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妖災

第五十章 妖災

一月後。

“你叫什麼名字?”

東方白身穿錦衣,站在商行內院,掃過一排二十名年輕弟子。

“稟東家。”

“諢名吳大餅。”

一名身長七尺,面無鬍鬚,穿着麻衫的弟子拱手答道。

“不錯。”

“你們以後就是大豐商行的執事弟子,每月一枚丹,二兩銀子,包吃包住,一季兩身衣裳,可以學習武道。”

東方白把一份名錄交給下屬,望向在場的人:“一年之內,武道修為功力最高者,挑選五人,升作管事弟子。”

“待遇絕對不會讓各位失望。”

東方白嘴角掛起笑容。

在場二十名弟子齊齊面露喜色,俯身拱手:“多謝東家。”

“好了。”

“練功吧。”

東方白一卷衣袖,帶着兩名下屬離開。

這段時日,他可沒有天天逛街逗悶,除了參悟武道功法,還將《心焰掌》推演了一番,從後天武學晉陞為先天武學。

劍法雖酷,不如巴掌方便。

餘下時間則真正在發展商行......一個商行不真正運轉起來,僅靠官員虎皮撐着,難以持久,還極易被拖累。

要有業務,

有地盤,

光一個藥材生意能賺一筆,根本不足以做強,在碗裏分食,可沒搶別人鍋里吃得飽。

而且,商行每個人都要親自招募,每件事都得親自過手。

這可是他的隱壇。

光是雜役弟子就招收兩百人,來源多為村中農戶子,縣中工匠子,人人都衝著大豐行商遠超同行的傭工薪酬來。

足足高兩成!

再在兩百雜役中精挑細選一番,選出自小有打熬筋骨,讀書識字,根骨不錯的二十人,晉陞為執事弟子。

最後還設管事弟子。

這三層為大豐商行內部構架,再有能幹者,便可升入聖教,成為隱壇弟子。

曾經的隱壇實力最強,人數最眾,用來統御各堂,如今連為隱壇辦事的人都不知自己是聖教弟子,正好與地下堂口形成一明一暗的格局。

真正的隱壇弟子就貴精,不貴多,最好各個都有護法,最次也得有護法心腹弟子的水平。

另外,由於大豐商行是要開門做生意的,所以,在弟子層級上,有一定側重辦事能力,如雜役弟子要為商行做苦工,執事弟子要兼領護衛商隊之責,將來的管事弟子還得管理一方分行......

東方白創建的組織架構,算不上多精妙,卻符合當前的局勢。

而大豐商行中,多少有用到聖教弟子為骨幹,將來卻是一一調走,將商行從上到下徹底洗白。

“東家,半月前,郡中運來的茶隊遭劫,鋪中十三名雜役弟子俱亡,是縣尉大人送來的消息。”這時一名穿着藍色布袍,戴着圓帽,商人打扮的人,拱手上前。

東方白眯起眼睛,肅聲道:“誰做的事?”

他除了收購藥材之外,確實藉著虎皮慢慢在做走商生意。

之所以選擇走商,一來是可以打探郡中消息,二是走商與本地商賈的利益沒有衝突。在商人的鄙視鏈當中,走商是最低級的一種!

因為,走商沒有固定店鋪,運來的貨物,還得交由本地商人銷售。少數有固定店鋪的走商,為了賺更多錢,依舊會把貨物拿去分銷。

因為,走商容易遭受盜賊,往往一次運輸上的損失,商號就可能白乾。

在縣城中不是沒有做走商的人,只是零零散散,生意不大,形成不了阻力。在旁邊的商人身為聖教弟子,見到教主不悅,連忙跪下,出聲稟告:“姚掌柜已經查過,是醉風樓的蔡掌柜所為。”

“哼。”

東方白面帶冷笑,活動了一下手指,握住拳頭道:“真以為誰都可以拿捏我?傳令給姚掌柜,三天之內,我要醉風樓的地契。”

“我還要去給城外的乞丐們施粥,沒空跟他們玩虛的。”

“是!”

“東家!”

弟子五體投地,用力叩首,額頭還用內勁催出血來。

第二天。

縣尉大人發兵剿匪,攻破兩縣交界的一夥山賊,斬首兩百餘人,當眾擊斃一名先天武者,在縣中驚起一片波瀾。

各縣交界之地的山匪,歷來難纏,少有縣尉會出兵去剿。

吳縣尉卻雷厲風行,率兵回到城中,不入公房,直接驅馬踏進醉風樓,揮鞭打翻桌椅:“叫蔡掌柜出來!”

