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 章 惜春恐懼政爺問責

話說鳳姐命令將那些被指控在夜晚做壞事的女人捆綁起來，準備送到管營去接受審問。這些女人跪在地上，哀求着鳳姐饒命。林之孝和賈芸站在一旁，對她們說：“你們現在求情是沒有用的。老爺派我們來守家，如果家裏平安無事，那是我們的福氣；但現在出了事，我們上下都有責任，誰也無法救你們。如果你們說是周瑞的乾兒子乾的，那麼從太太開始，里裡外外的人都脫不了干係。”

鳳姐喘着氣說道：“這都是命中注定的，和她們說什麼？直接帶她們去管營就是了。至於丟失的東西，你們告訴管營的人：那確實是老太太的東西，只有問老爺們才能知道。等我們向老爺們報告了這件事，請他們回來處理，自然會開一張失物清單送來。我們在文官衙門裏也是這樣處理的。”賈芸和林之孝答應了一聲，便出去執行任務。

惜春沉默不語，只是淚流滿面地哽咽道：“這些事情，我從來沒有聽說過，為什麼偏偏要發生在我們兩個人身上！明天老爺和太太回來，我該怎麼面對他們？他們說把家裏交給你們，現在鬧到這個地步，我們還怎麼活下去？”

鳳姐安慰她說：“這難道是我們願意看到的嗎？現在有上夜的人在那裏。”惜春抽泣着說：“你還能說這些，況且你又生病了；我是沒有說話的份兒。這都是我大嫂子害了我！她慫恿太太派我看家的。如今我的臉面何存呢！”說著，她又陷入了悲痛之中。

鳳姐勸慰道：“姑娘，你千萬別這麼想。要說沒臉，大家都是一樣的。你若是抱着這種糊塗的想法，我更無法承受了。”

在二人的對話中，他們突然聽到外面院子裏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一個粗獷的嗓音大喊道：“我告訴你們，那些三姑六婆是絕對不能容忍的！在我們甄府里，從來沒有允許她們上門的。沒想到這個府里竟然不講究這些規矩！昨天老太太的葬禮才結束，那個什麼庵里的尼姑居然死纏爛打地要來我們這裏。我大聲喝止她，讓她不要進來，可是腰門上的老婆子們卻反過來罵我，拚命地懇求讓那個姑子進來。那腰門一會兒開着，一會兒關着，不知道他們在搞什麼鬼。我不放心，所以沒敢睡覺，一直等到四更時分，這裏就鬧起來了。我來敲門的時候，門卻不開了。我聽見聲音越來越緊張，於是打開了門，看見西邊院子裏有人站在那裏，我便追上去把他打死了。今天我才知道這是四姑奶奶的房間，那個姑子就在裏頭。今天天還沒亮她就溜出去了，難道不是那個姑子引來的賊嗎？”

平兒和其他在場的人都聽到了這個聲音，他們都感到非常驚訝和不解。他們紛紛議論道：“這是誰這麼沒有規矩？姑娘和奶奶都在這裏，他居然敢在外面大聲嚷嚷？”

鳳姐皺着眉頭說：“你們聽他說甄府里，難道是甄家推薦來的那個討厭的傢伙嗎？”惜春聽得清清楚楚，心裏更加難以忍受。

鳳姐接着問惜春：“那個人在外面胡說什麼姑子？你們那裏是不是請了一個姑子住下了？”惜春便將妙玉來看望他，並留下來陪他下棋守夜的事情告訴了鳳姐。鳳姐聽了之後，有些意外地說：“原來是他嗎？他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這真是讓人難以置信。但是讓這個討人厭的傢伙在外面胡說八道，如果被老爺知道了，恐怕會惹出麻煩。”

惜春的心中充滿了恐懼，她越想越害怕，於是決定站起來離開。雖然鳳姐也坐不住，但她又怕惜春因為害怕而做出什麼危險的事情來，所以她只能勸惜春先別走：“我們先看着那些人把偷剩下的東西收起來，然後再派人看着，這樣我們才能安心地離開。”

平兒說：“我們不敢去收拾那些東西，等衙門裏的人來了，他們檢查過後我們再收拾。我們現在只能看着。只是不知道老爺那裏有沒有派人去？”鳳姐說：“你讓那個老婆子去問一下。”

不一會兒，老婆子就回來了，她說：“林之孝現在走不開，他家裏的人要留下來伺候查驗的。還有一些事情是說不清楚的，已經派芸二爺去了。”鳳姐點點頭，然後和惜春一起坐着發愁。

