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 師父,我香么 為157500金鑽加更
有時候你不得不服氣,能做“黨委書記”的人確實都不一般。
你可以厭惡他們身上的官僚作風和陳腐氣息,但是當他們循循善誘地向你說明一個道理的時候,你又會不知不覺地跟着他們的腳步走,直到完全陷在他們的理論和邏輯之中。
這就是我黨的偉大之處,當年沒錢沒槍,僅憑一張嘴就征服整個華夏鄉村,接着又包圍城市,不是吹出來的。
所以啊,人真是不可貌相,就在我對王喜的印象從反感變為折服的時候,屋子的門突然再次被推開了,裂地王座再次出現,並安排手下往我這裏送兩個人來。
兩個人?是誰?
幾個漢子從裂地的身後走了出來,他們手裏果然各抬着一個人,我看得清楚,正是千夏和清田次郎,二人均是傷痕纍纍、奄奄一息的模樣,身上還佈滿了血跡和污跡,一看就經歷過一場慘絕人寰的惡戰。
我的頭一下就炸了,我一直以為千夏和清田次郎已經逃出去了,萬沒想到竟然又被抓了回來,還受了這麼重的傷!我說他們怎麼好久還沒帶人過來,原來根本就沒逃出去。
裂地走到我的籠子前面,摸出鑰匙把門打開,而在這一剎那,我也猛地跳起,一出手便是混元歸一,瘋狂地朝着裂地的脖子抓去。經過之前不短的時間調養,我的體力已經恢復了一半,所以有足夠的力量做出偷襲行為。
此時此刻,我渾身上下肆虐着恐怖的殺氣,鄭午的死亡本就讓我心裏憋着一股滔天怒火,如今又看到千夏和清田次郎這副慘樣,更是讓我將這股怒火爆發了出來。
我要殺了裂地,我要將他碎屍萬段!
我的速度已經夠快、力量已經夠猛,然而就在這一剎那,裂地卻摸出一柄彎刀——就是插死鄭午的那柄刀——“唰唰”地在我胸前劈了兩刀。我的胸前頓時血流如注,身子也重新倒飛回籠子裏,砰的一聲重重落在地上。
這一剎那,我確定裂地的實力比已經死去的倉天還強,因為憑我現在的實力,就是在倉天面前也不至於如此狼狽。摔進籠中的剎那,裂地收刀,嘴裏還嘟囔了一句:“沒想到啊,還這麼生龍活虎。”
接着,千夏和清田次郎便被丟了進來,籠子的門也被重新鎖上。
“千夏,清田先生!”
我忍着痛,朝他們二人撲了過去,旁邊的娜娜也抓着柵欄叫着千夏和清田次郎。但娜娜和我不在一個籠子裏,所以走不過來,不像我可以直接觸碰到千夏和清田次郎。
昨天晚上,千夏的胸口就被惠子斬了一刀,當時我就斷定她流血過多,需要馬上送往醫院,否則會有生命之憂。然而到了現在,她胸前的傷不僅沒有得到治療,身上其他部位也受了不少的傷,看形狀和分佈,顯然遭到不止一個人的襲擊。千夏的面色慘白、氣若遊絲,顯然只有一口氣在了。
然而更糟糕的是清田次郎。
清田次郎身上的傷,至少比千夏多出一倍,而且我可以看得出來,他曾經把千夏護在身下,所以才遭致如此密集的襲擊。堂堂稻川會的會長,東洋第三大暴力團的老大,竟然被人砍成這樣,還有氣在簡直就是奇迹。
“千夏,清田先生……”我哆哆嗦嗦地觸碰着二人,連聲音都不敢太大,生怕他們突然一命嗚呼。
娜娜也在叫着他們的名字,但她終究湊不到跟前來,也無法得知二人的情況,只能着急地問我怎麼樣了。籠子外面,裂地冷笑着說道:“左飛,我知道他們一個是你的妻子,一個是你的岳丈,所以在他們死前送到你這裏來,讓你能夠和他們道個別。怎麼樣,我是個好人吧?哈哈哈哈……”
我衝到籠子前面,抓着鐵欄大聲嘶吼:“我發誓,我一定會把你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裂地卻大笑着離去。
“師父,師父……”千夏輕輕地叫着。
“我在。”
我立刻回頭撲向千夏,可是我都不敢動她,因為她渾身上下都是傷口。千夏的嘴巴顫動,說我爸、我爸……
“在,在,清田先生也在。”
我小心翼翼地把清田先生拖了過來,清田先生已經閉上眼睛,氣息只出不進,恐怕扁鵲再世也救不了他了。千夏顫抖着抬起手來去搖清田次郎的胳膊,說爸,你醒醒啊,醒醒……
清田次郎竟然真的睜開了眼睛,他先看了千夏一眼,又看了我一眼,說左飛,不好意思,最終還是沒逃出去,他們在山下設了卡點……
我抓住清田次郎的手,說沒關係清田先生,我們一定可以逃出去的,您一生經歷過不知多少大風大浪,這點小事又算得了什麼?
