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有心無算
屋外群星閃爍。
北地的夜，總是如此璀璨。
屋中卻有一絲的悶熱。
徐受氣力已復，只是依舊是一個即將死亡之人。
這一點，徐受可以清晰的感受到。
他也說不上為什麼？
可那種感覺就是存在。
他握緊了雙手，一分一秒的等待着。
昨夜的那個聲音，是他現在唯一可以依仗的力量。
子時已到。
夜風星斗相映，一股暖風從午夜寒意中蘇醒，吹了過來。
【值得么？】
那個聲音再度響起，只是已經沒有昨夜那麼嚴厲。
【即使掙脫這個死局，你依舊只剩下旬日的壽命，掙扎，值得么？】
徐受心中狂喜，嘗試着與這個聲音進行溝通。
【便是只剩半日性命，也值得。】
【為何？】
【大丈夫在世，寧死，不為宵小之下。】
一陣沉默，一聲大笑。
【不錯，沒有想到，徐氏百多年，終於出了一個看的過眼的後人！】
【百多年，前輩是？】
【我與你徐氏先祖淵源甚深，不過百年前，那場變故之後，徐氏當主就將我封印起來。】
【不多說了，我只有一個時辰，現在教你一篇氣血咒。要解開這個死局，只有靠你自己。記住，孫貞昌體內那滴神凰真血，可以延你半載壽命。】
話音剛落，一股意念便進入了徐受腦海之中。
徐受並沒有試圖阻攔。
氣血咒的總綱出現在了徐受面前。
玄門之教，以氣養血，以血養命，謂之正途。
我今求變，以命換血，以血溢氣，逆而後得。
將整篇氣血咒過完一遍，子時已過，那個聲音也不再出現。
整篇氣血咒，就是消耗自己的壽命，用來換取短暫時間的爆發。
提升越大，消耗越大。
徐受這個小侯爺以前並不熱心武道，從小到大更在乎的是岐黃之術。
不過即使這樣，徐受依舊是武道三境的底子。
武道一途，上限看的是天賦，下限看的是財力。
徐受不熱心武道，可徐衛老侯爺用大量的財力去堆，也堆出了一個武道三境。
加上這篇氣血咒，徐受可以短時間內將自己的境界提升到武道四境的水平。
不過，以徐受現在壽命餘額，應該只能支撐五秒鐘。
風聲疾。
嘈雜的聲音再度傳來，聲音的主人，徐受相當熟悉。
不過此時，這兩個人不再恩愛，而是勢同水火。
“孫貞昌，這封信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不都看到了么？”
“你居然騙我，說什麼會愛我一輩子，原來在京城中，早就有相好的了。”
“我現在是國師的弟子，難道還是當年那個你看不上的家生子么，以我如今的地位，身邊有別的女人怎麼了？”
“你這個混蛋！”
嘈雜聲時斷時續，隨着風聲擺盪。
過了一會兒，兩個人的聲音只剩下了一個。
孫貞昌略帶警告的聲音！
“好好聽話，你就還是北侯夫人。明心齋這代弟子，你不是天賦最出眾的，更不得齋主梵音天喜愛。明心齋一直有在北地有擴展勢力的計劃，當不成這個北侯夫人，你什麼都撈不到。”
這場爭端最終以孫貞昌的勝利告終。
這幾天，好不容易能夠從這兩個人口中聽到一些正經的東西，徐受此刻感到有些安慰。
孫貞昌與丁蘇然已經翻臉，但利益聯盟依舊穩固。
以徐受現在的狀態，敵一已經勉強，敵二毫無勝算。
死局依舊還是死局。
暗夜之中，本是寧靜異常，忽然暗影飛動。
“好強！”
孫貞昌安排在外的眼線，居然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被那道暗影暗算，失去了意識。
是誰？
徐受心中驚異，那道暗影擺平屋外的人後，進入了屋中。
不過，沒有敵意。
“小侯爺，別怕，我是來救你的！”
這聲音，是不久之前屋中的那個替徐受打抱不平的聲音。
徐受執燈，照亮床榻之前數尺地方。
看身形，是個女子。
紫衣短裙，矇著輕紗，看服飾，並不是北地的人，更不是中原的人。
這女子年歲不大，身形短小，卻給人一種俏生生的感覺。
“姑娘是誰？”
“來不及細說，你快跟我走吧，待在這裏你會死的。”
徐受一笑。
“難道跟姑娘出去，我就有活路了么？”
來人一愣，一下子就被噎住了。
她看得出來，徐受命不長了。
“我實話跟你說了，你那未婚妻和孫兄弟都不是什麼好人，侯位傳承儀式之後，他們就會動手殺你。”
眼前的小姑娘越着急，徐受反而是氣定神閑的樣子。
“我為什麼要相信一個陌生人，而不相信和我從小長大的兄弟和未婚妻，更何況，就算你說的是實話，可憑你一個小姑娘，能帶我這個壽命不多的人出徐侯府，可逃得出北地么？”
“那你說怎麼辦，總不能就待在這裏等死？”
徐受看着眼前的人，面色誠懇。
“如果姑娘真有心，可幫我一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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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
敬天觀。
當今國師齊玄貞盤坐觀中，地板上鐫刻着八卦圖形，乾坤坎離四位上各擺着一尊丹爐。
丹爐之中，燃燒着四種顏色的火焰，其中散發的火焰，將齊玄貞靜修的丹室襯得火熱。
正在盤息之中的齊玄貞忽然感受到了什麼，睜開了眼鏡，看了一眼天窗之外的星空。
雙指輕捏，一卦算閉，齊玄貞的臉色大變。
“來人！”
侍候在外的童子走了進來。
“師尊！”
“你去準備一副棺槨，送去北地！”
“送去北地？”童子很疑惑，“孫師弟不是在北地，師尊要他去辦什麼事情么？”
“這幅棺槨正是給他準備的。”
童子有些吃驚，可終究不敢置喙。
國師齊玄貞以神算和丹術聞名，上至國運，下至百官的官途壽祿，所算，無一不準。
童子走後，大門緩緩關閉。
“元亨利貞，本以為這個貞便能擋住那道殺劫，現在看來，終究是失算了。”
齊玄貞緩緩閉上了眼睛，周圍四尊丹爐中的火焰，若有靈性，似乎感受到了什麼危險，暗淡蟄伏了下來。
久之，一向臨到大事有靜氣的當朝國師還是動了意，嘆道。
“天下要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