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打完就溜,奉行苟道
“伯常。”
“玄德公。”
劉備和張飛迎了出來,相對行禮。
張飛看了一眼他身後,有十幾人跟隨,兩架貨馬上,都有酒罈子,心裏登時就開懷了。
“伯常,還記得俺老張喜歡飲酒,不錯,這的確是重禮啊!”張飛心直口快,不藏心事,豪邁大笑,全然忘記了方才在屋裏說過張韓壞話。
“還記得俺雲長兄長有兩個兄弟在許都,行,俺記你的情了。”
“翼德,請伯常進去飲酒。”
“走!”
張飛跑來拉着張韓,一同進了府院,到偏院去設席飲酒。
劉備生活樸素,從不鋪張浪費,在府中並沒有豢養舞女、婢女,都是用的男丁家僕。
是以在正院還是偏院其實都差不多,只是偏院好歹是園林栽種的環境,小酌比在正堂好多了。
到小屋之中,圍着爐火,敞開門窗,可觀夜間園景,亦可取暖於內。
幾人圍在火坑周圍坐下之後,聊到了此次大戰的光景,張韓也是繪聲繪色,將所用計策,以及小道行軍一一告知,不多時就聽得心癢難耐。
“打得好哇,”張飛瞪大了眼睛猛誇,“你這才智,恐怕還在俺之上!”
張韓點頭:“對對對。”
“伯常智勇雙全,實在是當世英豪也,備敬佩不已。”
劉備端起了就被,坦然道:“其實這宴席,一早就該請你,只是當初剛來許都,人生地不熟,不想留個攀附之名。”
“想起來,你我第一次飲酒,好像是在你成婚時。”
“嗯,好像是。”
壞了,我不記得他們送的什麼禮了,張韓皺着眉頭心說道。
“玄德公,此次所說的重禮,其實不止是酒,”張韓話鋒一轉,決定不和劉備兜圈子了,直接說明了來意。
“你說。”
“唔,雲長兄進宮受封賞之事,你們應當知道了。”
“嗯。”
兩兄弟同時緩緩地放下了酒觥,面色鄭重的將目光投了過來,認真的望着張韓。
此事,必須要聽個詳細,這不是在不在意的問題。
它真的是那種……若是不聽個中內情,晚上覺都睡不着,劉備、張飛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從張韓嘴裏問清楚,關羽立此揚名立萬的大功,到底是怎樣的初衷。
“嗯……其實不是我刻意還恩情,而是雲長兄他,真的捨生忘死,初到戰場,就立刻獻計,進屯白馬,欲取顏良,鏖戰一日夜擊退後,我方才得了便利。”
“后又馳援延津,不辭勞苦,渡河而擊北岸,伏擊三日不動,等到了文丑路過,以巨石隔路,斷其軍陣前後,亦是因此,我才能繞行埋伏,斬殺文丑。”
“而後,無需我多言,雲長兄長便在我必經之地設下埋伏,為我斷後。”
“這數月以來,我從未打過如此默契之仗,子龍和我說,如此精妙絕倫的用兵配合,簡直所向無敵。”
劉備:“……”
張飛:“……”
“伯常你到底想說什麼?”劉備的面龐抽動了一下。
你三十幾度的嘴為什麼能說出這麼冰冷刺骨的話,我有一種很瘀堵的感覺,但是卻還得微笑以對!!
這就好像,在我的目前與我親近之人嬉笑打鬧,暢談人生,我還只能裝做看不見,並且插不了嘴!
“在下是想說,雲長兄長行軍佈陣、領兵作戰,的確能力十分出眾,堪稱大漢支柱,玄德公身為劉氏宗親,能帶出如此兄弟,實在是高瞻遠矚、識人之明。”
“如此,我乃是代陛下來謝玄德公,這些酒,不是我送的,是陛下賞賜的。”
“啊!”
劉備短促的喚了一聲,忙起身來,長袖垂下,站立向宮中的方向,深鞠一躬,微微抬頭向前方喃喃道:“多謝陛下挂念,備深感榮幸。”
“誒?”張飛撓了撓耳朵,莽聲打斷了話頭,“你說這是陛下賞賜,那你的重禮是何物?”
“是一個人,應當是玄德公舊友,在我處將之請了過來,或可與玄德公相見,敘一敘舊。”
“舊友?!名諱是?”
劉備這就來興趣了,北疆還能有我的故友,難道說這大禮,是要將此友人,薦於我身邊來?
