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又是卑鄙的一天

第四十九章 又是卑鄙的一天

金陽城外,一個家境富裕的佩劍書生帶着一個灰頭土臉的蓬髮書童走到關前。

城門守衛足足有二十四人,披甲握槍,城門校尉貪婪地盯着二人,心想好久沒見見肥羊了。

“交城門稅!”

校尉指着辛不器喝道。

“這位將軍,進城還得交稅嗎?”

辛不器不卑不亢,拱手問道。

“廢話!都想進我們金陽城的人多了,得有貢獻!”

“說個數吧!”

“十兩!”

“十兩?!”

陸行大叫一聲,“少爺,十兩銀子都夠在臨安買處好宅子了,還得搭上倆胖丫鬟。”

辛不器也是假意轉身要走,卻是被校尉攔住。

“五兩,五兩!”

“五兩也貴!你們這裏真黑!”

陸行小聲嘟囔着。

辛不器從懷中掏出五兩紋銀,遞到校尉手裏,陸行跟在後面就要進城。

“等等!一人五兩!”

校尉一臉得意,彷彿在看兩個傻子。

“你明明可以直接搶,為何還要立個名目?”

辛不器強忍着怒意,右手已摸到腰間。

“上!”

校尉一聲令下,二十四名持槍守衛將陸行二人團團圍住。

“我是官,不是匪。”

校尉滿臉正氣,拔出佩刀指着辛不器。

“楊大人有令,凡入金陽者,殺一留一!”

陸行與辛不器對視一眼,壞了,沒想到守城之人如此心狠手辣,他們的計謀根本行不通!

“殺少爺!殺少爺!”

陸行直接抱頭蹲下,還不忘用右手指向辛不器。

“你這賤奴!”

辛不器作勢就要向陸行斬去,二十四名守衛卻是舉槍刺來,他只得一躍而起,踩着一柄槍桿跳出包圍,快步向遠處逃去。

“別追!”

校尉攔住守衛,他的職責就是保證城門安全,這書生一看就不是善茬,他才不願意觸這個眉頭,如今災星已走,銀子到手,想想就心寬!

“將軍饒命!將軍饒命啊!”

陸行繼續抱頭蹲着,嘴裏喊着求饒。

“我是官,不是匪。你城門稅也交了,主子也死了,當然可以進城了!”

校尉洋洋得意,越看蹲着的陸行越順眼,還主動過去扶起他,幫他拍了拍后襟上的灰塵。

“小子,進城若是遇到難處就提我,我叫劉三刀。”

說完,在陸行的一聲聲道謝中目送這個懂事的小夥子入了城。

金陽城是上陽郡的中心,又未經歷匈奴之亂,四方人士雲集,在這北方算是一等一的繁華。

再游金陽,陸行別有一番感受。

他曾經在這裏生活了三年,說生活不夠準確,準確來說是苟活了三年。其實十五歲那年,陸行被尖吻蝮咬了一口,已經毒發身亡,再次醒來的,是在另一個世界被自己燒死的王澤然。

他剛剛醒來,就帶着一臉茫然踏上了逃亡之路。

平等教有親傳弟子十人,他排行老九。自王朝圍剿開始,先是死鬼老頭獨斷東南,力阻十二路平亂軍三日,遇伏身隕;後有五萬教眾夜闖梅嶺關,命開南北天塹,送他出雲湖郡;再後來八師兄借衣赴死,三師兄、五師姐分兵東引,大家死的死、散的散,到最後,只剩下陸行和大師兄流亡上陽郡。

大師兄名叫蔣禍平,嗜酒如命,一日大醉后讓陸行照顧好自己,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陸行一個人在上陽郡舉目無親,衣不遮體,食不果腹,後來被人撿到金陽城,送進了雀巢。那裏每日只給少得可憐的吃食,關在高牆裏做着繁重的苦力,不知人間四季。

那是陸行兩生中最灰暗的三年,不只是肉體上的折磨,更多是精神上的摧殘。年紀大的燕雀們手拿皮鞭,凡有小過,立馬皮開肉綻,他們不怕你死,就怕你不聽話。除了幹活,每日還要進入活祠,對着趙陽的牌位一拜再拜,嘴裏還得不停地念着“恩同再造,死不足報”。

那三年,陸行每晚入睡,都是雙手緊緊抱着自己。

他總是在想,人家穿越,都是風光無限,上天入地,左擁右抱;我這穿越,卻是吃豬食,挨牛鞭,做走狗,拜雜種。

好死不如賴活着!沒死過的人可能不怕死,死過一次的人絕對不想再體驗一次。

那一世王澤然完成了九年義務教育,又接受了三年高等教育,又經歷了四年高高等教育,畢業了竟然沒當上人中龍鳳,去給一個連九年義務教育都沒完成的老色胚打工,還因為一束花活活氣死了,真是無顏面對聖賢,辜負滿腔熱血!

這一世,倒是“艱難困苦,玉汝於成”。

三年的折磨,反而讓陸行開悟了,也坦然了,不嘗嘗地獄的滋味,怎能接得住潑天的富貴!

所以,當陸行走出雀巢,在梨花樓再次見到爛醉的大師兄,他知道,他的命運齒輪,要轉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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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也稱過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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