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拒腐蝕永不沾

第230章 拒腐蝕永不沾

天津乃京師海上門戶,太祖年間曾擬天津開埠,為群臣所阻而未得。

一條白河流到渤海,河面上白帆點點,可見河運之興盛。

借口不得擾民,賈璉沒打儀仗,見他如此,魏學忠與天津知府都沒打儀仗,甚至都只各自帶了三五隨從,騎馬出行。即便如此,這也是六十多騎的規模,沿着河邊的道路,捲起一片煙塵。此行的目的地是大沽口,水師駐泊地。

沿途賈璉自然是邊走邊問魏學忠關於水師諸事,但這傢伙說出來的情況,根本不是賈璉想知道的。而且這廝還沒有自覺,一直在滔滔不絕。

“本官身為指揮使乃是正三品,南洋,東洋兩大水師,統制掛總兵銜,領一省軍務的從正三品,級別與本指揮使齊平,歸兵部直轄,本官無從管起,便是吳淞口的駐軍,也歸江南巡撫屬下,指揮使可謂徒有虛名。”

大周朝的總兵為正三品,巡撫也才正三品呢。也就是說,一省之內,平級官員有三個。

沒有以文馭武的大周,三品總兵對上巡撫,關係不好的話,想調兵你去找兵部要調令。

一般這種情況很少見,大周不是宋朝,搞相互制衡那一套。

基本上有總兵不聽巡撫調遣時,一封奏摺,總兵就得調走,或者被罷。從總兵的角度講,可以自辯,從自身角度找理由,如果道理說的通,也未必會落下風。大體上因為內閣和六部都是文官,巡撫還是佔了點上風的。

直隸巡撫衙門在滄州,你沒看錯,是在滄州,原因很簡單,直隸總督衙門在保定。當初划行政區的時候,直隸巡撫背景硬,非要在滄州設行轅,也就一直保留了下來。這就跟兩江總督在金陵,江南巡撫在蘇州,江北巡撫在徐州一個道理。

最倒霉的就是雲南巡撫,因為只有一個昆明能像點樣子,巡撫只好跟總督一起。哪怕是四川巡撫,都有個重慶可以躲開上級。

獲悉這一信息后的賈璉很是感慨,古代做官,真的可以任性啊。

不想聽魏學忠廢話的賈璉開始走神,見他還在絮叨,不禁暗暗惱火,抬手指着河面上一艘船問:“魏大人,你猜那船上運的啥?”

魏學忠愕然,定睛一看,頓時臉色變了變,笑的極為勉強:“本官不知,林知府可知?”

一招轉移大法,給天津的林知府氣的肝顫。這白河上運都是啥,您心裏能不清楚么?何況這艘船上掛着海河幫的旗號,這是你的人啊。你問我?

林知府也不知道該說點啥,賈璉摸出望遠鏡看了看道:“吃水還挺深啊,岸上的縴夫怎麼都光着身子?”

魏學忠找到了再次轉移話題的機會:“縴夫光着身子,就是為了省衣服和鞋子。”

“嗯,拉縴的收入如何?”賈璉的問題比較跳躍,魏學忠回答不上來,林知府接過去;“看船的大小,這條船用了二十個縴夫,又是逆流,拉一天怎麼也得一百文。”

賈璉在心裏快速算了一筆賬,眼下一個銀元官方價格是一千文換一兩銀子,民間私下換的話,七百錢左右。一天一百文,高收入了。

對此,賈璉很不以為然道:“一天一百文,東家能有如此大方不成?”

林知府笑道:“又不是每日都有這樣的大活,一般都是中型船居多,拉一天五十文。”

賈璉這才點點頭道:“林知府知民生。”

對付過去的林知府沒曾想還有意外之喜,被誇讚后連連自謙:“分內的事情,不值當巡按大人謬讚。”短暫的停留,正要繼續前進時,河岸對面的蘆葦盪里,突然砰的一聲響,一發號炮升天,蘆葦盪中殺出來上百條小船,奔着那條大船圍攻上去。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等大家看清楚情況時,拉縴的縴夫早就一鬨而散,留在大船在河面上進退不得。等大家反應過來時,戰鬥已經開始了。

