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工部:如臨大敵

第154章 工部:如臨大敵

第154章工部:如臨大敵

自打六部觀政制度誕生以來,頭一個先在上書房觀政的新科進士,賈璉的待遇是不是後無來者不知道,肯定是前無古人了,為此還誕生了一個臨時職務【觀政舍人】。

本以為這位爺作為一個香餑餑,不選吏部也會選戶部,再不濟也能進禮部,結果一頭扎進了工部。實在是太過突破正常人的認知了,三位主官就怕這位爺身上帶着任務,自然要嚴陣以待。工部是沒啥前途不假,但也是有油水的。

通俗一點講,工部就是搞工程的,搞工程裏頭的貓膩那可太多了。舉個例子,一塊磚頭的售價可以是三毛錢,也可以是五毛錢,就看採購部門的意思了。你是磚廠老闆,你得到暗示磚可以五毛錢一塊的情況下,你會作何選擇?

還有領導一句話,原本做好的工程要推翻重來,造成浪費之類的事情,那真是數不勝數。作為施工單位,你只管再做一遍,再拿一份工錢,你會擔心造成的浪費?

作為工部的負責人們,有賈璉這麼一位不走尋常路的爺,心裏能不緊張么?

“狀元郎貴為國舅、小公爺,如何來此?不會真的要在工部幹下去了?哈哈哈!”右侍郎藍某,說著這番話,忍不住自己都哈哈大笑,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關鍵這廝在話里提到了國舅一詞,自己也覺得陰陽的有點刻意了,趕緊笑一笑緩和一下,免得真的得罪人。

“藍大人客氣了,賈璉後學未進,此番是來觀政的。”賈璉非常含蓄的表達了,我就是來觀政走流程的,最終的取向,還是要服從分配啊。

左侍郎劉大人接過話:“既然是觀政,自當總覽全局,面面俱到,留在總部有各司公文檔案可瀏覽,狀元公以為如何?”

賈璉來之前是做了工科的,兩位侍郎大人先後發言時,那也是微微欠身,不敢安坐的。

劉大人的發言,賈璉自然表示一下尊敬,隨即站起抱手道:“劉大人的好意心領了,賈璉對製造頗有興趣,想去虞衡清吏司,還望各位大人伏允。”

兩位侍郎見尚書發話了,自然沒有異議,就這麼定了。實際上賈璉只要做了選擇,也沒人會出聲反對,頂多是在實際操作中使絆子,明着反對不敢。

尚書加兩位侍郎一起來到虞衡司,這場面差點給虞衡司一干官員嚇尿了。

一直端坐如泥雕木塑的尚書陸大人,身形微微一抖,眯着的眼睛也亮了,咳嗽一聲,吸引注意力之後道:“狀元郎有想法,那便如他所言,就去虞衡司。”

這兩項業務有內務府的影子,涉及到的利益方多了一個之後,水更渾了。

如果不是身高優勢,賈璉跟在三位大人身後將毫無存在感。

真就是嚴防死守,破案了,郎中大人是更加緊張的那一撥人。

工部這個部門有一定的特殊性,就在於很多部門職能與內務府重疊了,用人上也互相皆來皆去的,只要主管的主事不說話,自然也沒人去多管閑事。拉拉扯扯的都是為了把差事辦好,時間長了說不清楚的地方就很多。

虞衡司的官員們在院子內列隊,個個戰戰兢兢的等待命運的判決時,尚書陸大人咳嗽一聲,回頭招手,賈璉信步上前後,陸大人才說話:“各位同仁,今科狀元大家賈璉都知道,就不多介紹了,狀元郎選擇到本部該司觀政,大家多多關照。”

這是出大事了啊!不然不能來的這麼整齊不是?

賈璉也覺得太過扯淡了一點,我不過是來觀政的,不是來做督查的,懂?

