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辦學挫折
甄家能抄出多少錢,這個真不好說。賈璉判斷,現錢不多,產業不少。
這事情賈璉真沒太上心,知道一下就行了。
三日後,賈珍病情穩定,王太醫這才告辭離開,留下藥童一人,指點煎藥。後續還要持續服藥一個月。
就目前的病情看,賈珍全身癱瘓了,話不能說,眼睛倒是能睜開的。往後的日子,多半就是在床上等死了。
賈璉再臨饅頭庵,老尼姑惴惴不安的迎接,見西廂院子的門緊閉,賈璉問人去哪了?
老尼姑道:“半個月前說是閉關,隔三日不見人進出,開門一看才知道,人早走了。”
本來就沒指望這老尼姑能看住人,但也不能就此輕描淡寫的放過,賈璉黑着臉道:“廢物!看個人都看不住。”
老尼姑嚇的瑟瑟發抖的求饒不已:“璉二爺開恩!”
賈璉見威嚇有效,做出悻悻狀道:“管好你的嘴!不該說的亂說,爺扒你的皮。”
老尼姑絕對是個欺軟怕硬貪財的小人,被賈璉一番話說的趕緊賭咒發誓,這才算是勉強過去了。
尤氏隨後來到,老尼姑趕緊借口帶着小尼姑做功課,老實的呆在前堂。
後院只有賈璉與尤氏、銀碟三人時,尤氏放膽笑道:“今後東府誰說了算,蓉哥兒么?這天太熱了,涼快涼快。”
說著動手除衫,三人滾在一處。
一個時辰后,大汗淋漓,尤氏嬌聲笑道:“爺可知道,昨夜蓉哥兒叫了好幾個姨娘一道快活,那秦氏過門后一直守活寡。”
“賈珍到底怎麼回事?你可知道?”賈璉夾着煙,眼神清澈的看着天花板,要確定一下真相。
尤氏道:“那日賈珍要傳幾個賈薔等人,得知賈蓉把人帶出去辦事好幾日了,氣急敗壞,破口大罵。說什麼,忤逆不孝的小畜生,佔了姨娘還不夠,還要佔他可心的人。沒罵幾句便突然暈倒,說是中風了,一口氣差點沒喘過來。我問過秦氏,她說蓉哥兒在外事情多,缺幫手,帶了幾個族人在身邊幫忙。蓉哥兒素來只好他老子的刷鍋水,趕上大煙漲價的厲害又不能斷,那日蓉哥兒想來是故意氣他老子。”
提前賈蓉這個特殊的xp,賈璉倒也不是很驚訝,賈蓉骨子裏對賈珍還是又恨又怕的,時間長了落下病根了,可惜了秦氏大好年華。
“蓉哥兒當家挺好的,過你的安生日子,不要節外生枝。”賈璉提醒了一句,尤氏笑着坐起道:“有了孩子,我便知足了,管他那些作甚。”
狗男女先後離開,賈璉先走一步,去找倪二問話,得知人二十日前去了天津還沒回來。
賈璉猜測,倪二派的人沒看住甄歡的行蹤,倪二不在家,沒有及時彙報,這才導致消息滯后。
賈璉回到家中,照例去給賈母請安,現場不見王夫人,薛姨媽也不在。只有邢夫人和王熙鳳等人在陪着。
“怎麼不見二嬸?”賈璉也就是隨口一問,不料賈母臉色微微陰沉,沒有說話。
邢夫人略顯歡快道:“說是昨夜受了風寒,身子不便歇着呢,薛姨媽和寶釵去看她了。”
王熙鳳站一邊打眼色,賈璉也沒再問,告辭離開時,王熙鳳也跟着離開了。
賈璉步行,王熙鳳也沒擺架子,跟着一起往回走。
前後沒人跟着了,王熙鳳才忍不住低聲道:“姑母這幾日一直氣色難看,我看是被氣的。早晨丫鬟打掃的時候,一點灰塵沒擦到,姑母便罵了一刻才停下,接着就說胸悶,躺下歇着了。什麼受了風寒,都是糊弄人的。”
賈璉扶着王熙鳳,讓她當心過拱門的門檻,王熙鳳吸了一下鼻子道:“家裏的丫鬟外面的人,爺悠着點,免得傷了元氣。人可不許帶回來。”
賈璉……,鼻子這麼靈的么?很明顯王熙鳳是誤會了,那就繼續誤會好了。
嗯,家裏的丫鬟說的是香菱和襲人么?
