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你開口求我啊
賈璉知道,很多人在等着看他的笑話,你不是清正廉明么?
現在這三位姓周的,你會怎麼處理呢?萬一賈璉慫了,那就必將成為下一波被集火的目標。關鍵這個時機也很微妙,還有半個月,就是太上皇的六十八歲大壽。
此刻的京城裏,幾乎每一天都有外地的督撫或帶兵的將軍進京。
研發司正在發生的事情,都不用賈璉自己宣傳,有的是人主動宣傳,這可不是五城兵馬司治理內澇的美名,官員們默契的當著什麼都沒發生。這是你賈璉治理研發司吃空餉呢。你若不公,不能平等的對待每一個人,那就別怪我們集火你了。
進宮告狀這麼低級的手段,賈璉當然是不會去做的。尤其是在敵情不明的情況下。
賈璉借口有公事,找到了鴻臚寺,法蘭西使團正在收拾行李,準備返回。
經過這段時間的了解,賈璉發現一個事情,那就是承輝帝對於歐洲的情況並不是一無所知。實際上承輝帝一直在積極的了解外面的世界,也知道這個時代的歐洲列強在幹啥。也許這才是承輝帝同意改善水師現狀的內生動力吧。
不然呢?守在家門口等着歐洲人來送錢,它不香么?
這個時期的歐洲人看塞力斯人是帶着美顏濾鏡的,歐洲那些大家們,言必稱塞力斯如何。將東方的大國想像成一個夢中情國。真實歷史上,英國使團來訪時,將所有對歐洲人保密的好東西都帶來了,就像一頭舔狗,想要證明自己也是個文明國家,配得上“我大清”。
就這麼一下,英國人看清楚了大清的底褲顏色。
必須客觀公正的說一句,清朝統治者防漢為先的國策,對文化思想科技等等進行全面扼殺,對內移愚民政策殘忍鎮壓的統治,是近代一個多世紀中華民族苦難歲月的元兇。那一部雍正大劇,也不知道出於何種因素,各種洗白美化,與真實歷史也大相逕庭。
雍正的所謂改革,也不是那麼徹底,不過是從王安石那裏學了點零碎,這個問題要展開說,幾不完,就不贅述了。
說到洗白美化,我覺得還是因為國際大環境和道統的因素。嗯,那段時期比較特殊,很多年輕人不知道,發生了很多事情。
雍正到底是個啥人呢,我倒是覺得,早起的武俠小說里的一些粘桿處特務的描述,那種昨夜大臣打葉子牌掉一張牌的記載,更接近真相。如果看過二月河小說的讀者,也知道電視劇其實改的很厲害,一些倫常的情節也刪掉了。
賈璉必須慶幸這個時空是大周,儘管官方還是用了理學和八股,但也不完全排斥其他,沒有搞出文字獄。某種程度上來講,皇帝都差不多,朱元璋就改了《孟子》,搞刪減版。
這個大家知道一下就行了,總之要明白一個道理,皇帝政策,一定是出於穩固統治的目的。越是開國皇帝,越是如此。後來的皇帝,往往因為不了解實際情況,推出的政策結果往往與初衷背道而馳,這就是所謂的不接地氣了。
這個時候再看太上皇當政期間的一些舉措,是不接地氣么?
真不是,其實他很清楚實際情況,但為了坐穩皇位,他選擇了最容易見效最快的辦法,就是以利益收買食利J級,至於隱患和長期的後果,哪裏顧得上呢?先顧眼前再說。
國家的長遠利益,往往都被滯后的根源,就在與家天下的皇帝,優先考慮的一定是位子。
從這點看,承輝帝算是一個不錯的明君了。
李亨最近無所事事,甚至有點焦慮的等待皇帝對於他那份奏摺的判決。
也許是因為太上皇出么蛾子,最近承輝帝也顧不上這個事情,搞的李亨只能焦慮等待。
得知賈璉來訪,李亨自然坐不住了,丟下一干鴻臚寺的官員,興沖沖的出來迎接。
看着沖在前面,以及後面跟着的一群鴻臚寺官員,賈璉表情沉重的當面責備:“殿下乃親王,人前怎可折節?致臣失禮?”
李亨聽了立刻冷靜,當即站立拱手:“孤心有不解之事,問策賈大人,故而急了!”