銅錢的鑄造歸虞衡司管,內務府還有鑄幣局呢,還有貢珠,這也是內務府實際掌管。

反應各有不同,大概一半一半,一半的人顯得鬆弛了許多,不是出大事了。另外一半人則更緊張了,這是出大事了。【觀政舍人】的六部觀政第一站選擇了工部虞衡司,說沒任務誰信啊?反正我是不信的,是奔着誰來的呢?還是奔着內務府來的?

短暫的寒暄后,介紹與自我介紹完畢,虞衡司郎中給賈璉安排了一個辦公室,一個書吏,一個隨時聽候召喚,負責衛生以及端茶送水的小吏。

也就是賈璉沒選營繕清吏司,不然三位大人的冷汗能下來。因為郎中是賈政啊,叔侄聯手,鬼知道能掀起多大的風波。

畢竟賈璉身份太多了,還是張閣老的嫡傳弟子,張閣老總領戶部之外,兼管銀行以及鑄幣。別說工部了,內務府在鑄幣問題上也要聽招呼,名副其實的大周朝財神爺。

【關照】二字的語氣,稍稍有點加強,言下之意,聽懂了么?

賈璉願意去這麼一個部門,自然是好事啊。水渾的地方,一個不小心就踩空了,需要花大量的精力去牽扯,到時候他不就沒心思去找毛病了么?

畢竟虞衡司還有大量的採購和庫管的權利,這裏面的利益也是說不清楚的。

為何內務府也能插一杠子呢?明明是工部的下屬單位。自然是因為鑄錢咯。

大周朝虞衡司設郎中一人,員外郎二人,主事4人,基本遵循了前朝制度。

為何尚書陸大人如此乾脆呢,兩個原因,一個是賈璉的上一份評價,用了皇帝印章。另外一個就是虞衡司的管理問題了,這部門是交叉管理的,工部能管,內務府也能管。

虞衡清吏司?好啊,這裏好。

這個安排的用意,想看文書看檔案,有書吏可以代勞去取,想帶人進來伺候,順便打聽點不該打聽的消息,那就讓跑腿小吏出場,斷了你這條心思。

郎中大人的安排,可謂面面俱到了,我管不了你賈璉,我還斷不了你獲取信息的渠道?

再牛的人,那也是個人。沒有幫忙跑腿,打聽消息以及辦事的人員,伱什麼都做不了。

想法再好,你也需要人來落實吧?如果賈璉是主官還好點,一個來觀政的進士,呵呵!

郎中大人和員外郎們都不用商議,很自然的要給新科狀元上一個,讓你知道知道,什麼叫官清如水,什麼叫吏滑如油。

照例,賈璉要先去拜訪各位同僚,一個一個辦公室走進去,坐一炷香的時間,一天時間就過去了,屁事沒辦,就混了個臉熟。各位同僚的感覺吧,狀元公的性子,似乎傳言有誤啊。不是說性格冷傲么?怎麼觀政第一天,全是在走訪同僚了,期間也沒問啥業務上的事情。

清湯寡水觀政第一天過去了,賈璉現在出門換了個長隨,親自點的張三的幼子,年齡比賈璉小一歲,生的虎頭虎腦的,壯實的緊,名喚張柱子。賈璉最欣賞他的就是話少,其次就是能吃,非常的能吃。自幼習武的張柱子,用桂香的話,一頓能吃二爺八頓的量。

賈璉讓他在門房獃著不要亂走,他就真的獃著,除了方便之外絕不離開。

回去的路上,賈璉問起張柱子:“今日在門房裏獃著,可有收穫?”

賈璉沒指望他能觀察出一點啥東西,這不是還在培養期么?