清田次郎微微搖頭,反而抓緊我的手,說左飛,我不行了……其實我早就不行了,但我一直憋着口氣撐到現在,就是想親眼看着千夏到你身邊,現在看到了你,我也就放心了。左飛,你不要再和我說話,我沒有多少時間了,所以你聽我說,我告訴你,我把女兒交到你的手上,你必須帶着她平安地逃出去,聽到沒有?
我的淚水再次流下,說我聽到了!
“我要你發誓……”清田次郎再次抓緊了我的手。
“我發誓!”我哭着說道:“我一定把千夏平安地帶出去!”
“好,好……”清田次郎露出欣慰的笑,然後眼睛閉上,手臂無力地垂了下去。
“清田先生!”我跪在了地上。
我平生第一次,跪在一個東洋人的身前,可是我心甘情願。
“爸、爸……”千夏也掙扎地朝着清田次郎爬了過來,用力地搖着清田次郎的胳膊,淚水爬滿了她的面頰。
屋子裏充斥着我們二人的哭嚎聲,另外一邊的娜娜則默默地流着淚。四周左右本來是安靜的,但不知什麼時候,嗡嗡的討論聲也響了起來:“那個是不是稻川會的會長,清田次郎?”
“是的,沒錯,就是他……”
“左飛怎麼會和他走得這麼近的?”
“相比這個,更奇怪的應該是櫻花神為什麼會把清田次郎也抓來了吧,稻川會不一直都是櫻花的忠實走狗么,這算是怎麼回事,搞內訌么?”
“呵,不管怎樣,清田次郎這種傢伙死了最好,可省了咱們不少力氣吶。就讓他們內鬥吧,斗得越凶越好!”
就像他們的人死,沒有給我造成多大觸動一樣,清田次郎的死同樣不會給他們造成什麼觸動,所以他們才可以這樣不帶感情地討論着,甚至還帶着幸災樂禍的語氣。
只是我和千夏都沉浸在清田次郎去世的悲痛之中,也沒餘力去和他們計較,不過後來好像是王喜制止了他們,屋子裏才重新安靜下來。
千夏的情緒激動,趴在清田次郎的身前嚎啕大哭;但她同樣傷痕纍纍,這樣做只會讓她身上的傷口愈發撕扯開來,反而加速她的死亡;於是我將她拖到了一邊,用力地將她抱在懷裏,說好了千夏,清田先生已經去了,你就安靜一下吧……
千夏一開始還掙扎着,後來掙扎不過去了,便趴在我懷裏哭了起來:“師父,我以後沒有爸爸了,沒有爸爸了啊……”
“我知道,我知道……”我抱着她,說你還有我,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千夏不停地哭、不停地哭,而我則不斷輕聲安慰着他。過了一會兒,屋子的門又打開,裂地帶着幾個人返了回來,站在我們的籠子前面看了一下,嘖嘖說道:“已經死了一個了是嗎……嗯,還有一個,看來也快了,你們抓緊時間道別,待會兒我再過來收另外一具屍體。”
說著,他就把門打開,讓人把清田次郎的屍體抬了出去。
千夏當然極不願意,掙扎着想阻止他們,但是我緊緊抱着千夏,因為這樣毫無意義,反而還會受到傷害。把清田次郎的屍體抬走以後,裂地再次大笑着離去,我現在斷定這人就是個變態,否則怎麼無緣無故地就殺掉田正?
籠子裏面,千夏躺在我的懷裏不哭也不鬧了——她不哭也不鬧,不是因為想開了,而是因為沒有力氣了。
她和剛才的清田次郎一樣,都開始只出氣、不進氣了。
誰都看得出來千夏要不行了,屋子裏面十分安靜,誰都不甘打擾我們,娜娜也在一邊無聲地哭着。我也知道千夏快不行了,可我不願意麵對這個事實,我仍舊緊緊地抱着她,說千夏,我答應過你爸的,要把你平安地帶出去,你爸都那麼相信我,你也該相信我,是不是?
千夏點頭,輕聲說道:“師父,我相信你啊,我當然相信你。”
我說嗯,那你不要睡哦,咱們就聊會兒天,猴子他們就來救咱們了,我和這幫傢伙認識七年多了,他們就喜歡在最後關頭才要登場。
千夏輕輕地笑了起來,說師父,我還能撐到那時候嗎?
我說能,一定能的。
“師父,我好冷啊,你再把我抱緊點吧。”千夏的聲音越來越弱。
“好,好,我抱你緊一點。”我用力地抱住千夏,我們的身子緊緊貼在一起,臉也貼在一起。
“師父,我香么?”
“香。”我的眼淚滴下來,流在千夏的臉頰上。
千夏沒有再說話了,我感覺到她的身體在一點一點地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