賈璉強行轉移話題道;“這一胎是個兒子!”
王熙鳳聽了注意力被拽移,連連點頭:“一定是的!”
二人到家裏沒一會,薛蟠出現了,見了面連連抱歉道:“璉二哥,對不住了,前些日子在天津等貨,沒能及時來拜見。”
薛大腦袋看上去比以前要壯實了一些,少了以前臉上常見的輕浮和跳躍。看看屋內,大包小包的帶了不少的禮物來,非常用心了。
賈璉請他去書房坐下說話,襲人奉茶后,薛蟠道:“璉二哥,有個買賣實在是太掙錢了,就是官面上不好過去。”
“嗯?你說說看。”賈璉不是很在意,顯得很輕鬆的作答。
“大煙,如今只要手裏有貨,至少五倍的利。”薛蟠沒注意到賈璉的表情變化,興緻勃勃的說著。
賈璉身子猛的一震,眼神變得冷厲,斜着看薛蟠道:“你這次是在走私大煙么?”
薛蟠搖搖頭:“是舅舅那邊來了個人,找到我這裏,希望我能代為銷售。”
賈璉明白了,王子騰這是在不擇手段的湊集軍費啊!
“舅舅很缺錢么?竟然冒險做這個買賣。”賈璉不動聲色的問,如果是王子騰在走私鴉片的話,得重新審視雙方關係了。
唉,看來歷史的慣性巨大,不是能輕易扭轉的。英國商人在巨額的利潤面前,鋌而走險太正常了。
王子騰看見其中利益,摻和進去的話,那真是一個大麻煩。
“上個月王義給我寫信,說舅舅要大興水師,找西洋人買船。算上大炮,一條船要二十萬兩。舅舅一口氣買了十條船,手裏的官方的銀子花的個乾淨,官兵的餉銀都沒了着落,怕是真的急了。”薛蟠發現賈璉的表情變化,開始小心翼翼的應對。
賈璉冷笑道:“聽他放屁,我看他是眼紅這裏頭巨大的利益,仗着他老子手裏的權利,走私犯法,中飽私囊。這個事情,你不許摻和,否則別怪我翻臉不認人。”說著賈璉停頓了一下,低聲嚴厲道:“別說我沒提醒你,大海能淹死人,能淹死人的水可多了。”
薛蟠實在是沒想到,賈璉直接發出了死亡威脅,頓時心頭猛烈的顫抖,暗道:壞了,舅舅這是犯了璉二哥的忌諱了。
就在他眼珠子亂轉,想着如何幫忙轉圜的時候,賈璉繼續道:“你也可以無視我的警告!看看王子騰能不能保的住薛家。”
大家是親戚,賈璉素來為人和藹,薛蟠還是頭一次聽他用如此冰冷的語氣說話,似乎一個不對付,就摔杯為號,出來五百刀斧手剁了自己。
嗯,說書的都這麼講!薛蟠下意識的扭頭東張西望,還好,這屋子裏沒藏人的地方。
“璉二哥這麼說,我心裏就有數了。”薛蟠趕緊答應下來,別人能不能弄死他不知道,賈璉要弄死他可太輕鬆了。
親戚,你壞我的事情,還好意思提親戚?錢財方面賈璉不貪不佔的,影響他的前途,是真的會翻臉。
“薛家不缺銀子,你沒必要往裏摻和。對了,順帶給舅舅帶句話,就說我的意思,不要跟朝廷的法律對着干。”
賈璉把話撂下了,就看王子騰是不是識趣了。
薛蟠起身告辭,出了院子門后,后脊樑全是冷汗,一陣風來,涼颼颼的。
走出去十幾步,薛蟠再回頭看賈璉所在的大院子,心頭一陣煩躁。以前薛家對王家的依賴不少,後來主要靠的賈璉。
西北角的院子裏,薛姨媽和薛寶釵暫居此處。薛家在京城是有宅子,但薛姨媽還是來賈家住着,圖啥啊?圖居人籬下么?
非也,圖的是與賈家關係更為緊密。眼瞅着寶釵待選的事情黃了,沒個三年五載的沒下文了,再留着就是老姑娘了。斷了進宮的路,薛姨媽惦記着是不是跟賈家結親。薛蟠進門前,薛姨媽正在問寶釵的話,寶玉那邊相處的如何。
寶釵這些日子沒少接觸寶玉,這會母親問話,表情平靜的作答:“不像個上進的。”
薛姨媽聽了一陣猶豫,如果不選寶玉,實在沒有合適的人選了。薛家是商人的底子,與賈家結親都是高攀了。
“你的婚事,真是愁死人了。”薛姨媽忍不住嘆息起來。
正好薛蟠進來,聽到這話便道;“母親發愁什麼?”
