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日暖玉生煙
這是傻子都能看出來的栽贓,但楊至封等人何嘗不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陷害。
陽侯手下有“四虎三雀”,這七人是他爭霸的班底,同時也是他手下戰力最強的七人。
“四虎”分別是“鳴沙虎丘恕”、“玉面虎昆泗”、“敲山虎王嘯敦”、“蠍尾虎楊至封”,四人均來自隴西,常年並肩征戰,情同手足。
“三雀”就是死士雀里的三位主事,金雀、銀雀、幻雀,其中金雀就是劉家長女,劉一柳。
隴西四虎隨兩代趙王出生入死,立下赫赫戰功。後來趙陽篡位,四人鼎力支持,他們是趙家的家虎,不是趙益的,年輕氣盛的趙陽才是他們心中的雄主。
可偏偏趙陽更倚重他手下的死士。就比如劉家,自趙陽即了位,雞犬都升了天。劉二安當了郡丞,劉三刀當了城門校尉,其他劉家旁氏子弟也都在軍政各處擔任要職。
四虎常常飲酒妄語,說劉一柳就是陽侯養的一隻“金絲雀”,劉家滿門都是吃軟飯的。
可想而知,“四虎三雀”的積怨已深,摩擦不斷。陽侯在時,雙方還能剋制,如今其他人均跟隨陽侯出征太原,只剩下“蠍尾虎”楊至封獨攬大權,怎能不給劉家點顏色瞧瞧!
“劉郡丞,先帶三刀回府吧!”
“這幾日不要出門,待水落石出后再做定奪。”
楊至封說完,便起身離開大堂,其他幾人也相繼離去。
回府路上,劉三刀哭喪着臉,對劉二安說道。
“二哥,這不擺明要陷害我嘛!”
“我怎麼會去砸大姐的場子!”
劉二安閉着雙眼,手中盤玩着一對瑪瑙核桃。
“先老老實實在家待着吧!今天的事我會密信給大姐。”
“這隻瞎虎,竟敢打咱們劉家的主意。”
陸行特意梳洗了一番,換了身乾淨衣服,順手又買了副滑石面具,走進暖玉閣。
越過屏風,霎時麝香撲鼻。閣內輕煙繚繞,雕樑畫棟,中央搭着錦繡花台,上面幾名舞姬酥胸半露,身姿曼妙,隨着古琴聲翩翩起舞。
暖玉閣確實暖,陸行進來后就感覺渾身燥熱,於是脫掉大氅,選了一個角落坐下。
剛坐下,一個龜奴小跑着湊過來,聽候吩咐。
“一壺寒潭香,兩個俏姑娘。”
龜奴一看這公子是常客,便招呼道。
“公子有沒有相熟的,要是沒有,小奴給公子挑上兩位。”
“叫瓶兒過來伺候,另一個你選。”
“好嘞!公子稍等。”
陸行心定,看來這沈瓶兒果然來了暖玉閣。
不一會兒,兩個花紅柳綠的女子帶着香風坐到陸行兩邊。陸行看向左邊女子,扔過去一枚碎銀,開口說道。
“你不如我意,走吧!”
女子看見碎銀,捶了陸行一粉拳,欣喜地扭身走了。
“這位公子怎麼稱呼呀?”
沈瓶兒一邊倒酒,一邊問道。
她是個豐腴少婦,額寬眉深,一臉福相。
“瓶兒姐不認得我了?”
陸行笑嘻嘻地看着沈瓶兒。
“陸奴兒!怎麼是你!”
陸行做了個噤聲手勢,將沈瓶兒摟入懷中。
“我可是通緝犯,瓶兒姐你要害死我呀!”
“你不跑得遠遠的,回來幹嘛?”
“想姐姐了,就回來了。”
沈瓶兒錘了一下陸行的大腿,一臉焦急。
“你是想害死姐姐嗎?姐姐好不容易才進了暖玉閣。”
“瓶兒姐認識寇遲嗎?”
陸行的話讓沈瓶兒一愣,隨即搖頭。
“不認識。”
“寇遲要殺了我換賞錢,然後來贖你。”
沈瓶兒聽完抓緊陸行的胳膊,問道。
“他現在怎麼樣了?”
“關起來了。瓶兒姐不是不認識他嗎?”
“我寧願不認識他!這個傻子,我不過是有一回怕他酒後流落街頭,好心留他一宿,就非要替我贖身。”
“那瓶兒姐願不願意跟他走?”
沈瓶兒猶豫了,低着頭沒有說話。
這時,古琴聲停,花台中央站着一個瘦小的中年男人,滿身的珠光寶氣也撐不起他瘦弱的身板,體態佝僂,賊眉鼠眼。
“各位大人算有福氣了,今日正是我暖玉閣的品玉會。”
“今日可是塊璞玉,而且來自遙遠的天竺。”
靠近花台的雅座上,一名體型魁梧的壯漢不耐煩地喊道。
“周老闆不要廢話了!這玉我要了!”
周老闆陪笑了一聲,開口說道。
“丘公子稍安勿躁,這玉入了閣,就得按閣里的規矩辦,想出閣就得討個好彩頭,誰高誰得。”
開口的公子正是“鳴沙虎”丘恕的兒子,丘禮兒。
陸行早就聽聞這暖玉閣稱美女為美玉,看來今日比較稀罕,竟是名天竺少女出閣。
說話間,花台上走來一名十二三的少女。她的長發如瀑布般垂至腰間,用一條精美的絲帶繫着。耳朵上戴着亮閃閃的金銀耳環,白皙的手腕和腳踝上繞着細細的金鏈。走路時,身上的金鏈隨着步伐輕輕搖曳,發出悅耳的聲音。
少女天真無邪,大大的眼睛裏閃着驚恐的淚珠,讓人心生憐憫。
周老闆看着台下眾人痴迷的表情,心中竊喜。
“她叫蟲娘,是來自天竺的豆蔻少女。”
“出閣價一千兩,珍奇可折算。”
說完,示意台下的客人們可以出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