“吳,吳大人。”蔡掌柜穿着青袍,本躲在帳房背後,見狀連滾帶爬,老淚縱橫的爬了出來。

......

“東家,此為醉風樓地契還有醉風飲的酒方。”姚掌柜跪在廂房內,雙手舉得很高,屁股也翹的高。

“辦的不錯。”東方白褒獎一句,以資鼓勵,便很順手的接下地契,配方,心中嘆道:“有權,錢來的就快啊!”

“一家豪紳的產業,說來就來,有酒方更是世代不愁。”

姚掌柜站起身,拱手笑道:“這醉風飲乃好酒,後天武者喝了也要醉人,若是十五年以上,尋常先天高手都要頭昏腦脹。”

“若添加藥材還可製成藥酒,補氣養血,當年,陳鐵山前往打虎時,便飲了三壇,至今還被人津津樂道。”

“做廣告罷了。”

東方白一猜即透:“想來,兩家關係不錯,那陳鐵山竟然沒來出頭?”

姚掌柜面帶得意:“縣尉大人搜出蔡氏勾結山匪的證據,堂堂正正打入縣牢,審問判刑,口供都已簽字畫押。”

“誰敢冒天下之大不韙,連縣令大人都得捏着鼻子認了。”

東方白笑笑:“這就叫雷霆手段,一招打下去,他們想不服都不行,雖說會導致縣中反彈,但正好試試縣令、縣丞的態度,側面就能看清州中局勢。”

如果,縣令,縣丞因為此事大動干戈,那麼,州中之亂,恐怕還有陣時日。如果兩位官員息事寧人,那肯定就是要顧全大局。

“不過,這天下可有乞兒組成的教派?”東方白喝着茶,語氣琢磨的道。姚掌柜輕笑一聲,拱手道:“稟東家,三人成眾,天下有人之地,自有江湖勢力,前朝開墾運河以來,水上生出漕幫,本朝開創科舉,推廣教化,士子生出學幫。”

“天下乞丐如此之多,又可行乞賺錢,充作眼線,定是有丐幫的。”

東方白點點頭:“原來如此,難怪縣中乞丐短短几月,竟然已形成獨立勢力,還在爛神廟開辦學堂,讀書習武。”

“呵呵。”

姚玉田發出不以為意的輕笑:“請東家放心,縣中幾個老乞丐,加上幾個少乞丐,成不了氣候。”

“天下丐幫,僅在腹地三州成勢,餘下各州,州府當各有堂口,郡縣之中少有丐幫勢力。”

“只因民力不足養活丐幫。”

東方白心裏理解,要有丐幫之地,一定得民生富庶,否則連百姓都在吃泔水,乞丐又能分到什麼粥?而且丐幫勢力極為鬆散,往往各管一地,互不統屬。

因為,乞丐手中的資源,不夠以養活一個大幫會。

這些江湖幫派跟宗門比起來,底蘊,勢力都要更弱,是跟武館,豪紳一個階級的,僅比落草為寇好一些。

本來同海縣是不可能有丐幫存在的,但由於他傳下武道功法,導致一些老乞丐起了心思,把聽來的故事活學活用。

硬生生整了一個幫會出來。

可成立幫會是要有地盤,有生意,能養活幫眾的,以同海縣丐幫的能力,根本搶不到一個肉。

還得是聖教的人!

“我本想在商行內招募一些乞兒作弟子,但現在乞丐們都已聚眾成勢,只能施點粥,結個善緣了。”東方白附和一句。

姚玉田當即道:“屬下可派些醫師給城外乞丐做義診,免費抓藥,待那些乞丐撞了南牆,滅了心思,還得回來跪拜東家。”

“可以。”

東方白應許點頭。

他發現姚玉田越來越懂揣摩心思,拍馬屁了,像是長了顆七竅玲瓏心。誰說煉丹師都是獃子,只能動盯爐子?

實力一強,身邊的聰明人就多了。

姚玉田見教主心情甚好,拱手道:“稟教主,第一批丹紋築基丹已經送往鬼市,狄坊主願以三枚大丹的價格收購。”

“那是自然。”

“好貨價更高嘛。”這漲價本就是他授意的,狄坊主想不漲也沒辦法,因為,聖教有給他第二個選擇,那就繼續賣沒防偽的丹。

技術是要付費的。

何況,煉製防偽丹藥,既要多花成本,又更耗費時間。

“另外,對益神丹,龍虎精血丹的仿製已有所進展。”姚玉田拿出兩瓶丹藥,各取出一粒:“外形,品相上都有七八成相似。”

“就是丹香略有遜色。”

東方白把玩着兩枚丹藥,笑容逐漸變化:“用料不同,差距總會有的,先拿出去賣吧,賺多少錢不是問題。”

“問題是攪亂藥王宗的市場,給築基丹打出空間。”

“對了,這玩意吃不死人吧?”他突然問道。

姚玉田連忙保證:“都是用補血藥材所練,雖對武道沒什麼進展,但絕對吃不死人,而且,還有幾分壯陽之效。”

“喲?”

