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追查不得!
西山大營的騎兵硬碰硬時竟然絲毫不弱於草原騎兵,裝備上的優勢非常明顯,激烈的對沖不過短短一刻鐘,西山騎兵殺穿了草原騎兵的陣型。
察哈爾部頓時一片大亂,神機營順利的完成了重新列陣,再無破綻。若非忌憚於正在緩緩逼近的巴哈馬部,賈璉都要繼續往前a了。
正要乘勝追擊的西山騎兵聽到了鳴金之聲,軍令如山,也只好放過正面之敵,緩緩后側,回到側翼完成鞏固的陣型。
察哈爾王也顧不上那些罈罈罐罐了,能丟下的都丟下,直接就撤了。
巴哈馬部也沒發起攻擊,虛晃一槍后也往北撤退了,這一下賈璉想追都沒法追了,只能讓夜不收和家將們再辛苦一下,追上去刮痧。
賈璉看着遠處的煙塵,無奈的嘆息:“草原上的梟雄,不可小看了。明知道是做樣子,卻不敢繼續賭了。”
沒法子,經過連續的作戰,部隊已經非常疲勞了,賈璉可不敢冒險把手裏的本錢賠進去。再不濟,對面至少兩萬騎兵。
真要繼續追擊,人家跑路就是了,還有給人利用機動性的優勢,分割包圍的風險。
這一仗也沒白打,此前的內訌損失,單單周軍的斬獲就有四千多首級,察哈爾部損失巨大。算上內訌的損失,周軍斬首七千餘。
主動出擊以來,所有戰績加一起,斬首過萬。不能說不輝煌了!
“西山大營打掃戰場!其餘各部抓緊掃尾,晚上早點休息,明日發兵解圍大同!”
下達了命令后,賈璉轉頭進城,大火已經熄滅,殘垣斷壁舉目皆是,裊裊青煙隨處可見。
滿臉煙熏火燎的孫統制前來迎接,看他的狼狽樣,賈璉猜測不是沒來得及洗,而是故意不洗,讓自己看着狼狽點。
怎麼說呢,此戰西山大營的表現確實很一般,全靠神機營帶飛。論兵力,西山大營在神機營之上,編製官職也高一些,戰鬥力卻差很多。
換成別的上司,孫統制多半是伸手硬撈功勞的,這不是賈璉么?他哪敢啊,只好盼着賈璉的報告上筆下留情,抬他一手。
“孫伯爺,想多了啊!”賈璉不動聲色的點他一句,老孫嘿嘿嘿的笑起來,定心丸到手了。
城內找一家建築沒過火的大戶人家,孫統制給賈璉找的住處。一干參謀入內后,立刻動手幹活。老孫眼饞很久了,看着這些參謀道:“都督,這些人才哪找來的?”賈璉聽了冷笑道:“找?你給我找幾個來!都是山東之戰時就開始培養的,這些都是我親自帶出來的。”
入內屋落座時,居然有兩個妖嬈婦人出來奉茶,賈璉當時沒說話,等她們下去了才問:“怎麼回事?”
“都是救下來的婦人,沒個去處,卑職挑了幾個在屋裏伺候。”孫統制也是會做人的,可惜賈璉出門在外時,不會亂伸手。
“本都督就算了,讓各營的將校先挑,完了讓低級軍官挑,最後是表現好的士兵。先說好,帶回去就得好好對待,別搞玩膩了送人發賣的那套。被我知道了,沒好果子吃。這些婦人沒了去處,跟着大頭兵雖然日子苦一點,總有個盼頭。還有暫時別亂來,集中安置,仗打完了再說。”
賈璉已經有過經驗,處理起來也很熟練。這些被擄的婦女,總不能逼着她們去死吧?軍官看不上,士兵白撿個老婆不香么?
也別說什麼尊重婦女意願的屁話,這啥年代啊。這幫女人要是都打發了,能活下來一半都是老天爺開眼了。
婦女平權運是啥時候開始的?工業革命之後啊!女性有了經濟能力,才會想着去平等。
說一千道一萬,自身沒有經濟能力,總想着轉移支付,那叫女-權么?
