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根子在今上

第328章 根子在今上

關鍵還是走私,這裏頭牽扯到的利益太大。

現階段對外貿易基本處於碾壓狀態,西方各國對華貿易,拿不出有競爭力的產品,只能把大量的貴金屬用於採購商品。

這個情況並不是現在才出現的,而是跨度千年的時間。

對外貿易早起的拳頭產品是絲綢和大黃,通過絲綢之路,大量的黃金、戰馬、葡萄酒,進入中原王朝。

後來絲綢技術外流,影響雖然不大,依舊造成了影響。很快,瓷器又成為了新的拳頭產品,一段時間后,瓷器技術也泄露了。

西方進入資-本主-義階段后,茶葉是對外貿易的拳頭產品,精品瓷器、精品絲綢次之。

中-國不是一個產銀的大國,卻能以白銀為貨幣,可見對外貿易收穫的白銀是怎麼樣一個量級。以白銀為貨幣的時間,從官方認證的萬曆年間開始計算,到33年的羅斯福的拉高銀價,最終催生了法幣。即便如此,銀元的流通一直事實存在,甚至最為堅挺。

長期的貿易逆差,不甘心的猶-太-人想到了一個惡毒的辦法,走私鴉-片。

既然是走私,就不可能是單方面能做到的事情,一定有當地人配合,否則你把東西運來了,上岸后怎麼銷售,怎麼回款?

這樣的事情不用太久,有個兩三年的時間,巨大的利益驅動下,一個龐大的利益集體誕生了。

那麼問題來了,歷任的兩廣總督、巡撫、布政司等各級官員,能不知道存在的現象么?

怎麼可能不知道呢?無非就是被銀子餵飽了,假裝看不見,甚至還為走私商人提供便利。

以前這個情況還好點,畢竟對於鴉-片造成的危害,中原王朝沒有足夠的認知。歷史上的清朝,從雍正年間開始出現一定規模的走私,一直到道光年間,林則徐才上奏全面的闡述其危害性,【無可用之餉,無可用之兵】,這兩點狠狠的打在了皇帝的心頭上,因為真的會動搖其統治。

賈璉說動了承輝帝之後,朝廷兩次發佈了相關禁絕的法律。看似有了法律,實際上的執行卻是另外一回事。

勾結洋人的走私商人為地頭蛇,真實歷史上最典型的代表十三行。(還拍了電視劇,真不知道怎麼過審的。人人得而誅之的賣國賊都敢洗!)

大周不是大清,沒有搞一地開海,也沒搞壟斷性質的商行。這並不妨礙一些利益熏心之輩,勾結西洋走私商人,大發其才。

因為流官制度,一個官員在一個地方幹個兩任六年就調走是一種主流,吏治腐敗的情況下,官員關心的是自己能撈多少。走私不走私,與本官何干?反正到時候拍拍屁股,換一個地方繼續撈,多少而已。

李馳在任的時候就這麼一個情況,下面的人送銀子,他給行一個方便。銀子到位,你幹啥都行。出了事情,總督衙門還要去撈人。

李馳在兩廣幹了六年,對當地的情況不說了如指掌,七七八八也是知道的。

朝廷法令什麼的,下面沒人執行,就是一個擺設。不執行還是好的,甚至有故意扭曲執行的,把正經商人打成走私商人,榨乾家產也不少。

只能說王子騰是個例外,他真的去打擊走私了,儘管他的出發點也不是為了公心,而是為了自己撈銀子和政績。更重要的一點,為了所謂的安南侯,王子騰一心將兩廣打造成通往安南的前進基地。打造戰船,訓練軍隊,這些事情都需要大量的銀子。至於說,能不能換一個口岸繼續走私,也不是不能,但走私商人需要花時間和精力,重新開拓渠道。還不如想法子收買王子騰來的輕鬆,不會耽誤賺錢的時間。

李馳刁難王子騰的原因也很簡單,就是在等兩廣那邊的消息。如果能成功收買王子騰,一切都好說,自己人嘛。如果不能收買,就得想別的法子了,弄走或者扳倒王子騰,給他製造各種麻煩,總之有什麼手段都用上就是了。關係到每年海量的銀子收入,哪裏還管這些那些的。