“門房李老頭出身內務府,上午還好點,上了六次廁所,午飯後偷懶睡覺,一睡就是兩個時辰。我問他為不怕耽誤事么?他回我,午飯時好些官員出去吃,午後回來的很少。對了,這老頭有三個閨女,問我定親沒有。”

馬背上的賈璉嗯了一聲,扭頭看一眼柱子,心道:你這忠厚老實的樣子,很有欺騙性啊。

“你怎麼回的他?”賈璉不動聲色,柱子催馬并行,壓低聲音:“小的說沒定親!李老頭問了小的家裏的情況,小的照實說了,再無其他。”

也就是說,這門房老頭並沒有多問賈璉的事情,估計還在觀察試探期。

“嗯,挺好,多看,能不說話就別說話。”賈璉覺得張柱子真不錯,比小安強多了。

觀政第二日,賈璉依舊準點到,馬丟給柱子去伺候,不緊不慢的步入。

張書吏已經就位,姓何的小吏衛生已經搞好了,站在門口等着呢。

賈璉進來,兩人先後招呼,何小吏熟練的接過賈璉的褡褳,取了茶壺和茶葉出來,很自然的去打水沖茶。張書吏站在一邊,微微躬身請示:“賈大人有事只管吩咐!”

“嗯!”賈璉應了一聲,從隨身褡褳里取了一份圖紙出來攤開,儘管有一段時間的工作與機械有關,而且還有記憶掛,這不是不懂當下的手工基礎水準么?所以,根據個人經驗畫的圖紙,未必能實現不是,必須要當下懂行的人看了才知道如何改進。

展開圖紙,賈璉笑道:“我有個私人的活,你幫着看看能不能做,花費方面不是問題。”

張書吏頓時大腦空空,眼神獃滯,觀政第一天,就要干私活?您是怎麼知道,這虞衡司里的工匠,有許多人在接私活啊?

賈璉見他沒反應,有點奇怪的問一句:“怎麼,圖紙看不懂?哦,我沒標註單位,就是個大概是示意圖。是這樣的,尺寸之類的,我也不懂,就是個想法。”

其實呢,賈璉也是想看看,這位書吏到底懂不懂行。

張書吏火速回魂,注意力集中在圖紙上看了好一陣,眼神茫然的搖搖頭:“在下沒看懂!”

看見賈璉臉色一僵,張書吏趕緊補救:“張主事於製造一道頗為精通,我去問他。”

拿着圖紙,張書吏跑出去了。賈璉看着他的背影【張主事?】,是一家人么?

過了一會,一個六品官興沖沖的進來了,手裏拿着圖紙問:“賈兄,此物為何?在下也沒看懂,就是覺得頗為精巧,想造出來需費一番手腳。鑄造件好弄,個別工件需要上車床。”

賈璉都聽傻了,忍不住問一句:“車床?虞衡司還有車床?”

“嗨,那玩意不好用,腳踩的,一個不注意就出廢品。”

賈璉明白了,跟自己理解的車床不是一回事,別電動機了,蒸汽機都沒有。

想到此處,賈璉摸出裝捲煙的盒子,打開后摸出一根,掏出火摺子點上后,吞雲吐霧道:“在下覺得抽煙袋太不方便,這不自己弄了個捲煙出來,沒想到還挺受歡迎,便尋思着手卷的太慢了,是不是弄個機器出來。就是一點個人想法,成不成的不要緊。”

張主事拿起一根捲煙看了看,若有所思好一陣之後,再去看看圖紙,好一陣才說話:“嗯,這機器要是能做成了,兩人就能操作,效率上一個人能頂十個人的。圖紙在下拿走,回去幫你問問工匠們,他們應該有辦法。”

賈璉趕緊起身謝過,張主事要走時,賈璉送到門口,順手塞過去一張銀票道:“辦事需要花銷的地方不少,工匠日子不好過,不好白使喚人家。”

還能收到銀票?儘管只是一張二十兩的,卻狠狠的顛覆了張主事的刻板印象。

昨夜大傢伙開會討論過賈璉的事情,工部觀政的進士好幾十號呢,都選留在總部看文書檔案,這位來的晚不說,還直接扎到虞衡司。本以為來者不善呢?就這?

