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4章阻超凡佳人雙護玉
話說王夫人派人來叫寶釵過去商量事情,寶玉聽見說是和尚在外面等候,他急忙獨自一人走到前頭,嘴裏不停地嚷道:“我的師父在哪裏?”他叫了半天,卻並沒有見到和尚的蹤影,只得走到外面。當他看到李貴攔住了和尚,不讓他進來時,寶玉便說道:“太太叫我請師父進去。”李貴聽了寶玉的話,鬆開了手,那和尚便搖搖擺擺地走了進來。
寶玉看見那僧的形狀與他夢中所見的一模一樣,心裏早已明白了一些事情,於是他走上前去施禮,連聲叫道:“師父,弟子迎候來遲!”那僧回答說:“我不需要你們接待,原先我放了一個蠟油凍佛手在這裏,現在功德圓滿要收走,只要你們把佛手拿來,我就離開。”
寶玉聽到這話,又覺得這和尚不像是有道行的人。他看着那和尚滿頭癩瘡,渾身腌臢破爛的樣子,心裏想道:“自古以來就有句話說‘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我也不能當面錯過這個機會。我應該先答應他還佛手,然後再試探一下他的口氣。”於是寶玉說道:“師父不必着急。現在家母正在處理這件事情,請師父先坐下稍等片刻。弟子想問一下師父,您是從太虛幻境來的嗎?”
那和尚回答道:“什麼‘幻境’!我只是從一個地方來,再回到那個地方去罷了。我也是來送還你的玉的。我先問你,那塊玉是從哪裏來的?”寶玉一時回答不上來。那僧笑道:“你自己都不知道那塊玉的來歷,卻來問我!”寶玉本來很聰明,又經過一些點化,早就看破了紅塵俗世,只是對自己的身世底細還不清楚。一聽到那僧問起玉的事情,好像被當頭打了一棒,便說道:“你也不用收回蠟油凍佛手,我把那塊玉還給你吧。”那僧笑道:“也該還給我了。”
寶玉沒有回應,轉身就向里院跑去。當他走到自己的院子時,發現寶釵和襲人都去了王夫人那裏。他急忙走到床邊,取出那塊玉,然後迅速走出房間。在走廊上,他不小心撞到了襲人,襲人被嚇了一跳,她看着寶玉說:“太太剛才還說你和那個和尚坐在一起很好。太太說蠟油凍佛手早就送宮裏去了,正在考慮要給他一些禮物,你怎麼又回來了?”寶玉回答說:“你快去告訴太太,不用給她準備禮物了,我會把這塊玉還給那個和尚。”
襲人聽到這話,立刻拉住寶玉的手,說:“這絕對不行!那塊玉就是你的生命,如果他拿走了,你又會生病的!”寶玉堅定地說:“現在我不會再生病了。我已經決定了,我不再需要那塊玉了。”他掙脫襲人的手,想要離開。
襲人急切地追趕着寶玉,大聲喊道:“你回來,我有話要對你說!”寶玉轉過身來,說:“沒有什麼好說的了。”襲人不顧一切地追趕着寶玉,一邊跑一邊喊:“上次丟了那塊玉,我幾乎要死了!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了它。如果他又拿走了,你和我都會活不下去!你要還給他,除非讓我死!”說著,她追上寶玉,緊緊抓住他的手。
寶玉非常生氣地說:“即使你死了,我也要還給他!就算你不死,我也要還給他!”他用盡全力推開襲人,想要離開。然而,襲人的雙手緊緊地繞在寶玉的腰帶上不放,她哭着坐在地板上。裏面的丫鬟聽到了動靜,立刻趕來查看情況。她們看到寶玉和襲人的樣子都很不對勁。只聽見襲人哭喊着:“快去告訴太太!寶二爺要把那塊玉還給那個和尚!”丫鬟們立刻跑去報告王夫人。
寶玉的怒氣在這一刻達到了,他無法接受襲人的行為,於是用力地用手去掰開襲人緊緊抓住他的手。然而,襲人並沒有因為疼痛而放開手,她緊緊地抓住寶玉的手,彷彿這是她唯一的依靠。
與此同時,麝月正在屋內聽到寶玉要把玉給人的話,她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讓她比任何人都更加焦急,她忘記了平日裏對寶玉冷淡的態度,也忘記了自己曾經的決定,立刻衝出了房間。
麝月看到寶玉和襲人僵持不下的情景,她立刻衝上前去,幫助襲人一起抱住了寶玉。儘管寶玉是一個強壯的男人,他試圖用力掙脫兩人的束縛,但是無論他怎麼掙扎,都無法擺脫兩人的緊抱。
寶玉無奈地嘆了口氣,他說:“為了一塊玉,你們這樣拚命地抱着我不放,如果我就這樣走了,你們又會怎樣呢?”他的話語中充滿了無奈和哀傷。
聽到寶玉的話,襲人和麝月都不禁痛哭起來。他們的淚水滑落在寶玉的身上,彷彿在訴說他們內心的痛苦和不舍。
在一場混亂和糾紛中,王夫人和寶釵急忙趕來。看到眼前的情況,王夫人忍不住流下了眼淚,她大聲責備寶玉:“寶玉!你又發瘋了!”寶玉看到王夫人來了,雖然知道自己無法掙脫,但還是盡量陪着笑臉說:“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又讓太太擔心了。他們總是這樣小題大做。我說那個和尚太過分了,他非要那個已經送進宮裏的蠟油凍佛手。我現在拿了我這塊通靈寶玉給他了事,這是塊有瑕疵的玉,也沒有什麼用。
王夫人說:“我原本以為你真的要把通靈寶玉還給他;那就算了吧。為什麼不把事情說清楚呢?讓他們哭哭喊喊的像什麼樣子?”寶釵接著說:“這麼說的話,倒也有道理;但是如果真的把那塊玉給了他,那個和尚有些古怪,萬一給了他之後,又鬧得家裏雞犬不寧,豈不是得不償失嗎?”