看着跟上的官員們,賈璉飛快的對李亨眨眼,然後才依着禮數見過,一起入內。
因為有臨時差遣的緣故,賈璉來鴻臚寺也是光明正大的。鴻臚寺官員也看出來李亨的無聊,沒覺得這親王多麼的禮賢下士,無非就是指望賈璉將他救出這不能不來的無聊之地。
官員們也巴不得賈璉來到,這樣就有人陪着李亨,別干擾大家正常工作。
親王觀政這個政策呢,各部門應對的方法都是一樣的。了解流程即可,具體的操作,親王也好,郡王也罷,知道運作流程就行。這麼說吧,垂拱而治才是文官們心目中的聖天子。
現實情況正好相反的,越往後,越集權。清朝是皇帝集權的巔峰。
大周也差不多,制度上決定了皇帝的權利是無限的。具體到執行,當然做不到。
根據每個皇帝的個人情況,展現出來的風格又不盡相同。
李亨在鴻臚寺看似坐鎮,本質上就是垂拱而治,屁事都幹不了。
每天的主要任務是學習,一堆公文等着他看。李亨哪有耐心看這些,看了兩天就不行了,每條找借口提前溜走,又或者學外語,享受一下洗面奶。
兩廣那邊鬆口答應優待法蘭西商人之後,達達尼昂勒令艾斯米拉達每天都要洗兩次澡。確保尊敬的親王大人心血來潮時,不會聞到異味。
現在達達尼昂又在謀划另外一個事情,那就是請偉大的塞力斯皇帝陛下,派遣一支使團回訪法蘭西帝國。這個事情就現狀而言,難度很大,主要還是塞力斯皇帝對於大航海沒有太大的興趣,塞力斯帝國的海軍似乎是個短板,儘管有改善的想法,並且做出了努力,但現在不是還不行?儘管塞力斯的財力,想改善的話,肯投入有個五年就能見效。
使團不能坐自己的船出海這個事情,似乎有點丟臉了,達達尼昂擔心偉大的塞力斯皇帝心裏過不去這個坎,只能想法子忽悠親王殿下,讓他出點力氣。
現階段李亨對於艾斯米拉達的興趣還是比較濃厚的,畢竟為了迎合國內市場,所謂的西域風情,那種場合高等級的人物是不會涉足的。
賈璉沒着急說明來意,而是隨口閑聊,先說起的就是西域風情。
對此李亨憤憤道:“那家店背後是吳玉輝,幕後人物倒了,店也開不下去了。掌柜的為了活命,散盡財物,一干西域女子送人,這才換來一條活路,得以攜帶家產去回老家。”
“那麼生氣幹啥,是沒有請你去刷么?”賈璉調侃了一句,李亨看看周圍沒有人,壓低了聲音悻悻道:“老二收了那個掌柜一百萬兩,出手給人撈上岸。一百萬兩啊!”
賈璉聽了頓時來了精神,這個事情承輝帝知道么?應該是知道的,龍禁尉無孔不入的。
“這樣,我有個事情,托你找周統制提一句,二皇子那邊,交給我處理。”
賈璉和李亨很快達成了骯髒的交易,得到賈璉授意的李亨,迫不及待的立刻出發,前往外公發府邸,去看望老人。
周皇后的老子一共生了四個孩子,三兒子,一女兒。女兒周皇后是老大。
為防備外戚做大,大周秉承了前明的一些做法,皇子選妃的家族的地位都不高。
周老漢就是個舉人出身,女兒嫁給當時是齊王時,也沒想過能當皇后,反而在很長的一段時間擔驚受怕的,生怕因為奪嫡之事,牽扯進去。
承輝帝即位之後,本以為守得雲開見月明,沒曾想女兒做了皇后,對於自家幾個弟弟的約束更為嚴格,根本不給什麼太多的機會。想做官,憑本事去爭取。
所以,老大至今不過是翰林院一個小編修,才六品。一直在積極尋求外放,都被周皇后壓下去了。剩下兩個兒子,都在內務府混日子,都是小八品官的,拿一份俸祿。
兩位外孫呢,其實老周更喜歡老二,因為老大有錢大方,逢年過節的送的禮都很厚。這點老三差點意思,主要是以前小,人在宮裏吧,反正老周更支持老二。
不過這一年多,老周的觀念發生了一些小小的變化,主要是老三起來了。出於投資的角度看問題,兩個外孫都具備了投資價值,盡量一碗水端平就是。
李亨到訪,老周很高興,親自接待,奉上一份厚禮之後,老周更高興了。
聊了一會之後,李亨又表示,要請三個舅舅到報社去兼一個差事,領一份薪水。
其中大舅那邊,可以去做個專欄負責人,寫點文章,稿費給頂級的。
哎呀,老周高興壞了,不過李亨話鋒一轉道:“外祖父啊,最近周家是不是得罪人了?”
高興的老周被澆了一頭的冰水,臉上笑容凝固道:“殿下何出此言?”