東方白露出感興趣的表情,旋即把丹藥放回去:“先批發給狄坊主幫忙賣賣,較成本價賺一倍就行。”

“此事易耳。”

姚玉田笑道:“莫說我們本就與藥王宗有仇,就算沒有仇,真丹與假丹的價格也是相差百倍。只要有傻子買上幾粒,一整批葯都回本了。”

“當中有利可圖!”

......

縣衙。

新任典吏魏河一身灰袍,覆履走進公房,鞠躬將一份文書遞上:“啟稟縣令大人,蔡掌柜在大牢中畏罪自殺了。”

高成璋身着便衣,接過文書,看也不看就丟在案上:“叫吳大人來公房見我。”

“是。”

“大人。”魏河恭聲應道,轉身離開公房。

整個縣衙當中僅有三間公房,分別安排給三位縣官,各處吏員都陪在公房內辦公,唯有衙役需要輪班值守,有專門的一個班房。

高成璋望着新上任的典吏,面色不悅:“把我的人活活逼死,真是不給面子,叫上劉大人也來公房。”

“是。”

陸主簿擱下毛筆,神色恭謙。

吳大人不過片刻便已帶着典吏,班頭來到公房,行走間龍行虎步,頗具威風,長袖一卷,茶盞就端在手裏,屁股就坐在椅上。

陸主簿見他眼中沒有縣令,出聲道:“吳大人,縣尉不過從九品,管理城防治安,緝盜剿匪,縣令大人堂堂正九品,為一縣父母官,何敢如此無禮?”

“呵呵,陸主簿,我以前進門也不行禮,兩位師弟剛走,就需要行禮了?”吳淵眼神一瞥,暗帶殺氣,陸主簿倒也不懼,當官的都得在規則里玩。

高縣令卻揮了揮手,打圓場道:“好了,吳縣尉乃宗門高徒,連改換功法都遲遲不去,一些俗禮不算什麼。”

“不過,吳縣尉兩名師弟已經回宗,是否將郡守大人的事辦好了?”

任瓊飛最近除了安插手下,遮掩身份,為教主開路。

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偽造了一批聖教弟子,打殺了上奏給朝廷報功,其中就有露過面的上護法。雖然事情辦的不算完美,但上繳一批人頭,再加上幾件有聖火印的兵器,暗器,服裝。

郡守大人就算心中不滿意,也得認了奏摺,不升他官,也得留着縣尉的位。

“郡守大人的事,自是泰山郡一等一的大事,自然是已經辦妥。”任瓊飛拱手說道。高成璋聞言露出假笑:“那我的事,是否為同海縣一等一的大事呢?”

“高大人,有話直說。”任瓊飛笑道。

高成璋爽快的道:“我也不與你繞彎子,蔡掌柜為我世交好友,你說殺就殺,產業說抄就抄,真當本官不敢奏你一本?”

本來吳大人身負郡守密令,身邊又有兩位先天為臂膀,縣令,縣丞都退避三舍,可現在局勢一變,吳大人就是一個官場新丁,沒有家世,沒有靠山,上官自是可以拿捏。

劉縣丞見到吳淵臉色一黑,神情不悅,連忙笑呵呵道:“高大人,吳大人年輕氣盛,情有可原,況且是蔡掌柜衝撞了吳大人,同僚情誼可千萬不能因一區區商賈而壞啊。”

“於民於國都非好事。”

高成璋聞言頷首,跟新丁把話挑明了說:“藥行生意以前是劉大人的,看在你是藥王宗高徒的份上,你接了就當作上任賀禮,酒樓生意已經在你手裏,我就不收回來了,免得外人講我不近人情。”

“但你若再敢插手縣裏的生意,我馬上傳令叫人抄了你的大豐商行,可明白?”

吳大人摁着怒火,重重放下茶盞,滿是憤慨的道:“高縣令如此捨不得分肉,將來妖災若起,可需要藥王宗為助力?”

高成璋臉色一驚,雙目放大,驚懼的道:“吳大人可有宗門傳信,知曉妖災進展到哪兒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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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比我更懂魔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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