刻也都煙消雲散。
他急忙扶起劉循,“公子,休要折煞老夫,快快請起!”
這一刻,劉巴不敢有絲毫的不敬。
劉循直視着劉巴,請求道:“小侄保證,家父日後定會給伯父一個交代,劉備來者不善,身邊多猛將能臣,只希望伯父能鼎力助我,為我益州除此巨賊!”
“我答應你,你快起來,再不起來,老夫也要跪下了。”
劉巴用力攙扶,卻發現劉循像石頭一樣,如果他自己不願意起來,把劉巴就算累死,也無可奈何!
劉循終於鬆了一口氣,站了起來,“我就知道伯父深明大義,絕不會置身事外!”
“那伯父以為現在當如何應對?”既然劉巴答應相助,劉循便單刀直入,馬上請教。
“伱打算如何處置張松?”劉巴卻反問道。
劉循斬釘截鐵的說:“這還用說,張松勾結劉備,篡逆背主,死有餘辜,必須將他斬殺,以此和劉備宣戰。”
劉巴失望的搖了搖頭,“子川,因怒氣而殺人,正中劉備的下懷,你這樣做,等於是幫了劉備。”
“嗯?幫了劉備?為何?”
“我來問你,劉備自入川以來,為何一直屯兵葭萌關,按兵不動?既然他早就有意謀奪益州?為何遲遲都沒有動手呢?”
“那是因為劉備一向標榜仁義,冒然翻臉,對他名聲有損,他在找一個出兵的理由和時機!”
劉巴突然大笑,“不錯,劉備自從來到益州,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替我們對付漢中張魯,實則屯兵葭萌關,一直按兵不動,不僅沒有對張魯用兵,反而在當地不斷的收買人心,又數次向主公要兵要糧要錢,他一直在暗中積蓄力量,等待出手的時機。”
“仁義是劉備的臉面,他不肯輕易撕下偽裝,那麼就只能逼我們先動手了,如果我們殺了張松,和劉備正式宣戰,劉備就會把髒水推到主公身上,誣陷主公斷其歸路,為求自保,才迫不得已才和我們交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