留下來的幾個女的都是極為出色的,賈璉不着急打發,要等家將們看看,很多家將以前沒趕上出征,這回看看有沒有需要的。
天黑前,參謀把統計結果拿來了,連續兩天的作戰下來,攻擊斬首一萬零三百零五,本方陣亡五百八十八人,傷一千六百六十六。
主要傷亡來自西山大營,神機營傷亡不足五百。至於繳獲嘛,西山大營那邊的繳獲如何處理不管了,神機營的繳獲肯定是統一分配。
賈璉是上官不假,也不好管人家如何分配戰果不是。神機營的繳獲頗多,單單是戰馬就三千多匹,金二百餘兩,銀八萬多兩。
如何分配戰果有成熟的套路,賈璉交給參謀們去辦理,自己開始寫戰報了。
【十三日,與敵對峙於宣化城外,臣恐肘腋生變,不敢拖延,遂定策主動出擊。十四日,左軍主動出擊,以步戰騎,兩軍對壘,槍炮聲不絕於耳。激戰一日,敵死傷枕籍,遂後退至張家口。我軍乘勢追擊,屯兵城下。是夜,城內起火,蓋因賊內訌之故。臣與孫、楊商議后,一致決定出擊。孫率西山大營攻擊城內,苦戰一個時辰破城。楊領神機營擊敵於城北,連破敵二營,至天明,與敵戰於城北……,此戰首功楊、孫……。】
這就是賈璉戰報的特點,言簡意賅,自吹自擂的時候比較收斂。主要還是給楊、孫兩位統制請功,賈璉作為主帥的功勞不會少一分的。
戰報寫完了,正好孫統制進來,壓低聲音道:“城內繳獲金三千兩,銀三十萬兩,請大人示下如何處置?”
賈璉不用問都知道,這是西山大營的下屬們上貢給賈璉和孫統制的。
“二一添作五!”賈璉一點都不帶客氣的,這錢不要孫統制晚上睡不着的。
“卑職明白,明日讓人直接送回京城,您看……。”孫統制猶豫了一下,充分體現了他的情商。
“家裏也不缺我這點銀子,我給你個地址,你讓人送上門即可。”賈璉留下了城南姐妹的地址后,把報告推過去。
孫統制分開的看完后,很是意外的低聲道:“首功應該是大人啊,卑職……。”
“客氣什麼,本官還嫌功勞太大呢。跟你說這些你也不懂。”賈璉打斷了他,顯得語氣粗暴,但是孫統制心頭竊喜。
一起扛槍,一起分贓,就差一起坐牢,一起pc了。人生四大鐵,佔了兩樣呢。
今後兩人的關係,那就不僅僅都是帝黨那麼簡單了!
“大人決斷,卑職絕無不滿。”孫統制趕緊表態啊,這時候不拉近關係那是傻子。
“嗯,回頭給楊統制看看,沒問題明天一早發京城。”正說著呢,楊統制進來了,看見兩位都在,趕緊上前見禮。最近三人比較親近,習慣了開小會決定整個戰術。
寒暄之後,賈璉抬手示意安靜,兩人安靜注視時,賈璉才輕聲道:“張家口知府、鎮守參將,二位沒有關係吧?”
兩人聽了連連搖頭,還能不明白么,賈大人打算殺人了。先問問清楚,是不是自己人,免得殺錯了。
一直以來,賈璉都是以好脾氣示人,現在才算露出獠牙。
為何要盯着這倆殺呢?因為張家口棄城而逃的根子,就在兩個主官的身上,導致城內沒來得及走的五千百姓塗炭,不殺他們殺誰?
賈璉另外一層的考慮,大同那邊關係更複雜,作為重要軍鎮,大同比宣化都高一個級別,兵力也更為雄厚。知府還好說,總兵歸兵部直轄,山西巡撫都管不到。賈璉是左軍都督不假,有金牌在身不假,你去大同不殺人,這幫丘八會服氣?沒準還惦記給賈後生一個下馬威,好爭奪功勞呢。
出於這點考量,賈璉決定一旦到了大同,第一件事情就是殺人,震懾地方后,讓他們老實點,別給自己搗亂。
所以呢,一個是生氣張家口守軍真如自己猜測的那樣,不戰而走,導致百姓受苦受難,一個就是威懾大同那邊,沒有他們的許可,張家口那邊官敢早早跑路,怕不是一條線上的螞蚱,沒少一起分贓。
考慮到皇帝一定會整頓軍隊,再考慮到功勞太大了,必須給自己降降溫,找點麻煩。
三人以賈璉為核心,很快達成了一致,一番商議之後,這才各自散會準備。
……………………
乾清宮!