想到這,劉備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你拐走了我的子龍,我只能以陳到替之;
你拐走了我的糜竺、糜芳,我唯有與憲和暢談大略;
如今你又想拐走我的二弟,要用這舊友來替?
我,我就非得只能低配唄?
“牽招,玄德公是否還記得?”
“我自然記得!那是我少時好友,當初與我一同走南闖北的弟兄!乃是刎頸之交呀!!”劉備登時訝異,幾乎要起身來,屁股都快離開蒲團了。
牽招師從樂隱,家族殷實,少有名氣,早年就得袁紹徵辟而跟隨,乃為督軍從事。
此戰一敗,跟隨張韓來到了許都。
“伯常怎會認得牽招?”
劉備急切的問道,舊友在此,他定然是要見的,更何況兩人是過命的交情。
“此次交戰,他便是文丑的副將,一同去延津。”
張韓微笑了起來,“當時文丑大軍已經潰散,唯有他所領不到一千刀盾兵馬,持盾結陣,抵擋我騎軍衝撞一個多時辰,讓我很是頭疼,否則我也不會被淳于瓊部追上。”
“好在,淳于瓊是個蠢夫,並無領大軍作戰的能力,袁紹任用他,應當是看往日情分,或者是他家族所求,如此任人唯親,實在是枉費了他仲氏之族的家底。”
眾人聽聞嘖嘖感慨,特別是劉備,深以為然。
袁紹的家底若是給我,早已成就不世大業,何至於遭逢數次大敗,鎩羽而歸。
張韓癟了癟嘴,深深看了一眼劉備,大致知道他在想什麼。
別如果了,你到了這地步,未必能把握得住,我都不一定把握得住,萬一他們用我的軟肋來腐蝕我,不知道我頂不頂得住……
“若是,牽子經在後領大軍,而淳于瓊在前面拖住我……哦,他拖不住。”
張韓說到一半改了口。
酒囊飯袋一個,懂個屁的拖延待援,不過有一說一,若是牽招這樣的冷靜且有大局觀的將軍領大軍在後,恐怕自己要損失慘重才能逃離。
這也足以說明,袁紹識人任人如今已經出現了問題,要麼是他自己的心性發生了變化,要麼就是境內的勢力錯綜複雜,需要權衡各方家族。
總之,袁紹接下來應該很不好過。
聊到此處,張韓也有了去意,拍拍腿起身來,和劉備抱拳辭別,“玄德公,在下此來,便是告知你此事,若有時機,明日接了雲長進宮之後,剛好可以讓子經來與你一見。”
“好,好,那就多謝伯常了!”劉備感激涕零,當即拱手致謝,送張韓到了府院門口,他始終還在提及此事,言說和牽招當年的舊情。
張飛自然也聽得十分認真,這些人和事,若非是今日遇到了,恐怕未必能知曉,畢竟劉備可能已經忘記了。
“伯常,能將子經帶回,真是幫了我的大忙了,這份重禮,備一定銘記於心。”
“玄德公言重了,”張韓謙和的擺了擺手,又道:“其實,當時的確有些惱怒,打算將這一支兵馬全部處死,好輕裝逃回。”
“就是因為在交談之中,說起了雲長兄長,自然也提及了玄德公,子經便說了與你乃是舊識兄弟,因為某些事而分開,后便沒有一同起事。”
“對,對的!”劉備忙點頭,“我與他,少時也是任俠遊歷,那時牽招還追隨於我,只是家中母親突然病故,於是不得已回家守孝。”
“哦……”
張韓恍然大悟,那這就對了,怪不得劉備到了中年還一事無成,這麼說是因為守孝,把自己少年時經營的人脈都丟空了,畢竟不會有這麼多人願意跟隨你數年在家賦閑。
人家還是要繼續向前走的。
“那這就是緣分了,”張韓滿臉慶幸的笑,“玄德公且想,若非是雲長來救我,我黑袍騎被人追得急了,定然要殺俘虜而後輕裝奔逃。”
“哈哈,如此說來,牽招雖是我放過了他,但卻也是雲長兄長所救,真乃是緣也!”
“是,是……”劉備心中百感交集,張韓這小子可真是會說話,這道理一擺開來,言下之意豈不就是人情兩清了?