話說那一夥賊人原本是由倪二、何三等人所邀請的，他們偷竊了許多金銀財寶，並成功地將它們運出。當他們看到有人追趕時，心中明白那些追趕的人都是些無能之輩。於是，他們決定前往西邊的屋內繼續行竊。在窗外，他們看到了屋內燈光下的兩位美人：一個是年輕的姑娘，另一個是尼姑。

這些賊人不顧一切，心生邪念，想要強行闖入屋內。然而，當他們看到包勇趕來時，他們只能匆忙逃離現場，只留下了何三的屍體。眾人決定先躲入一個藏身之處。第二天，他們打聽到何三已經被那護院包勇打死，並且已經向文武衙門報了案。他們意識到在這裏是無法藏身的，於是商量着儘快加入海洋大盜的行列。如果行動晚了，通緝文書一出，他們就過不了關津了。

其中一個人膽子非常大，他說：“我們雖然要走，但我實在是捨不得那個尼姑。她長得實在太好看了！不知道她是來自哪個庵里的？”

倪二說：“哎呀！我想起來了！一定是賈府園裏的櫳翠庵里的尼姑。不是前年外面有人說她和他們家的寶二爺有什麼瓜葛嗎？後來不知道怎麼又得了相思病，還請了大夫吃藥的，就是她！”聽了這番話，那個人說：“我們今天先躲一天，讓我們的大哥拿錢去買些行頭。明天天亮的時候，我們陸續出關。你們在關外二十里坡等我。”眾賊人商議完畢后，分贓完畢，各自散去。

話說賈政和他的家人正在參加一場葬禮，他們把逝者送到了寺廟裏，完成了所有的儀式后，親友們紛紛離去。賈政留在外面的廂房陪伴着逝者的靈柩，邢王二夫人等人則在內部的房間，整夜都在哭泣。

到了第二天，他們開始重新進行祭祀。正當他們準備吃飯的時候，賈芸突然走了進來。他在老太太的靈前磕了一個頭，然後急忙跑到賈政的面前，跪下來請安。他氣喘吁吁地告訴賈政，昨晚他們的家被盜了，老太太房間裏的所有東西都被偷走了。包勇追趕賊人，打死了一個，已經向文武衙門報告了這件事。

賈政聽了這個消息，一時之間愣住了。邢王二夫人等人在房間裏也聽到了這個消息，他們都嚇得魂飛魄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默默地哭泣。過了一會兒，賈政問道：“失竊清單是怎麼開的？”賈芸回答說：“家裏的人都不知道，還沒有開清單。”賈政說：“還好。我們曾經搬過家，如果開出好的清單，反而會給我們帶來麻煩。快去叫璉兒。”

在那個時候，賈璉帶着寶玉去其他地方進行祭祀活動，還沒有回來。賈政得知后，立刻派人去把他追回來。賈璉聽到這個消息后，非常焦急，甚至有些失控。當他看到賈芸的時候，他完全忽視了賈政的存在，直接對賈芸進行了嚴厲的責罵。

他大聲斥責道：“你這個不配被提拔的人！我把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你，讓你負責看守人上夜巡更，你是死人嗎？你還有臉來告訴我這件事！”說完，他還朝賈芸的臉上吐了幾口唾沫。賈芸只能低頭站在那裏，一句話也不敢反駁。

賈政看着這一切，開口說道：“你現在再怎麼罵他也無濟於事了。”賈璉聽后，立刻跪了下來，問道：“那現在該怎麼辦？”賈政回答：“現在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只能向官府報告，讓他們來緝拿賊人。但是有一件事我必須告訴你，老太太生前留下的所有東西，我們都沒有動過。你說需要銀子，我想老太太去世才幾天，誰能忍心動用她的銀子呢？原本我們打算事情結束后，算清楚賬目，還給人家。至於剩下的東西，無論是在這裏還是在南方購置的墓地和產業，我們都沒有清點過。

現在你說文武衙門要求提供失單，如果我們把幾件貴重的物品寫上去，恐怕會有麻煩；如果說金銀和衣物的數量，我們又沒有確切的數字，不能隨便編造。這真是讓人感到可笑，你現在怎麼變得如此無能？你跪在這裏又能有什麼用呢？”

賈璉面對賈政的質問，感到有些害怕，不敢多說什麼，只能站起來匆匆離開。然而，賈政並沒有放過他，再次叫住了他：“你那裏去？”賈璉只得重新回到賈政面前，低聲回答：“侄兒趕回家去料理清楚。”賈政對此表示不滿，哼了一聲，賈璉立刻低下了頭。