承輝帝手捧剛送到的戰報,看完之後面露憂慮之色,孔照、梁道遠兩人也都暗暗擔心。
他們先看過才轉給皇帝,此刻孔照見皇帝表情不對,趕緊安撫:“陛下,賈大人家學淵源,帶兵穩健,戰報中兵力雖不佔優,即便不能勝,也不至敗。臣觀賈大人之策,城外紮營與宣化城互為犄角,固守拖延時間,乃老陳之策也。”
承輝帝聽了不說話,只是仰面看天花板,他能不知道賈璉的戰術沒問題么?現在的問題是通州糧倉被燒了,糧食一時半會上不來,還有就是山海關方向一旦獲悉京城之變,怕是撕下面具,扯旗造反的。
“陛下,岳大人那邊的戰報上說,居庸關與喜峰口等隘口之外,多為零星游騎,並未見大股反賊,不如抽調一部分兵馬回京城,以防萬一。”梁道遠一邊小心翼翼的觀察承輝帝的表情,一邊慢慢的說話。
承輝帝聽了毫不猶豫的否決:“不可!”【出什麼餿主意呢?當務之急是穩固三邊,草原騎兵依靠機動優勢,萬一西北是虛晃一槍,真正目的是集中兵力攻打北面,各路人馬能及時回援?還不如指望山東、河北的兵馬增援京師呢。】
裘世安進來,看看兩位閣臣沒說話,承輝帝開口:“有話說,兩位閣臣乃朕之股肱。”
孔照與梁道遠趕緊起身,表達對陛下信任的感激。
裘世安低聲道:“聖人,經查戶部倉管這條線成分挺雜,有李逆的餘孽,有白蓮教,有東平王的人,還有貪官污吏。各方聯合監守自盜,一半的倉庫都搬空了,大戰一起,戶部要查糧倉,為了平賬聯合起來放的火。”
裘世安說貪官污吏的時候,語氣稍稍放緩,承輝帝知道他的習慣,瞬間明白還有幕後黑手參與到其中,只是不方便在這裏講。
兩位閣臣低頭不語,只能心裏驚嘆龍禁尉幹活真利索,這麼快就查出有各方勢力摻雜其中。
怎一個“亂”字了得!
孔照和梁道遠其實心裏也惴惴不安,被抓的官員裏頭,也有他們的人啊。
不會供出來上線,然後順藤摸瓜抓到內閣吧。
這個,真不好說。
裘世安是知道輕重的,不能說的肯定不會說,含糊帶過。
承輝帝眼下需要的是君臣一心,兩位閣臣受點孝敬的事情,自然不會較真的,這也算個事情?
也就是趕巧了!
“孔相,可有定見?”承輝帝不想較真,所以讓孔照開口,給他一個緩頰的機會。
“觸目驚心,觸目驚心啊!陛下!微臣之見,亂時用重典,快刀斬亂麻。”孔照一點都不帶猶豫的,這時候絕對不能被拖下水,趕緊殺殺殺,殺乾淨了,自己也就安全了。
梁道遠也站起附和:“陛下,微臣也是這個意思,眼下局面微妙,手軟不得!必須嚴懲,以儆效尤。”
承輝帝沒有立刻說話,沉吟一番道:“三司會審,從嚴從快的處置。”
這個節骨眼上,肯定是團結人心,不能再出現人心浮動的局面了。承輝帝心裏很多不滿,也不好下重手了。
不過既然是三人的小會嘛,回頭肯定是內閣的意見,陛下從諫如流。
這個玩法,孔照和梁道遠已經很熟練了,這鍋是必須背的,不然要連累自己。
二人起身領命,裘世安也讓人把卷宗送過去,安排把犯人轉移到刑部大牢。
等兩位閣臣走了,裘世安才低聲道:“聖人……。”
承輝帝舉手示意他不用說了:“朕心裏有數!”
裘世安這才作罷,承輝帝何嘗不想仔細查清楚,問題是不能查啊,西邊賈璉以少扛多,東邊蠢蠢欲動,時局太難了。
也就是承輝帝還不知道賈璉已經獲勝,草原各部正在內訌,不然怎麼都不肯甘心放過這幫蟲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