“那為何研發司那邊,三位舅舅都在吃空餉,周家缺那點銀子么?這是有人在推周家出去與賈璉那廝打擂台。那廝可不是啥好人,是災星啊,還是父皇最喜歡的年輕大臣,今後註定是要入閣的。外祖父,得罪他,搞不好要牽連三代的。”
老周坐不住了,騰的站起道:“這事情我真不知道,五城兵馬司那邊,賈璉一直很恭敬,該有的孝敬一分不少,我也不去給他添堵,逢年過節的他也有厚禮奉上,關係一直不錯的。”
李亨語重心長道:“還是去問問三位舅舅,是哪個好心人為他們謀的這份空餉。”
老周立刻表示,這就去把人都叫回來,李亨也不着急走,安心的等着。
首先回來的是大舅,被問起此事時,一臉懵圈道:“那份俸祿是晉王殿下幕僚給安排的!”
晉王殿下,這不是老二么?
李亨頓時來了精神,意味深長的看看老周,那意思你在跟我裝糊塗?
老周面無表情的端坐,捧着茶杯的手,微微的抖動,心裏想啥,李亨無從得知。
很快另外兩個舅舅回來了,他們的回答不一樣了,這份空餉就是內務府安排的,說是照顧國舅爺,不好放在枱面上,心知肚明就行了。
“三位舅舅啊,伱們這是被人當槍使啊。”李亨痛心疾首。
一番解釋后,李亨道:“眼下絕大多數人都主動上了辭呈,還有八位沒上辭呈的,那是因為背景厚,等着看三位舅舅跟賈璉幹起來的笑話呢。我倒是不擔心你們幹起來,我擔心的是話傳到宮裏,母后兩頭為難,只能在坤寧宮傷心落淚。”
大國舅爺倒是不屑的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他能奈我何。殿下還是擔心一下皇后的地位吧,那賈家的元妃,一旦生個皇子,賈家還能支持你不成?”
對此,李亨心裏暗暗冷笑,臉上卻是一臉的坦然道:“大舅,父皇春秋鼎盛,做兒子的只要做好自己份內的事情就行。既然大舅覺得孤是在為他人張目,那便告辭了。”
李亨說完起身,抱手轉身就走,老周追之不及,呃,真的是追不上么?
這個時候李亨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老二那邊已經把手伸進了內務府了,這是一盤棋。
賈璉這邊也進宮了,表面上自然是去送海軍籌建章程的,東西送到后,習慣性的被承輝帝留下來閑聊幾句。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每次承輝帝與賈璉一通瞎侃之後,心情都會很不錯,漸漸的就養成習慣,每次見到這廝,事情不急的時候,都會扯幾句。
一通東拉西扯的,市井之間的趣事,賈璉說了幾件之後,承輝帝從緊張的工作中鬆弛下來,正經的是賈璉要告退時,突然話鋒一轉道:“吳玉輝的案子,最近聽說與一個風月故事有關。微臣於坊間聽了,不知道該不該上奏。”
承輝帝表情一僵:“嗯,你是御史,可以風聞奏事。”
賈璉卻搖搖頭:“那也得分什麼事情不是?御史台那邊的人,為了完成考勤可以捕風捉影,微臣可不屑為之,再說微臣身上職務繁多,哪裏顧得上一些風言風語。”
承輝帝立刻嚴肅的追問:“仔細說來,吳玉輝的案子是大案,都傳到坊間了,不是小事。”
賈璉這才繼續:“微臣聽到的傳言是這樣了,那西域風情的大掌柜為了活命,散盡家財,其中某個貴人那裏送了百萬兩之巨。微臣心裏尋思,陛下為了研發司一萬兩銀子都能心疼很久,這位貴人一百萬兩來的何等輕鬆。坊間還傳,是個無根的貴人啊。”
無根的貴人,這個方向直接給承輝帝誤導了,一開始承輝帝還覺得,賈璉在暗戳戳的對老二進讒言,結果人家是奔着戴權去的。那沒事了!
戴權有沒有收錢,收了多少錢,承輝帝是知道的。應該是坊間誇大了數字,或者說是張冠李戴了。老二也收了銀子,具體數字也是知道的,不過承輝帝一直在觀望罷了。
看着他的好兒子,會不會為君分憂。
不過賈璉提到戴權這條老狗,承輝帝有點擔憂,龍禁尉還有相當一部分力量,尤其是秘密力量的一部分,掌握在戴權手裏。畢竟是多年的龍禁尉掌印,沒點隱藏的力量誰信啊?只不過,承輝帝讓夏守忠盯着,卻遲遲沒有找到。
“研發司的事情,處置的如何了?”承輝帝主動挑起了話題,希望賈璉開口,提一提周家那三個人。吃空餉這種事情太常見了,算不得大事,但你得分地方不是?
賈璉倒是極為淡定的回答:“喪心病狂的吃空餉局面,基本得到了控制,微臣以為,沒有戶部的配合,這份空餉可不好吃,畢竟是新設的衙門。”
一句話,又給承輝帝的注意力一杆子支戶部去了。
公事上指望賈璉開口求皇帝,呵呵!想都別想!真撕破臉收拾周家,誰沒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