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修仙試煉(一)
第1章修仙試煉(一)
是寒冬。
城市氣溫很低,卻只下着雨夾雪。路面將將凝出一層薄冰,很快化成水融入柏油馬路的紋路。
厚實的毛領外套無法為付滄釗擋去寒意,她企圖把半張臉縮進衣領,這樣能讓臉頰也享受到一點衣服裏面的溫熱。她不喜歡戴帽子,覺得帽子很容易弄亂本就不怎麼整齊的暗藍色炸毛,每到這種冬天都要小心不讓耳朵生凍瘡。
旁人看不見,付滄釗雙腳與地面隔着厚厚一層雪地靴,腳趾頭依舊冷到幾乎失去知覺。
揣進衣兜的手指頭凍得通紅,指關節僵硬難以動彈,要是這時候有人叫她現場製作一張卡牌,她一定當街給人迎面一拳,讓對方嘗嘗什麼叫做冰塊拳頭。
眾所周知,製作卡牌至少需要兩樣東西:基底卡牌和無墨筆。
師尊雖為師尊,卻從未給她任何實際指導,還經常拿師尊身份壓她,不讓她做這做那。
付滄釗正疑惑,忽覺一陣天旋地轉,等她恢復意識,不僅眼前景象大變,就連視野都比原先矮了幾分。
又是熟悉的劇情。付滄釗聽完這段故事,心想這位仙尊該不會也是個穿越者吧,原來修仙界是穿越者共有的新手村嗎?
這是哪裏?
只是她沒想到,剛有跑出去的意圖,還沒等男師尊發落,那三座山峰的其她師媎首先不樂意了:“你不符合我們的標準。”隨後將她趕回朔月峰。
“……”好熟悉的劇情。
這次的映像質量特別高。
“我不要。”付滄釗倔強。
五師媎平時沉默寡言,可一旦拉開了話匣子,一時半會別想合上。
付滄釗是個半吊子締造者,她使用無墨筆比常人生澀,人們也因此不喜歡她的卡牌。在這個卡牌至上的都市,她只能蝸居狹窄且隔音效果差的公寓,日復一日練習如何使用無墨筆。
這很奇怪。卡牌都市的地面不可能有亂丟垃圾,那麼這東西是什麼?它又從哪裏來?
眼前這部即將上映的映像,好就好在沒什麼感情線,走的是熱血風格,正中付滄釗好球區。
她從日常售賣低階卡牌的小店回到公寓的路上,總會經過一家映像院,映像院高處掛着一塊展示牌,上面時常播放最新卡牌映像的預告。
身世成謎、性格冷漠的少年穿越修仙界,遇上尋覓有緣人的男師尊,成為牠座下徒娣。少年天賦異稟,且心思敏銳,師媎打扮她修鍊,師妹戀愛她修鍊。
除此之外,還有把內捲風氣帶入修仙界的、點亮修仙界科技樹的、在修仙界當最強農民的、做醫修卻製得一手劇毒的……全是穿過來的,而且超過一半還是快穿,修仙界是她們經歷的第一個世界。
總不能說自己彎腰撿了支筆就穿越了吧。
弦月、望月和吞月的峰主,都是女人。付滄釗匆匆掃過一眼,發現她們都剃了光頭,身穿簡潔衣褲,膨脹的肌肉隱約可見。
通過少年的言語,付滄釗總算大致摸清了修仙界的情況。
“無墨筆的生產號早就到幾萬了吧?”
預告片放完,她才意識到自己在底下停留太久,正準備轉身回家,腳邊突然踢到什麼東西。
其中年紀和她最相近的五師媎還興緻勃勃地問她:“小師妹知道自己怎麼穿的嗎?”
精彩的劇情,且很有新意,背後也有大製作,看來締造者是鐵了心要挽救映像行業低迷氣象。
過了兩天她才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實,眼下她身處修仙界,據說有個男師尊去到人間尋覓新徒娣,恰好在茫茫人海中多看了付滄釗一眼,再也移不開目光。
她決定換個角度觀察自己所在的朔月峰。結果不出所料,頭頂上幾個師媎,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從別的世界穿越來的。
付滄釗:……
她想去。不論哪個山峰也好,只要不是朔月這鬼地方,她都願意。
門派幾座山峰分別叫:朔月、弦月、望月、吞月。付滄釗當前所在的山峰,名叫朔月。掌管朔月峰的男師尊據說是百年一見之奇才,即使罪脈修仙事倍功半,牠也依舊從一眾修仙者當中脫穎而出,坐穩了朔月峰主的位置。
總之,兩天整理信息的時間過去,師媎們已經把“縮水”的付滄釗洗得白白凈凈,套上簡單而精緻的羅裙,再往暗藍色亂髮拴一根深紅絲帶,儼然一副美人坯子。
付滄釗感到無聊,想做兩張卡牌玩玩,結果修仙界連製作基底卡牌的材料都沒有!