干點私活,張主事哪敢找他要錢啊,沒想到他真給錢了,這……。

摘的如此乾淨,怕是真要出點事情了,張主事有種即將橫生枝節的預感。

張主事的辦公室內,其他三個主事都在等着,見他回來了都起身相問。

張主事說完情況後補了一句:“先看看吧,給他把事情辦好了再說,只要不去庫房,不查賬本,就沒啥好擔心的。大傢伙還是管好各路人馬,免得出意外。”

虞衡司有沒有問題,這四位主事能不知道么?各自分管的事情一清二楚,別人管的事情,那也是知道的很多。大家就是一夥的嘛,合夥撈錢。

別的觀政進士好對付,丟給一堆文檔去看唄,願意跟着辦公室里學習工作流程,那自然是最好的。觀政期間,想請假不來的也沒問題,反正每逢工部觀政直接請假一個月的不是個例,賈璉這種才是特殊例子!

賈璉這邊真沒多想,捲煙製造四大難點,一個是煙葉質量,一個是烤制和儲存,剩下就是切絲和捲煙了。賈璉面臨的就是后兩個難點,這是決定生產效率的。

現實註定是半手工的生產,想更高的效率基本沒可能了。第一次工業革命從後人的角度看其實難度不大,真正難點在於伴隨第一次工業革命誕生並成長的自然學科,從理論到實踐。

瓦特造改良蒸汽機,卻未必懂相關的理論。要不怎麼說牛頓偉大呢?工匠造出了機器,牛頓為首的自然科學家們,則是整理出相關理論,並且是能便於學習的方式出現的理論。

中學物理大家都學過,這裏就不廢話了。齒輪滑輪這些東西造出來,不識字的工匠都能做到。難的是標準度量衡,難的是其中的基礎理論,更難的是在總結出來的基礎理論上,進一步生化出更高一層的理論並加以實踐。

工業化三個字說出來簡單,很多東西做出來也不難,知其然易,知其所以然難。

大周朝的環境就這樣了,賈璉也不指望主導工業革命了,有生之年能看到大周開啟朝走向海洋的步伐,賈璉就心滿意足了。一點一點的做,並從中獲得巨大利益,吸引更多人的加入進來,這才是賈璉覺得能辦到的事情。

沒有利益驅動的前提下,誰都是怕麻煩的人。

所有想做的事情,都是要落實到具體的個人上面的。動嘴的人,永遠比實際做的人輕鬆。

要不怎麼都想當領導呢?

工部觀政第三日,賈璉帶來了好幾份報紙,一壺茶坐一天,喝茶看報,屁事沒做。

眾人愕然不已,特意安排張書吏去問賈璉一句,有沒有想看的文檔。

賈璉似乎才想起來,我是來觀政的,於是提了一個小小的要求,了解工部的辦事流程。

都是官面上的事情,張書吏也沒為難,找來一堆公文,還有手寫的辦事流程,從庫房到辦公室,如何形成事件,如何走流程,如何落實,最終是入庫出庫。

賈璉一邊看公文,一邊詢問張書吏,花一天時間,算是搞懂了基本流程。

第四日,虞衡司如臨大敵,今天該出招了吧?下基層對不對,要看賬本對不對,我都給你準備好了。哼哼,不信你能查出問題來!

沒曾想,再次出乎工部上下的預料,賈璉請假了!

人沒來,就是讓長隨來送了一張請假條,表示有私事要處理,請假五天。

為啥要請假呢?還不是賈蓉那邊出了點小問題么?

這季節正好出煙葉,賈璉要求的烤煙,具體倒是寫了很成熟的方案,細節到如何建烤房,如何掌握火候等都有,問題是會幹活的人不識字,識字的人看着這個跟看天書一樣。

賈璉只好請假兩天,拉上薛蟠和賈璉一道出城,找一個種煙葉的莊戶,親自現場指導。

烤房怎麼建,燒柴火還是燒煤,烤煙的流程和火候等等,賈璉在城外的莊子裏呆了五天,從搭建烤房到烤制流程,再到存儲。千萬別小看存儲,煙葉的存儲對於品質是決定性的。

五天後,賈璉回工部銷假,郎中大人看着賈璉,忍不住問一句:“狀元公生病了么?人怎麼黑了一層啊?”賈璉心道【你當我想啊?幹活能不晒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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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我是賈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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