大船上的押運隊伍頗為兇悍,遇襲之後,果斷下錨,數十人架起武器,準備戰鬥。

小船快如箭,很快接近大船,小船上的劫匪,紛紛以弓箭在百步之外拋射火箭。其後還有一條稍大一點的船,稍稍落後,船頭架了一門弗朗機炮。

手持望遠鏡的賈璉,不緊不慢的看着,身後的家將也不驚慌,倒是魏學忠如熱鍋上的螞蟻,連連道:“海匪登陸了,趕緊去大沽口傳我將令,派兵來剿。”

回過神的林知府渾身發抖,拉着賈璉的衣袖道;“巡按大人,還是先避一避的好,君子不立危牆之下。萬一有個閃失,我等沒法向朝廷交代。”

賈璉輕輕一使勁,袖子抽出來,繼續拿望遠鏡觀察戰局。

張三在一旁安撫了一句:“知府大人放心,他們這是在水上,若上了岸,不夠我們一個衝擊的。就怕他們不上來呢。”

感受到戰場的氣息,胯下戰馬躍躍欲試,賈璉伸手拍了拍馬脖子,安撫之後才對眾人道:“沒想到,沒想到,這可是天津啊。”

魏學忠臉都綠了,這是白河,不是海面,水師的大船吃水深,沒有縴夫拉着根本動不了。中小型船隻倒是可以航行,但是這裏距離大沽口還有三十里,等水師趕到,都得兩個時辰后了,戰鬥早結束了。

砰砰砰,一陣槍聲響起,賈璉聽這槍聲,頓時臉色一變。別人聽不出來差別,他是能聽出來的,畢竟有掛嘛。這是線膛槍!還是最新式的,應該就是自己監製的那一批。

聽動靜,至少二十條槍,分兩批,輪流射擊,看這陣勢,海匪要倒霉了。

新式線膛槍在一百米的距離上就能有很高的精確度了,即便是射手的水準不高,每次排槍下來,總能打翻五六個海匪。再快的小船,總要二十秒上下才能靠近。有這二十秒,至少能打三輪。也就是六次排槍,每次十發。

小船上的劫匪甚是悍勇,被連續擊中后,依舊在不斷的靠近。眼看接近五十米左右,大船上轟轟轟的三連發,是弗朗機炮。就和裝備,劫匪真是下餃子似的往河裏掉。

賈璉看的清楚,臉色越發的陰沉,弗朗機炮還能接受,新式線膛槍這個不能忍。

鐺鐺鐺,一陣急促的鑼聲傳來,河面上的小船紛紛掉頭就走,來的快,去的也快,紛紛鑽進蘆葦盪,消失的乾乾淨淨,如果不是河面上還有浮屍,空氣中還有硝煙,誰相信這裏剛才經過了一場激烈的戰鬥。

“擺開儀仗,傳令,讓大船靠岸,本巡按要檢查。”

都不用魏學忠和林知府勸說,張三在一旁低聲道:“二爺,不可。”

賈璉經他提醒后,頓時冷靜了下來。這裏是別人的地盤,造反大概是不敢的,鋌而走險,幹掉賈璉的膽子,逼到地步上也是有的,反正海匪辣么多。

賈璉覺得臉上挨了一記迴旋鏢,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算了,繼續前往大沽口,本官沒心思管這些事情。魏指揮使,本巡按公事公辦,晚上必須看到此事的案件的報告,沒有問題吧?”

差點嚇的從馬背上掉下來的魏學忠,沒想到峰迴路轉,大起大落。說真的,張三還是太過小心了,魏學忠要是有膽子殺巡按,也不至於混到一個水師指揮使,還是個空架子。

林知府緊張的手心都被指甲抓破了,出血了都不自知。

還好,還好,賈璉沒有堅持,繼續往大沽口方向去。

走了一會,河面上有水師的中型船隻趕來,大路上煙塵滾滾,這是馬隊。

水師還有馬隊,這麼奢侈的么?

等賈璉看清楚了,這才稍稍安心,人不多,最多二十騎。

遠遠的對面便下馬,一行人快速上前,為首者抱手道:“卑職孫銘迎接來遲,各位大人受驚了。”魏學忠頓時來了脾氣,策馬上前,舉起鞭子狠狠的抽下去。

啪啪啪,三連響之後才罷手道:“狗東西,海匪上岸毫無察覺,要你何用?”

賈璉沒有影響魏學忠耍威風,而是轉身問:“此人何職?”

