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9章 再遇海豚
這座水潭座落於一個下陷的山谷當中,周圍均是綠草青青,滴答水流自上方的岩石落下,墜入潭中央。
乍一看似是一座普普通通的林中水潭,可那潭水卻呈現出一種古怪的幽黑之色,像是深不見底。
尤桓一看到這潭水,就想起了曾經的經歷。
他曾誤入的深層區的海水……也有那麼幽深!
“沙沙……”
山谷里似是萬籟俱寂,只有微風偶爾吹過,譚邊稀疏的長草輕輕晃動。
他一步步走近,從水潭裏飄出的氣味也愈發明晰,那是海鹽的咸腥味,說明這座位於陸地內部的水潭竟是一座鹹水潭。
走到水潭邊,他望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幾乎聽不見水潭裏的動靜。
一般來說,正常水潭裏會有游魚或者蟲子的幼蟲,它們的動靜淺而明顯。
可這深潭幾如一座深淵,把一切動靜吞噬,只能聽到一種很沉悶的聲響,持續不斷地、有規律地,像是從很深很深的地方,隔着厚重水膜傳出。
就好像這水潭本身就是一頭巨獸,正在緩緩地用胸腔呼吸。
尤桓有了一個猜測:寰世海庭內,或許有直通深層區的道路?
深層區是距離寰世海庭最遠的區域,而且深層居民似也不如其他居民適應性那麼高,它們想要來寰世海庭,或許會走一條與眾不同的路。
例如一條,從深層區暗處直通寰世海庭的路。
或許就像進化之岩,這條路上也有自己的關卡,用於審核到來的深層種獵手。
尤桓往前邁步,緩緩沒入了水潭中。
水面上霎時擴散出一圈圈漣漪,片刻后,漣漪漸漸平息,再無動靜。
此時他已經深入了水潭,並驗證了自己的猜測。
這處水潭下面就是一條巨大、黑暗、深邃的通道,從昏暗的感覺以及海水的味道來看,這裏就是深層區!
在下潛到差不多一千米的深度后,周遭的空間極大地擴展,形成了一個三維立體的迷宮式構造。
大量的管道、岩層縱橫堆疊,水流在其中流動不息,從而發出了他在水潭上聽到的那種沉悶的聲響,好似這個位於寰世海庭內的深層區在緩緩呼吸。
這裏暗無天日,所幸憑藉敏銳的聽力,靠傾聽自己行動時水流的種種反射,他依然能在腦海中清晰地構建出此地的模型,自如行動。
一邊緩緩地在黑暗中探索,他一邊回想起剛剛被蛇形巨獸追殺時,記憶下來的東西。
——沒錯,他儘可能地把蛇形巨獸身上的甲殼排列方式記錄了下來。
強悍的精神力量,賦予了他超強的記憶力,腦海里蛇形巨獸的形象栩栩如生。
他打開《深海演化論》的演化輔助,嘗試着讓自己的外殼朝巨獸的模樣進化。
越是回憶,越是學習,他越是能感受到巨獸這一甲殼排列的精妙之處。
那種排列……就像是流動的水一般,而在這流態之景上,又巧妙地組合起了一種類似於“符文”的樣式。
“符文”能夠自然地引動自然界的規則力量,而隨着甲殼適應環境而流動,“符文”的模樣也隨之自如更變,從而改變引動規則的方式,繼而更好地適應當前的變動……
這一流動適應的形式,不止能適應一草一木,實現無聲而輕盈地前進。
還能適應強硬的外界攻擊,形成堅固無比的防禦,這就是為什麼尤桓當時試圖反擊的時候,感覺巨獸的殼這麼硬。
此外,還能開闢一種無形的空間甬道,並不是亂流獵手那般的瞬移,而是像是在空間裏滑動一般快速前進。
他如今已經在進攻上具備了足夠出色的能力:毒素與電流。
接下來只要繼續增強這兩個能力就好。
而巨獸的甲殼,恰好能夠補足他身上較為缺乏的部分:速度與防禦。
他正不斷觀摩、學習、理解着蛇形巨獸的甲殼,突然聽到身下傳來了一聲響動。
“咕嚕。”
像是一個巨大的泡泡從下方升起,然後爆開了。
他立即把腦海里的種種景象全部“關停”,一動不動地停在原地,凝神傾聽着下方的動靜。
“咕嚕。”
又是泡泡的聲音。
無邊的黑暗中,這一聲音單調地重複着。
“咕嚕嚕!”
直到它猝然劇烈,像是一連串泡泡急沖了上來!
尤桓立即由極靜轉為極動,猛然旋身閃躲,觸手如多層蓮花綻放,電弧閃耀。
他做好了戰鬥準備,也確實有一道身影自下方疾速遊了上來。
“滋啦!”
海水裏跳動的電光一瞬照亮了漆黑的海水。
一雙青黃二色的奇異眼眸自黑暗裏顯露了出來,幽幽地看向他。
是海豚?!
撤銷了電流,一根開花觸手上從上到下,亮起了多個“小燈泡”,照亮了海水裏面面相覷的兩位獵手。
尤桓如今已有接近四十米的體長,而海豚也不差,看上去與他不相上下。
看來這位獵手也混得很不錯。
對視片刻后,海豚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吟唱般的叫聲,又用精神訊息道:【好久不見。】
看來它沒有想要打架的意思。
尤桓神色平靜,也像是忘記了上一次兩者合作的不愉快,說道:【看起來,你有話想和我說。】
【啊,是的。】海豚的精神溝通也比上一次流暢,間接說明了它增強的精神力量與智慧,【很巧,遇到你。既然如此,我想和你合作。】
【合作?】尤桓道,【需要我提醒你,上一次你答應我聯手攀登進化之岩,結果剛解決完別的獵手你就對我翻臉了嗎?】
海豚睜大了眼睛看他,那神色總有點奇異:【不是我對你翻臉,你也同時,向我發起攻擊,我們一樣。】
尤桓眼都不眨:【那是我猜到了你會違背我們的約定。】
海豚似是笑了笑,輕輕揭過這個話題:【我知道,從深層通道,直通中脊山峰的近路。】
它看向尤桓:【你知道,中脊山峰的吧?】
尤桓當然知道。
中脊山峰,更形象的說法就是寰世海庭的“擂台”,獵手們來到這裏,一座山一座山地挑戰過去,從而漸漸接近大陸正中央的最高峰。
只要挑戰過最高峰,就相當於得到了祖獸認可,形象可刻入祖獸石板,自此,也成為一頭聞名天下的祖獸!
中脊山峰位於大陸的中央,寰世海庭何其廣闊,從他之前所在的外圍森林甚至看不到這些高峰。
正常而言,獵手們從進化之岩翻躍進來,想要到達中脊山峰,路上都要花費大量精力,打敗數不勝數的獵手。
自屍山血海里走出的佼佼者,才能達到最矮、最邊緣的中脊山峰腳下,開始更為艱苦的挑戰之旅。
如果能夠抄個近路,更快到達中脊山峰腳下,尤桓自然是樂意的。
可有一個問題——
他直接跑到中脊山峰,不會因為太弱,被當地獵手直接碾壓吧?
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慮,海豚接著說道:【我看過,以我們的實力,足以在山腳立足,山腳下的獵手,將成為,我們最好的“磨牙石”。】
它甚至用了一個比喻。
對於寰海的居民而言,“磨牙石”與“磨爪板”一類的詞,就相當於人類語境下的“磨刀石”。
尤桓聞言,卻問出了一個他最關心的問題:【哦?既然如此,你為何還要找上我,為何不單獨一獸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