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第152章 兄長有病
水盈劍指點小蝠的眉心,施法激發傳承記憶。
阿蝠和姥姥緊張,怕有個萬一。
銀羽不動聲色,暗嘆實力之強。
過程很順利。小蝠好似噩夢纏身,皺眉陷入極不安穩的狀態。
一方面是冷血蝠王張狂的一生,最終被圍攻身隕的下場。一方面是普通的過往,平淡如水。兩者交織,她的意識被割裂成完全不同的兩份。
誰真誰假,一時難以分清。
如墜泥沼,越掙扎陷得越深。
阿蝠緊緊抱住妹妹,沒事的,一切都已過去。沒事了。
血脈相連,心念互通。小蝠彷彿感覺到至親的安撫,慢慢平靜下來。
強大的力量,刺激的人生,固然讓人目眩神迷。但她只是族群最普通的一員,粗茶淡飯,自得其樂。
旁人的人生與她無關,她是她自己。姥姥可愛的外孫女,姐姐乖巧的妹妹。
“成了。”水盈含笑。
阿蝠鬆口氣,同時露出欣慰的笑。
姥姥欣喜,族群之幸啊。
家裏一片狼藉,不好待客。
姥姥命人搬出桌椅,奉茶招待:“老身多謝兩位相助。”
“無需客氣。”銀羽扶起施禮的姥姥。他其實沒做什麼,真正解決事情的是驅魔師和紫靈蛇。
阿紫一笑,示意到邊上聊。銀羽頷首,隨同對方走到一棵樹下站定。
阿蝠在照顧小蝠。
水盈得以與姥姥獨處:“你是阿蝠的姥姥,我自然也喚你姥姥。我知道因為以前的事,你對驅魔師心有芥蒂。可人人皆不同,你何必一杆子打死。”
姥姥注視她認真問:“和你相比,我的外孫女很弱。混跡人類王朝,難免遇到各式各樣的事。驅魔師的敵意,百姓的畏懼,妖的不理解。屆時,憑你能護她周全嗎?”
不。
姥姥更想問的是身為驅魔師,那時不會將一切不好的境遇怪罪阿蝠在身上嗎?
非我族類,便是原罪。
誰能保證眼前這個驅魔師不會為了保全自己,捨棄阿蝠呢?不過犧牲一個妖,一個微不足道的妖。
身體的傷害遠沒有心靈的傷害痛苦,到時阿蝠如何自處?
水盈理所當然道:“姥姥有所不知,目前我們住在水家。驅魔世家的水家,阿蝠也一起。滿府上下,皆視阿蝠為貴賓。敵意?怎麼可能。他們敢有,狠揍一頓就老實了。”
姥姥目瞪口呆,心中觸動。
那些擔心憂慮瞬間消失,本以為困難是搬不動移不開的大山。
但眼前這個驅魔師直接把山劈開,還念叨兩句:什麼玩意兒,也敢攔路。
有些理解為何接觸過這位驅魔師的妖滿口稱讚,好一個自信張揚。
姥姥滿意而笑:“老身明白你的意思了。阿蝠的人生由她自己決定,老身不會再干涉。她已經長大了。”
“不錯。你還是很講道理的。不愧是姥姥。”水盈雙手豎大拇指,毫不吝嗇誇獎。
活了那麼多年,姥姥第一次被誇得有點不好意思:“一般一般。”
這邊其樂融融,消除隔閡后恨不能結拜。那個相見恨晚啊,聊幾天幾夜都不夠。
尤其說起阿蝠小時候的事,兩者皆興緻勃勃。姥姥還用法術留存好些影像,可謂喜愛至深。
另一邊。
阿紫雙手抱臂背靠樹榦:“抱歉,稍稍插手你管轄地界內的事。不過出現捕捉孩童一事,你並非全無責任。處理不好,你會成為第一個和驅魔師開戰的九色妖君。”
“抬舉我了。第一個不是綠芯嗎?還特意跑到水家本家,被封三四年。”銀羽雙手揣袖子裏,“經此一事,底下確實需要好好管理。你又如何?不是喜四處漂泊?怎生了根?”