他放了牽招,牽招與我是刎頸之交,我們歷經生死,豈能不救。
張韓說來說去,便是在定下一個道理——牽招是因我劉備,他才放了一馬,否則恐怕已經痛下殺手了。
現在,我必須接受這份大禮,而且不能再以雲長給張韓的恩情自居,這人情債,又變得更加複雜了……
第二日。
關羽應召歸來,得曹操率領文武與天子使者迎接,為保禮儀,劉備和張飛也沒能與他多說上幾句話,立即就去了宮中。
整個過程中,他們也只能旁觀而已,乃是觀禮之位。
而回到府邸時,張韓便帶着牽招來和劉備相見,兩人相擁而泣,設宴款待,準備開懷暢飲、訴說衷腸。
到晚上,關羽才從宮中出來,又去了丞相府,宴席之後,深夜去了許都城中新賞賜給他的宅邸,這宅邸非常華貴寬大,裏面早有百名僕從與婢女在等候,伺候一夜,關羽酒醉不省人事。
另一邊,張韓的半山城府里,中院園林之中亦在宴會,戲志才、郭嘉赫然在列,董昭、董訪列席於左,趙雲、典韋他們則是和許定兄弟在院中豪邁暢飲。
至半夜,圍爐而坐,深談此次大戰之軍情,戲志纔則是說起了這段時日在許都內的文武動向變化,他掌控的校事府,如今已經收斂了很多,第一年的時候,為了震懾群臣,校事府堪稱爪牙,殺了很多官吏來敲山震虎,在兩三年之內,令官員不敢再“胡作非為”。
和袁紹暗中聯絡的那十幾名各家族的官吏,還是都在校事府“備案”過的,收發的信件實際上曹操也全都知道。
“以後你不能再這麼幹了!”
說起張韓的功績,戲志才直接就破防了,痛心疾首的怒喝了起來。
“是是是。”張韓忙點頭,也沒有託大,畢竟戲志才是自己的舉主,兩人之間的恩情說不清的。
如果沒有戲志才,張韓想要立功這麼快,可能還要晚幾年,畢竟那時候的策論實在是太多,張韓的策論如果沒有人賞識,就石沉大海了。
而戲志才,撿了一條命,是張韓勸出來的,讓他不要飲酒,戒色,找人分擔了日常的公務,得閑時休息,把內虧的身子又養了起來。
是以兩人的關係,還是亦師亦友,恩情扯不幹凈。
“你說,你這麼干,雖然立功,但是又擅離職守,闖下大禍,次次都是功過相抵,我很頭疼的啊,”戲志才滿臉糾結,又無奈又嫌棄。
“你能賺到什麼?這一場仗下來,人人都在加官進爵、封賞不斷,就你功過相抵,你得到了什麼?!”
張韓面對質問,看了一眼自己的系統義父。
其上顯示出一段提示。
【你在南北大戰之中,戰功赫赫,斬殺敵將兩人,收治一萬六千餘百姓,平定延津、白馬戰事,擊退外敵,獲得“氣運+5”,“智力+1”,“魅力+1”】
【智力:82】、【魅力:93】
【氣運:45(福星高照)】
【智力:你的總體思維能力成長了。】
同時,當他凝神去仔細端詳智力屬性的時候,可以隱約感受到,還有別的獎勵在累積——【你將會獲得一項與智力相關的特性能力】……
張韓思索了許久,還是得到了不少的。
接下來只需治理好收容來的流民,將一共十幾萬人安置在屯民政策之下,又或者爭取讓他們遷移到南陽,治世救民的功德也就會源源不斷的到來了。
“是,我什麼都得不到,一堆罵名,”張韓嘆了口氣,微微低下了頭去,“現在軍中對我頗有微詞,將士們都不滿主公對我偏寵,從不責罰,但是軍棍我也挨過啊,功績我也都不要,怎會如此……”
“唉,來年大戰,恐怕我再也不能上戰場了。”
張韓撓了撓頭,有些意懶。
“你也知道啊!”
戲志才氣不打一處來,明明就是領兵作戰的好苗子,結果現在因為紀律問題,讓自己無法上戰場,往後只能在帳中行策,在後方穩住軍略,或者去一地先行治理任太守之職。
畢竟,相比於虛無縹緲的奇功,可能主公更想要的是,如臂使指的執行指揮。
“誒?”郭嘉拍了拍桌案,湊過來笑道:“伯常,拋開這些不談,我倒是覺得你不上戰場,反而是一件好事。”
“哦?”
張韓似笑非笑的看向他,看來郭嘉是懂苟道的,現在這個情況,根本就不適合上戰場,要那勇冠三軍的威名有個屁用,經此一役,袁紹對自己已經是恨之入骨,接下來恐怕是要着重收集情報,而後重點設伏,欲殺我而後快。
但非常可惜,我要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