林知府一臉心有餘悸道:“天津水師參將統制,此一員虎將也,其子孫紹祖雖年幼,更是勇不可當。”

聽到孫紹祖三個字,賈璉如同驚雷在腦海中炸響,好傢夥,好傢夥。

林知府見賈璉臉色陰沉,心道:壞了,巡按大人這是要找人發泄怒氣了。

換成平時嘛,沒有理由的很難處分一個將領,參將畢竟是個正五品。今天情況比較特殊,借口是現成的。林知府想為孫銘說話,想想還是忍住了,這是魏學忠的鍋,與我無關。

孫銘倒也硬氣,臉上鞭痕滲血都不帶躲一下的,生受了三鞭子。賈璉坐在馬背上,冷冷的看着他不說話,魏學忠回頭時見賈璉臉色,頓時心頭暗暗叫苦。

魏學忠身為水師指揮使,能管到的只有渤海周邊,主要是天津和登州。他能管住這幫人,主要依靠的就是愛將孫銘,不然就登州那幫孫子,未必聽號令。這裏的不聽號令,指的不是軍令,而是軍令之外的很多事情,私下裏都要靠打一場才能解決的。

靠着孫銘,魏學忠才打服了登州那邊,讓他們統一行動,不敢搞小動作,這買賣也才能越做越大。當然了,魏學忠也是有靠山的。現實情況,壞就壞這個靠山身上了。

所以,魏學忠根本不敢提,這不提還沒事,提了肯定要出事。

賈璉也問過夏守忠,但這廝就是不說,理由也很充分,怕賈璉搞事。

眼下的承輝帝,手裏要着急處理的事情太多了,一樁接一樁的,忙的沒時間去後宮了。

想到這些的賈璉,決定按捺下內心的情緒,這次先按兵不動,什麼都不做,如實報告即可。承輝帝一定會忍不住追問更多詳情,到時候就是添油加醋的機會。我明明可以不動聲色的幹掉他,為何要冒險?

“哼!”賈璉冷冷的哼一聲,把臉扭開,那意思,魏學忠看着辦,我不管。

眼見賈璉忍下來了,魏學忠心裏覺得,這廝應該是有想法了,今番要大大的出血才能過去。面對孫銘的問候,賈璉冷着臉,很不禮貌的策馬往前。

孫銘站在原地一陣獃滯,林知府一個眼神后,這才趕緊上馬跟上。

“昨夜本官略作安排,這廝看不上鄉下的柴火妞,今夜準備充分點,送上門去。否則,指揮使大人也保不住你。”林知府關心了提醒了一句,畢竟大家是利益共同體。

說著話,林知府還比劃了一個“三”,孫銘聽了臉色一苦:“三萬兩么?太多了吧?”

“少了我怕他看不上。”林知府再次強調后,催動胯下馬,追了上去。

孫銘帶着下屬落在後面,他倒是想跟緊一點,這不是賈璉之前臉色難看么?

等孫銘跟上來時,賈璉看他一眼道:“你不去把案子查清楚,跟着作甚?”

魏學忠見了立刻道:“還不快去?記住,晚上一定要有個結果報上來。”

賈璉是沒有當場發作,但他的心情是個人都看的出來,非常的糟糕。

魏學忠和林知府也在心裏默默的算一筆賬,這次要出多少錢才能保住位子。

林知府這邊倒不是特別的急,他就干一任,十有八九就得調走,這位子太香了,多少人都惦記着,連任是會被人嫉妒,容易被搞。魏學忠是真的急,他這個指揮使,不出意外,要干到退休的,出了意外,那就真的要意外了。

晚上賈璉夜宿大沽口,就這地方,也有一處收拾的不錯的莊子。這是孫銘置辦的宅子,讓出來給賈璉,自己住軍營中。

晚間,賈璉借口勞累,謝絕了酒宴安排,臉色難看的誰都知道,不多給點銀子哄不好。

一番梳洗,收拾乾淨后,賈璉很是不忿,狗日的孫銘,太會享受了。這莊子裏年輕貌美的丫鬟不下三十人,一直在賈璉跟前伺候的就有八個。但凡賈璉奔放一點,洗澡的時候就能去去乏。可惜了,膽小的賈璉把人都攆出去,自己洗好了,換了衣服才出來。

兩個丫鬟穿着薄衫,左右給賈璉打扇子,對此,賈璉表示拒腐蝕永不沾。

一直到魏學忠求見,賈璉才露出一絲微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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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我是賈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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