前段時間賈璉彈劾王子騰的時候,李馳也不認為兩家真的翻臉,畢竟兩度聯姻,這關係很深了,最多算是有點小矛盾,小隔閡。

這屬於正常現象,畢竟是兩個不同的家族,有點利益之爭和小矛盾,太正常了。只要不撕破臉,下次繼續合作。

李馳事先謀划的很好,兩廣那邊的人使勁,他在京城這邊先為難,等王家人找上門,賣個人情再拉近關係,不就是銀子么?分潤就是。

只是怎麼都沒想到,兜兜轉轉一圈,王家人居然還是不找上門來,而是直接去找賈璉了。

拋開賈家不談,單單看賈璉這個人,就特么的妖孽。

狀元出身,娶妻王氏,恩師張廷恩,座師李清,宮裏的貴妃姐姐忽略不計,他自己就是皇帝的寵臣。

這麼個玩意,腦袋上頂着災星的字號,剋死的上司不少,其中包括一個帝師韓宗。

換成一般的官員,恐怕早被人弄死,墳頭草都三尺高了。賈璉不但活的好好的,還在鄖陽民變,濟寧民變,李逆案等事件中大放異彩。

這麼說吧,如果賈璉是個寒門出身,年齡什麼的根本不是問題,現在就不該是個四品,至少要給他三品才配的上他的功績。

可惜,賈璉出身勛貴,還是半個外戚,還是個文官,還能帶兵打仗,甚至跟勛貴集團對着干。這些因素組合起來,導致賈璉只是四品。

官不算大,也不算小,距離李馳差距巨大。但見識過賈璉在內閣會議上當攪屎棍的李馳,根本不敢怠慢渾身透着詭異的賈璉。

如果不是賈璉屢次上奏強調了大煙危害,李馳都想直接收買賈璉了。

王子騰想要的公文很快弄好並下發,王子騰派來辦事的人是一個族人王立,在總督衙門掛一個參贊的頭銜,常駐京師負責這邊的事務。

從屢次在兵部碰壁到兵部辦好了公文,親自送上門的轉變,王立拿到文書後,給前來送公文的官員塞了一張銀票。

仔細打問後知道是賈璉去了一趟兵部,事情就加急辦妥之後,王立在書房裏一個人呆了一個時辰。

在王子騰身邊呆久了,從京城到西域,又回到京城,再去兩廣,再回京城,過往出門辦事,別管哪個衙門,打着王子騰的旗號無往不利。

這一次的事情給了王立不小的衝擊,王子騰的旗號不好使了。賈璉的旗號好使,但不可能沒事就使喚人家不是?

王立沒着急去拿着公文去工部取貨,而是先寫一封信,交代人加急送往王子騰處,這才出門去工部。

人到工部,拿出公文後,接待的官員看了看內容后,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倒也沒發作,只是不冷不熱的來一句:“姓賈的欺負我們,姓王的也來欺負我們,真當工部的人好欺負是吧?拿着你的公文,該上哪上哪去。”

話說的很難聽,但始終壓着火沒發出來,可見心中有所忌憚。

王立有點蒙圈,但他經驗豐富,立刻塞過去一張銀票:“這位仁兄,莫要動火,有事情慢慢說個仔細嘛。”

官員看一眼金額,滿意的塞袖口裏,這才開口:“王兄,新式火銃的生產和倉儲,如今都歸研發司。您啊,直接去找賈璉吧。”

收錢辦事,至於被賈璉怎麼欺負的,工部官員也沒臉說,不是啥光彩的事情嘛。

王立離開工部的時候,心情頗為沉重。王子騰還在兩廣總督的任上,如今在京城辦事就要受嘴臉了。只能說京城變化之快,到了王立都無法適應的地步。這裏頭透露出京城權力結構的重大變化。遠在兩廣的王子騰確實躲過了小年夜的李逆案,但也客觀的出現了影響力下降的事實。

一切都在指向,王家正淡出京城的權力中心。這種事情,真不知道王子騰能不能接受。

人到研發司,報上名號后,很快被領到了賈璉的辦事房。

賈璉完全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接過公文後,立刻安排馬三去辦理。面對王立,也僅僅是客氣兩句,便借口有事先走一步。