無墨筆不在,沒關係,她可以徒手制卡,而且不用無墨筆做出來的卡牌比市面流通最優質的卡牌性能還要優秀。
另外,根據付滄釗觀察,卡牌都市的人們也沒見哪幾個愛得如老牌映像所展現的那般轟轟烈烈,她們就算同居,感情也如小橋流水那樣柔和溫吞,甚至稱不上“愛情”。
作為幾乎月光甚至日光的底層締造者,付滄釗自然沒那個閑錢買票觀看映像,她只能偶爾駐留在展示牌下,仰脖觀看各種映像預告片。
換言之,這裏算是快穿人的共用新手村:)
付滄釗:“……”她不想說話。
付滄釗很討厭這身打扮,羅裙很容易絆腳,頭皮一處揪緊的感覺也時刻向她傳達絲帶的存在。
不喜歡,那就扯下來。打好蝴蝶結的紅絲帶很快扯散,落入女孩手中。旁邊年紀最長的師媎見狀,連忙奪過絲帶,準備重新繫上去。
她感到茫然,新身體的手臂還有人牽着,細得不太健康,還沾滿了灰塵。
修仙界津津樂道的清冷仙尊叛逆史,五師媎已經證實故事的主角是個穿越者,還是快穿文女主。
付滄釗試圖撿起那個東西,一不留神,竟讓它脫了手!
談到又有誰家隱世全女門派,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出來闖蕩的修者全是驚世天才,把修仙界攪了個天翻地覆。這門派的大師媎也是穿越來的。
簡而言之,整個修仙界都快讓穿越者穿成五百目篩子了。
隨着少年的腳步,觀眾會慢慢發現,原來這師尊過去曾殺妻證道,殺完又後悔,便想尋求一個殼子復活愛妻。少年本人就是師尊尋來的殼子。
“好吧好吧,既然小師妹不喜歡,也就不勉強啦!”師媎終於明白她的意思,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好不容易梳順的亂毛。
怪了,先前咋沒聽飛月派不同山峰有什麼標準?
付滄釗正疑惑,半個月後某天晚上忽然聽見二師媎自言自語:“爸,媽,我來這裏也好多年了,什麼時候才能回去?好想念有手機可以用的日子……”
“哎呀,小師妹回去之後打算改什麼名字呢?婉蘊?月曦?”前方那人長發綰成樣式複雜的髮髻,抓住付滄釗的手嫩如青蔥,皮膚吹彈可破。
對付滄釗來說,卡牌映像是一種十分新奇的表現形式,但不知為何,卡牌都市上映的內容總在描寫一種名為“愛情”的感情。
沒搞清楚情況之前,付滄釗選擇沉默。
可基底卡牌是真不能沒啊!
沒辦法,她又手癢,只能找來幾張廢紙,每天寫寫畫畫。
“我不要。”這是她來到修仙界后第一次開口。
少年心狠手辣,毫不猶豫向所有人道出真相。師媎妹終於認清師尊真面目,少年也成功弒師證道,渡劫飛升……
飛月派是修仙界目前最強大的門派,傳說數百年前有一位仙尊看不慣當時修仙界女修不如男修的格局,在宗門比試打敗所有人後重新立了規矩,女人當師尊叫師婦,男人當師尊要叫男師尊。
視線掃到它不過短短一瞬間,她認出那是一支無墨筆,筆桿上刻着歪歪扭扭的“零”字。
付滄釗:“?”
這會付滄釗動作更加直接,師媎繫上一次她就扯下來一次,到後面都不等完全系好,她劈手奪過絲帶,用力扔到地上。
制卡師又叫締造者,製作卡牌時要將自身創世意念通過無墨筆筆尖流入基底卡牌內,劃出一筆完整的圖案。速度快慢、力道大小,都會影響到成品卡牌的質量。
付滄釗一直都是一個人生活,她不明白“愛情”到底是多好的東西,讓無數主角為之折腰。
“換個名字好不好?你這名字一點也不好聽。”另一位師媎皺了皺眉頭,付滄釗從她身上隱約聞到一股脂粉香氣。仔細看,這位師媎臉皮的顏色比起手臂要白一點。
在朔月峰修鍊的日子格外無聊,明明她一靠近其它山峰,就能聽見別家徒娣們盤點今天學到了哪些格鬥技巧、修鍊功法哪裏遇上問題、哪裏又有秘境開啟……云云。唯獨朔月峰冷冷清清。
付滄釗極力仰脖,只有這樣才能對上大師媎的目光:“還有,我叫付滄釗,滄海桑田的滄……”
好在師媎們都不會強人所難,取名風波就這麼草率地平息了,付滄釗在她們帶領下進入門派,和其它幾個山頭的師婦們打了照面。
這兩天她對着幾張廢紙神神叨叨來回比劃的樣子讓大師媎看到,對方索性給她指了條明路:符修。
幸好門派藏書閣並不會因為她來自朔月峰而不准她進入,既然閑在山上沒事幹,為何不找點符修典籍看看呢?
“符修”二字為付滄釗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準確來講,是因為符咒與卡牌存在諸多相通之處,付滄釗可以利用她對卡牌的熟悉程度快速適應符修體系。
釗妹上線www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