寶玉並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裏。這時,寶釵走了過來,從寶玉的手中接過了那塊玉,然後對他說:“你也不用出去找他,我會和太太商量給他錢的。”寶玉聽了,回答道:“玉不給他也沒關係,只是我還想親自見他一面。”襲人等人仍然不肯放手。
然而,寶釵卻非常明快地做出了決定,她說:“放了手,讓他去吧。”襲人只得無奈地鬆開了手。寶玉看着他們,笑了起來,說:“你們這些人,原來重視的是玉而不是人啊!既然你們已經放了我,那我就跟着他走了,看你們怎麼守着那塊玉吧。”襲人聽了,心裏又開始着急起來,想要再次拉住他。但是,她顧忌着王夫人和寶釵在場,又不敢表現得太過輕浮。
就在這時,寶玉突然一撒手就走了。襲人忙叫來一個小丫頭,讓她去三門口傳話給焙茗等人:“告訴他們在外面照應着二爺,他看起來有些瘋了。”小丫頭答應了一聲,然後就出去了。
王夫人和寶釵等人走進房間,找了個地方坐下。他們開始詢問襲人關於寶玉的情況。襲人便將寶玉的話詳細地告訴了他們。王夫人和寶釵聽了之後,感到非常擔心,於是又叫人出去,吩咐眾人好好伺候着,同時注意聽那個和尚說了些什麼。
過了一會兒,小丫頭傳話進來回王夫人道:“二爺真的有些瘋了。外面的小廝們說:裏頭不給他玉,他也沒有辦法;現在他的身體已經出來了,求那個和尚帶他去。”王夫人聽了之後,非常震驚地說道:“這還了得!那個和尚到底說了些什麼?”小丫頭回答道:“和尚說,要玉不要人。”寶釵問道:“那他不要銀子了嗎?”小丫頭回答:“沒聽見他說要銀子。後來和尚和二爺兩個人說著笑着,有好些話,外面的小廝們都不太懂。”王夫人說道:“真是糊塗東西!聽不出來,學是自然學得來的!”於是她叫小丫頭:“你把那小廝叫進來。”
小丫頭聽到命令后,立刻快步走出房間,將那個年輕的僕人叫了進來。他們站在走廊下,透過窗戶向裏面的人請安。王夫人看着他們,問道:“你們不懂和尚和二爺的話,難道就不能學一學嗎?”那個年輕的僕人回答說:“我們只聽見他們說了一些關於‘大荒山’、‘青埂峰’,還有什麼‘太虛境斬斷塵緣’的話。”
王夫人聽了,也感到困惑不解。寶釵聽了這些話,嚇得眼睛直瞪,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正準備叫人出去把寶玉拉進來,這時寶玉笑嘻嘻地走了進來,說:“好了,好了!”寶釵仍然獃獃地站在那裏。
王夫人問:“你瘋瘋癲癲地說的是什麼?”寶玉回答:“我是在說正經話,你們又說我瘋癲!那個和尚我以前就認識他,他只是想見我一面而已。他並不是真的想要玉要銀子,只是當作化個善緣罷了。所以當他把事情說清楚之後,他就飄然而去了。這不是一切都解決了嗎?”
王夫人對於這個消息表示懷疑,她並沒有完全相信。於是,她又走到窗戶邊,隔着窗戶再次詢問那個小廝。小廝立刻出去,向門口的人詢問了情況。不一會兒,他回到屋內,向王夫人彙報說:“確實,那個和尚已經離開了,他說世間的一切都是隨緣而定,自然會有它的道理。”
王夫人聽后感慨地說:“原來這和尚是個高人!你們有沒有問他住在哪裏?”小廝回答:“門上的人說,他好像說過,但是我們二爺應該知道。”
王夫人隨即轉向寶玉,問道:“那他到底住在哪裏?”寶玉微笑着回答:“這個地方,說遠就遠,說近就近。”寶釵還沒等寶玉說完,就打斷他說:“你還是清醒一點吧!不要總是沉迷於這些事情中!現在老爺和太太都特別疼愛你,老爺還囑咐你要在功名上有所作為呢。”寶玉反駁道:“我說的不就是功名嗎?你們難道不知道‘一子出家,七祖升天’這句話嗎?”