賈政繼續說道：“你進去回了你母親，叫了老太太的一兩個丫頭去，叫他們細細的想了開單子。”賈璉心裏明白，老太太的東西都是鴛鴦在管理，如果鴛鴦去世了，還能問誰呢？就算問了珍珠，她們也未必能記得清楚。但是，他不敢反駁賈政的話，只能連連答應下來。

賈璉轉身走進內室，邢王二夫人又對他進行了一頓責備，要求他儘快回去詢問那些看家的人：“明兒怎麼見我們？”賈璉無奈地答應了出來，一邊命人準備車輛，準備讓琥珀等人進城，自己則騎上騾子，帶着幾個小廝飛快地回家。與此同時，賈芸也不敢再回賈政身邊，悄悄地斜着身子慢慢溜出來，騎上馬來追趕賈璉。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

當賈璉回到家中時，林之孝立即向他請安，並緊隨其後進入了屋內。賈璉徑直走到了老太太的上屋，發現鳳姐和惜春正坐在那裏。他心中既恨又氣，但又無法說出口。於是，他轉向林之孝，問道：“你去了衙門嗎？”

林之孝知道自己有錯，便跪了下來回答：“我已經去了文武衙門，查看了所有的線索和證據，還對屍體進行了驗屍。”賈璉驚訝地問：“你驗什麼屍體？”

接着，林之孝向賈璉詳細描述了包勇打死的那個看起來像周瑞乾兒子的伙賊的情況。賈璉命令道：“叫賈芸進來！”賈芸走進來，也跪在地上聽命。

賈璉問：“你去見老爺時，為什麼沒有告訴他周瑞的乾兒子被包勇打死的事情？”賈芸回答：“守夜的人說他像那個賊，但我不確定，所以沒有告訴老爺。”

賈璉生氣地說：“你這個糊塗東西！如果你告訴了老爺，我就可以帶周瑞來確認一下，不就清楚了嗎？”

林之孝回答：“現在衙門已經把屍體放在市口招認去了。”賈璉說：“這又是一個糊塗東西！誰家的人做了賊，被人打死，需要償命嗎？”林之孝回答：“這個不需要別人認，我自己就能認出是他。”

賈璉聽了后心想：“是啊！我記得珍大爺那一年要打的不就是周瑞家的嗎？”林之孝回答說：“他和鮑二打架來着，您還見過的呢。”

賈璉聽到這個消息后，心中的怒火更加熾烈，他決定要對那些負責夜間巡邏的人進行懲罰。林之孝見狀，立刻上前哀求道：“請二爺息怒。那些上夜的人，我們都已經安排得當，他們怎麼敢偷懶呢？只是我們家的規矩：三門裏一個男人都不敢進去的，就是我們這些奴才們。即使裏頭有人叫喚，我們也不敢輕易進去。我們在外面時刻與芸哥兒一起查點，發現三門關得嚴嚴實實的，外頭的門一層都沒有打開。那賊人一定是從后夾道子進來的。”

賈璉聽后，問道：“那麼裏頭上夜的女人呢？”林之孝將上夜的人的情況告訴了賈璉，說她們都是奉了奶奶的命令，被捆起來等待二爺審問的。

賈璉又問：“包勇呢？”林之孝回答說：“他又去園子裏了。”賈璉便說：“去把他叫回來。”小廝們立刻將包勇帶了回來，賈璉對包勇說：“還好你在這裏；如果沒有你，恐怕所有房屋裏的東西都被搶走了。”包勇卻一言不發。

惜春擔心他會說出那令人尷尬的話，心情變得非常緊張。鳳姐也不敢輕易開口說話，只是默默地站在那裏。這時，外面傳來了聲音：“琥珀姐姐們回來了。”大家聽到這個消息后，都忍不住又哭了一場。

賈璉讓人檢查了一下剩下的東西，發現只有一些衣服、尺頭和錢箱沒有被偷走，其他的東西都已經不見了。賈璉心裏更加着急了：他想到外面的棚扛銀和廚房的錢都沒有付給，明天拿什麼來還呢？於是他獃獃地想了一會兒。

就在這時，琥珀等人走了進來，她們哭訴了一番，看到箱子和柜子都被打開了，所有的東西都無法回憶起來，於是她們胡亂猜測，虛擬了一張失單，並立刻派人送到文武衙門。賈璉又派人上夜巡邏。鳳姐和惜春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

賈璉不敢在家裏安歇，也沒有時間去埋怨鳳姐，他竟然騎馬衝出城外去了。而在這裏，鳳姐又擔心惜春會做出什麼傻事，於是她又打發豐兒過去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