薛姨媽起身,讓丫鬟伺候薛蟠更衣,一家三口坐下后,薛姨媽才暗示想與賈家結親的事情。
薛寶釵聽着免去表情,這事情她自己做不得主,只能被動接受,最多夜半無人時暗暗祈禱月老眷顧。
聽了母親的意思,薛蟠立刻道;“如今東西二府,都是璉二哥實際做主。政二叔為何選擇外放,不就是壓不住璉二哥么?別看璉二哥是個好相與的,真的與二房結親了,薛家一準被他疏遠。要知道,如今赦大伯還住在東跨院呢,也就是璉二哥是個顧大局的,換個人這家早亂了。政二叔寧願選擇外放,都不願意勸說老太太讓赦大伯回歸,我看啊,這門親事還是趁早斷了念想。”
薛姨媽聽了薛蟠的話,表情擰巴的看看寶釵,嘆息一聲道:“聽老太太的口氣,想要寶玉與林家結親。”
薛蟠聽了嗤的一聲冷笑:“林家,想什麼好事呢?那賈家姑姑,就住在京城,除了逢年過節的,平日沒事見她回娘家么?我聽人說,賈家姑姑與姨媽關係可怎麼好。如今林總憲不在家,也沒見賈家姑姑回家。妹妹要真嫁給寶玉,怕是把璉二哥給得罪死死的。”
“不能吧,璉哥兒媳婦可是王家女。”薛姨媽還不是很信,薛蟠也沒多解釋,只是冷笑不語。他還是留了一手的,沒提此前賈璉說的話。
王子騰的事情賈璉先放一邊,次日一早起來,日常鍛煉后,梳洗更衣進宮面聖。
承輝帝心情不錯,見了他便問:“今日想起來見朕,察哈爾部的事情,你要接手么?”
賈璉搖頭如風扇,笑道:“臣想辦工學。”
承輝帝聽了不是很在意的笑道:“那便辦吧,左右工坊里工匠的子弟多半沒個去處。”
賈璉上前道:“陛下,微臣辦的工學,可不是民間那種私學。微臣的心思,工學學員成績優異者,可以選官。”
承輝帝聽了狠狠一愣,一臉詫異的看着他問:“選官?你要造反么?”
賈璉一臉的無奈,嘆息道:“陛下如此說,微臣只能俯首請罪了。”
承輝帝見他如此,忍不住笑了起來道:“你這樣倒是有趣,別人十年寒苦,中了舉人才能選官,你倒好,區區工學畢業就能選官,這可不是造反么?朕可有半點冤枉你?”
賈璉道:“陛下,微臣的意思,在國子監里辦工學,那些科舉無望者,或者有興趣工學者,都可以入學。畢業后,優先選官。”
這麼一說,承輝帝就明白了,不過還是連連搖頭:“此事不可,國子監里全是一個老頑固,認準的事情十頭牛也拉不回。你若在國子監里辦工學,朕的耳根別想清靜了。倒是,先生們要死要活的,朕可應付不來。”
賈璉聽他這麼說,頓時就急了:“陛下,工學可是有大用處的,是做事情的學問。科舉出來的官員,做官是好手,做事不行啊。正因為如此,微臣才退一步,要在國子監里辦工學。這些人不參加科舉,選官后都是做實事的官兒。”
承輝帝這次態度很堅決:“此事朕不能答應你,牽扯利益太多,如今朝廷里事情夠多了,朕已經忙不過來了,你別添亂。”
聽到此處的賈璉只能無奈抱手:“如此,微臣只能在民間辦學了。微臣告退!”
承輝帝也沒留他,只是平靜的目送賈璉退下,至門前轉身,大步流星的走遠。
“裘世安,說說這事。”承輝帝心裏有點不安,原因嘛,此前賈璉每次的建議,事後看都有一個不錯的結果,實實在在的解決了很多問題。
“奴才覺得聖人想的沒錯,賈大人心是好的,奈何不切實際。別的不說,單說一旦開了工學,國子監內就能先打起來。”
承輝帝聽了搖搖頭:“是啊,阻力太大了!”
此事,結果只能是不了了之,賈璉算是受了個不小的挫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