王夫人聽到這裏,心中不禁感到一陣悲傷,她說:“我們的家運怎麼會這麼不好!一個四丫頭口口聲聲說要出家,如今又多了一個。我現在的日子過得如此艱難,還要為這些事操心!”說著,她放聲大哭起來。寶釵見王夫人如此傷心,只得上前安慰她。
寶玉則笑着說:“我只是說了一句玩笑話,沒想到太太竟然當真了。”王夫人止住哭聲,責問寶玉:“這些話也是可以隨便說的嗎?”
正在家中鬧哄哄的時候,只見一個丫頭急匆匆地來回跑動,一邊跑一邊喊道:“璉二爺回來了,臉色變得非常難看,他說請太太回去說話。”聽到這個消息,王夫人又吃了一驚,連忙說道:“那就將就一下,叫他進來吧。小嬸子也是我們的親戚,不用迴避了。”
賈璉走進房間,看到了王夫人,他恭敬地向她行了一個禮。寶釵也迎了上來,同樣向賈璉問好。賈璉有些哽咽地回答道:“剛才我收到了父親的書信,信中說他已經病得很重,讓我立刻回去。如果再耽擱一兩天,恐怕就再也見不到他了。”說到這裏,他的眼淚不禁流了下來。
王夫人關切地問道:“書上寫的是什麼病?”賈璉回答:“書上說是感冒風寒引起的,但現在竟然發展成了癆病。現在情況非常危急,父親差遣一個人連日連夜趕來告訴我,如果再耽擱一兩天,就不能見面了。所以回來告訴太太,我必須立刻回去才好。只是家裏沒有人照管。”
“薔兒、芸兒雖然有時候胡塗,但畢竟是男人,外面有事來的時候,還可以傳個話。我家裏倒沒有什麼事。秋桐是天天哭着喊着不願意在這裏,我已經叫了她娘家的人來領她走了,這樣平兒也能少受一些氣。”說著,賈璉的眼圈兒紅了,連忙把腰裏拴着檳榔荷包的小絹子拉下來擦眼睛。
王夫人的眼眶也泛起了紅暈,她說道:“你快起來!只是有一件事:如果你的父親出了什麼意外,或者有什麼耽擱,有什麼事情是等你回來還是讓你的太太做主呢?”
賈璉回答說:“現在太太們在家,自然是太太們做主,不必等我。”王夫人說:“你要去的話,就寫一封信給二老爺送個信,告訴他家裏沒有人,你父親的情況如何,請他儘快處理老太太的事情,然後趕快回來。”
賈璉答應了一聲“是”,正要走出去,但又轉過身來,繼續說道:“我們家的僕人還夠用,只是園子裏沒有人,太空曠了。包勇又跟着他們的主人去了。姨太太住的房子,薛二爺已經搬到自己的房子裏住了。園子裏的屋子都空着,沒有人照看,還得太太派人經常去看看。那櫳翠庵原本是我們家的地基,如今妙玉走,所有的根基,她的當家女尼不敢自己作主,要求府里派人去管理。”
王夫人說:“我們自己的事情還沒解決好,還顧得上外面的事情嗎?這句話,千萬別讓四丫頭知道;如果她知道了,又要鬧着出家的念頭了。你想:我們是什麼樣的家庭?好好的姑娘出家怎麼行!”
賈璉說:“太太不提起這件事,侄兒也不敢說。四妹妹畢竟是東府里的,又沒有父母,她的親哥哥又在外面,她的親嫂子又不太能說得上話,侄兒聽到她好幾次說要尋死覓活。既然她心裏這麼想的,如果強迫她改變主意,將來萬一真的尋死了,那比出家更糟糕。”王夫人聽了點頭,說:“這件事真讓我為難!我也做不了主,就讓她的大嫂去處理吧。”
賈璉在房間裏待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走出來。他叫來了家中的所有人,詳細地交代了一些重要的事情,確保每個人都明白自己的職責。他還寫了一封信,準備交給遠方的親友。接着,他開始整理行裝,為即將的行程做好準備。
平兒和其他家人看到賈璉如此忙碌,都不免有些擔心,紛紛上前叮嚀他要注意身體,不要太過勞累。賈璉原本想託付王仁來照顧家中的事務,但聽說巧姐兒被賣的事兒是他搞的,所以並不願意再見到王仁。
由於鳳姐去世,家中的一些僕人如豐兒、小紅都選擇了請假或請病假。平兒考慮找一個人幫忙照看家中的事務。考慮了很多人選,但最終都沒有找到合適的人。只有喜鸞和四姐兒是賈母生前特別喜歡的。但不幸的是,四姐兒最近剛剛出嫁,而喜鸞也已經有了婚約,不久后就要出閣。因此,平兒也只能暫時放棄這個念頭。
賈璉知道家中事務繁重,但他也知道這是他的責任。他決定親自處理這些事情,以確保一切都能順利進行。他開始與家中的僕人溝通,了解他們的需求和困難,並儘力幫助他們解決問題。雖然平兒仍然擔心賈璉的身體,但她也看到了他的努力和決心。她決定支持他,並為他提供一切必要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