綠芯的事已傳開?不知道會發生什麼難以預料的事。
阿紫攤手:“我願意。”
銀羽笑笑,隨即神色認真:“玩笑話說到此。你多久沒回族群,知不知道山脈里的蛇妖族在內亂?蛇妖王前陣子渡劫重傷,傳聞即將隕落。覬覦王位者蠢蠢欲動。”
阿紫不甚在意:“他沒那麼容易死。這麼重要的消息誰知道是不是他故意傳的。我看八成就是他放出消息,好讓事情鬧大,最後一起收拾。我的好兄長不是第一次這樣玩了。”
確實。蛇妖王在位多年,陰謀詭計層出不窮。
銀羽有不好的預感:“難保此次不是真的。你最好回去一趟,或打聽下消息。蛇妖王一死,你便不能如現在這般悠閑。”
“他不可能死的。”阿紫抬頭望向遠處,意有所指。
上一任蛇妖王是他的父親,被刺身亡。這一任是他的兄長,從小天賦超群。他還在打滾玩泥巴的時候,兄長已妖法大成。
“我新學會一個法術,你來幫我試試。喏,這叫同心契。最適合咱們兄弟。”
當時兄長的笑容過於燦爛,讓他一陣恍惚。等長大才知道,同心契多為道侶使用。
能互相感應對方是否有危險,甚至可替代承受傷害。他幼年被忽悠,長大想解開又被搪塞。
“弟弟啊。我是關心你啊。做大哥的比你厲害,只想時時刻刻保護你。”
即使後來成為九色妖君,兄長依舊把他當孩子看。
開口閉口不放心,按人類的說法如果可以兄長大概會把他掛在褲腰帶上,一天十二個時辰看着。
阿紫總覺得這是種病,得治。
兄長御下向來有一套,這次不知道在玩什麼。他可不想回去,一旦回去很難脫身。
可以傳信問一問,應該不會有什麼大事。阿紫現在更想回家,為大夥做頓飯。
時間到下午。
水盈把救出來的孩子們交給銀羽:“勞煩你送他們回去。”
銀羽點頭應下。他對附近更熟悉,辦事更高效。而且有助於查探有無其餘妖族越界,此番絕不姑息。
塵埃落定,蝙蝠妖族群已將家園打掃出來。死者掩埋,日子還要照常過。
水盈算算時辰,回去能趕上晚飯。
銀羽望着她離去的背影,他們還會再見的。
水盈催動傳送法陣,光柱衝天而起。她的身影頃刻消失。
阿紫和阿蝠還有些事善後,沒一同回去。傳送法陣為單人通行,他們沒法一道。
耗子妖們匆匆趕來,眼淚汪汪喊老大。阿紫分外嫌棄,只想躲遠點。
銀羽帶孩子們離開,查明身份后將人送回家。
水家。陣法大殿。
光芒落下,水盈現身。恭候的水家人行禮,再度感嘆陣法之妙。
三天趕製的臨時陣法,竟能來去自如。而且狀態十分穩定,怎不讓人熱血沸騰?
面對眾人求知若渴的眼神,水盈難以招架:“知道了,知道了。阿白會教你們的。”
她直言自己不會,不要糾纏。其實看過幾次傳送法陣后,摸清大概原理。
抬手施展不過小菜一碟,但絕不能讓人知道。總覺得大多數人覺得複雜的東西,在她眼中十分簡單。
無論術法或法陣。
水盈回到院子,從早忙到晚肚子餓得咕咕叫。藍笛正翻曬的藥材,見她回來立刻讓人傳飯。
阿碧從屋頂上躍下,落在水盈肩頭:“阿蝠和阿紫沒回來?”
“他們留下善後,過幾日到。又累又餓,吃飽我得好好睡一覺。”水盈往屋裏走。
吃飽就睡,沒毛病。
阿黑坐在檐下,抱着盤點心啃:“想念阿紫的手藝。”
“帶我一個。”阿碧跳過去,熟稔窩在阿黑懷裏。作為吃貨,怎麼能不懷念大廚的手藝呢?
還是頂頂厲害的大廚。
阿黑和阿碧兩眼放光,等阿紫回來他們要敞開肚皮大吃特吃。
大吃特吃,大吃特吃……
現在只能幹巴巴啃糕點。吃幾天膩了,想換花樣。
飯菜很快被僕從端來。
飯桌上,水盈邊吃邊說此行。
阿碧和阿黑聽得津津有味,一下叫好一下追問,那叫一個捧場。
水盈抬眼看看他倆,怎麼感覺這兩貨越來越像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阿黑起初哪有如此貪嘴,而今化身吃貨一枚。家裏每天上演一龍一貓搶吃的戲碼,鬧騰得很。
阿黑不僅學阿碧愛吃,懶也學了個徹底。沒事時能躺着絕不坐着,能坐着絕不站着。
一條龍正在貓化……
藍笛輕笑:“雖說能吃是福,但過猶不及。最近阿碧又胖了。阿黑你……”
肉眼可見的圓潤不少。
阿黑喜不自勝摸摸臉:“油光發亮,好的不能再好。”
藍笛無話可說,喜歡就好。
阿白一眼掃過去:“從明日起,伙食減半。”
一個激靈,阿黑叫苦連天:“別啊。我們的吃喝全由水家出,又不虧。幫他們那麼大一忙,多吃點怎麼了?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吃。龍活一世,美食不可辜負。”
“……”
歪理一套一套的。
水盈眼睛一亮,反正吃喝由水家供應,吃到就是賺到。
她笑呵呵道:“來到長月城后一出接一出,確實該好好犒勞大家。阿笛說的不錯,能吃是福。又不是什麼作姦犯科的事,喜歡吃就讓他們吃吧。圓潤一點也挺好看。”
阿白沉默望水盈,認真的?
阿碧揚起得意的笑:“好好好,從明天起我們加餐。”
還加?藍笛和阿白無語。
貓都快吃成豬了,趴在那裏好大一坨。最重要的是現在暴飲暴食,回去后能適應嗎?
水盈笑而不語。隨便吃,反正家裏的伙食費不會增加一個銅板。
這頓飯愉快進行着。
今天恰巧是學子們考核的日子,幾家歡喜幾家愁。范重雲和黎巧通過考核,對未來充滿希望。
他們想尋藍笛分享喜悅,但直到日暮西垂也沒見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