事情辦的順利程度遠超王立的想像,研發司有自己的工坊和倉庫的,從提貨到押運這邊都事先給安排好了,兩千支新式步槍和配套彈藥,兩門新式青銅前裝野戰炮和配套彈藥。走程序的時候,沒人卡拿要,貨物會送到指定的通州碼頭,然後就是王立自己想法子解決運輸問題。

運輸問題其實很容易,就是租船,然後派人押運到天津走海路南下。

賈璉不是刻意怠慢王立,他也確實是有事。

什麼事情呢?漕運總督張儒上書一份,漕運已經全面恢復,濟寧事變的餘孽四散而逃,無法對漕運構成威脅。如今漕標重組完成,已經能夠完成保護漕運安全的重任,特請內閣恢復漕糧的運輸。現實情況是孫化貞在兩江,一直堅持漕糧走海運,走長江出海口出海,掉頭北上。

海運漕糧的技術問題早就解決了,元朝的時候就有相關技術,海船的問題孫化貞也解決了,儘管造不出西洋人的戰船,運糧食的船不難。

現實問題是,兩股力量在朝廷展開了鬥爭。一方是守舊漕運派,一方是海運改良派。

隨着秋收的時間接近,此事的爭執成為了朝廷輿論的核心,圍繞着海運還是漕運的問題,爭論的日漸激烈。

大體上看,漕運派在內閣里實力強大,海運派帶頭人則都是此前三位外放的閣臣。

雙方的爭論其實一直都存在,只不過因為別的事情熱度被壓下去了,但問題一直沒解決不是,所以,爭吵還會繼續。

最近京城關於海運和漕運的問題,爭論從朝廷裡外溢到京城市井之間。

雙方都在利用民間的報紙,為各自的立場搖旗吶喊。

一方主張漕運安全,海運危險,一旦遇見風浪,船隊全軍覆沒都是常有的事情。更重要的是運河兩岸百萬漕工的生計問題,並強調了此前的濟寧事變,就是漕丁生計被斷絕所致。漕糧海運,很可能導致下一次大型的民變。屆時,投入的錢比海運省下的要多的多。

海運派則直接算經濟賬,海運固然有風險,但綜合下來,同樣的糧食運到京城,走海運的成本要降低三成。至於說到風險帶來的損失,漕運也會遇見水匪損失的糧食,漕工消耗的糧食,遠遠大於海運的消耗。最後重點強調,海運以來,京城的糧價降低了兩成。

還有一件事情則是內閣方面,首輔孔照,次輔梁道元,就到底是海運還是漕運,遲遲沒有明確的公開的表態,就看着下面的人打出狗腦子。

這事情熱度有半個月了,賈璉一直在冷眼旁觀。

處理王子騰的事情后,賈璉收到了林如海的召喚,不得不趕緊赴會。

最近一直在忙着巡視組的事情,林如海難得有短暫的空閑,沒等他休息一下,看了報紙才意識到海運和漕運之爭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打着公事的旗號,賈璉來到督察院,林如海在辦事房裏與之單獨會晤。

“姑父,不能等下班去家裏談么?非要如此着急?”賈璉多少有點奇怪,林如海不是如此浮躁的人。

林如海笑着擺擺手:“無妨,我便是讓那些造謠的人看看,所謂災星之說,無稽之談。”

哦,原來是為了洗白。賈璉點點頭:“謝過姑父了,其實我也不是很在意這個外號。”

“海運與漕運之爭,你居然能沉的住氣。真不明白,當初你可是拿硯台砸首輔的好漢啊。”林如海看似調侃,實則是在提醒。

提醒什麼呢?賈璉當初乾的事情,極大的震懾了所謂的漕運派。現在依舊有人舊事重提,說明這股力量極為強大。

賈璉對此說法,倒是有獨特的看法,對着林如海也不藏着掖着,很直接的表示:“依我之見,舊事重提不僅僅是為了經濟利益那麼簡單。”

林如海心頭微微一動,他也有一點想法,想看看能不能來個不謀而合,於是便笑道:“細說!”

賈璉道:“事情的根子在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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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我是賈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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