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舍利子
第274章舍利子
面前，大門虛掩。
無數細絲狀的淤泥纏繞在外牆與大門之上，像是散開的長發，在微風的吹拂下緩慢顫動着。
陳謹回想着剛才看到的那些金烏的狀態，皺眉思索了一會，從儲物戒中取出了一塊白晶。
他試探性地用白晶碰了碰那些淤泥，嘗試着將其挑斷，卻發現儘管它們看起來比頭髮絲粗不了多少，卻有着絕佳的延展性。隨着陳謹的動作，淤泥像是烤熟了的芝士一樣被越拉越長，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變化。
反倒是陳謹想要收回白晶時，發現後者竟然已經與淤泥緊緊粘在了一起！
稍稍湊近一看，甚至能夠看清在二者的連接處，白晶已經被淤泥同化成了同一種物質，完美無缺地融合在了一起。
陳謹眉頭緊皺。
他有理由懷疑，若是給這些淤泥足夠長的時間，一定能將這塊白晶全部吞噬！
就像外牆上的那些金烏一樣。
陳謹想了想，一縷火焰順着他的指尖蔓延開來，很快便順着白晶燒到了淤泥之上。
原本只是想嘗試一下火焰對其是否有克製作用，可令陳謹沒想到的是，不僅有效果，而且效果還出奇地好。
根據輔助終端的數據庫記載，監天塔內裝載的永恆能源通常位於地底，而通往地底的唯一一條道路，正在中心AI所在之處。
“難道這是佛門功法的剋制效果？”陳謹暗想
烈焰所至之處，淤泥紛紛燃燒起來，一股股幾近透明的煙霧向外飄散，帶來了一陣陣難聞的惡臭。
內牆上、拐角處、地板間……無論哪個角落，都有一團一團的淤泥盤踞，或多或少，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
但是，這偌大的場地卻空曠無比，別說是什麼“交易區”、“修鍊區”了，周圍的牆壁上甚至連一點點綴都看不到，像是剛建成不久就被丟棄的爛尾樓一樣，除了基本的支撐框架以外，看不到任何其他的東西。
這對於他來說倒是一件好事。
沒過一會，就將入口附近的淤泥清理了個乾淨。
陳謹心中有些駭然。
陳謹看了眼輔助終端上的標識，再看一眼被輔助終端標註為“中心AI”的那一團不明物體。
通道內部似乎已經全部被淤泥佔領，放眼望去，詭異而粘稠的液體塞滿了整個空間，連一絲縫隙都沒有留下。
傳送陣？
陳謹深吸一口氣，再度驅動大日法相，淤泥在烈火灼燒下逐漸退縮，但其燃燒所散發出的煙霧似乎濃郁了一些，像是膠水一樣糊在了陳謹的眼前，無論使用什麼方法都難以將其驅散。
那裏位於一層的中心區域，不知為何聚集了大量的淤泥，無數粘稠的液體堆積成了一座高山，像是承重柱一樣矗立在兩層地板之間。
陳謹見狀不再猶豫，邁步走入監天塔。
……這個倒是有。
“監天塔里的東西，不會都已經被這些淤泥給吞了吧……”
進門后的第一印象，是廣闊。
“能源？”陳謹問道，“只是需要重啟，而不是更換？”
不過，似乎並不是所有火焰都有用，而是唯獨用大日神通驅使的火焰才有效。
沒看見。
哪怕看起來沒什麼問題了，陳謹也依然沒有放鬆警惕。
“唔，大日神通雖然對其有克製作用，但也無法完全將之摧毀么？”陳謹心中有數。
至於什麼修士？
沒有。
陳謹神情凝重了些許，大日法相於身後浮現，烈火湧現，將外圍覆蓋的那些淤泥全部清理乾淨，然後在輔助終端的定位下，暴力撬開了通往地下的通道。
陳謹點點頭，他之前在克倫蟲族的巢穴中，也聽腦蟲提到過這玩意，看來是洪荒中比較常見的能源。
就跟無心者一樣。
陳謹火焰開道，清理出了一條可供行走的小道。
【監天塔所使用的能源為“永恆能源”，峰值功率較低，卻能夠穩定運行百萬年以上，根據掃描結果，目前還未到需要更換的時間。】
利用手中的白晶推開大門，陳謹停在原地稍微觀察了一會，發現那些淤泥即使被燒焦了也並未徹底失去活性，而是依然在努力向前挪動，似乎是想要再度黏連在一起。
“那是中心AI？”
陳謹心中一凜，立時意識到了不妙，這煙霧似乎針對的是他的神魂！
不過看那速度……想要恢復成之前的樣子，沒個十天八天應該是做不到的。
來到中央區域之後，陳謹這才發現，面前的這根下連地板，上接天花板的巨柱並非全部由淤泥組成，與之相反，淤泥似乎只有薄薄的一層，至於下方，則是與監天塔外牆相似的一整塊漆黑的壁壘。
十幾根淤泥被燒斷之後，眼見着火勢漸小，陳謹又加了一把。
不，也並非沒有其他的東西。
入口剛一打開，一股惡臭便撲面而來。
【未檢測到能量波動，推測可能是監天塔內能源熄滅的原因，需重啟能源后，才能判斷中心AI是否仍具有正常運行的能力。】
中心AI？
地方很大，無與倫比地大，大到像陳謹這樣的武者都無法一眼望到盡頭。
得到輔助終端肯定的回答之後，陳謹莫名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這AI……該不會也已經被淤泥吞噬了吧？”
上方，多餘的一些黑泥沿着天花板向外延伸，像是一根一根密集的傘骨。
突然，一道道人影出現在稍顯模糊的視野中。
這一刻，陳謹感覺自己好像離開了通道，回到了監天塔一層那廣闊而空曠的空間。不過，與之前有所不同的是，此地並不像他印象中的那般一片死寂，反倒燈火通明、人影綽綽。
耳邊，逐漸響起了一些嘈雜的聲音。
那是一道道人影正在四處移動、互相交談，他們說著陳謹聽不懂的語言，並時不時發出一聲聲低笑，似乎是對對方開出的條件十分滿意。
忽然間。
人影們那本就模糊的面孔上，一道道由黑霧組成的細線攀爬而過。
低低的笑聲越發清晰、宏大，在突破了某個界限之後，低笑卻毫無徵兆地變成了尖叫！
被黑霧纏上的模糊人影們迅速逃竄，它們擠在一起，相互交融，最後竟變成了一個個長着多個腦袋、數對手腳的畸變肉團！
它們的身體上，黑霧擴散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當那些黑霧彼此相連的時候，那些肉團竟像是被推倒的積木一樣，崩散成了一個個肉塊！
原本熱鬧非凡的監天塔……轉瞬之間，就變成了血腥無比的屠宰場！
然而，這一切還沒有結束。
地面上，無數堆疊在一起的肉塊莫名聳動起來，一股股漆黑的液體從縫隙中湧出，將那些肉塊吞噬的同時，液體也變得越發濃郁、粘稠。
那些詭異的淤泥狀液體越聚越多、越聚越快，幾乎是瞬間便將整座監天塔佔領，並沿着陳謹投射過去的視線蔓延而來，迅速爬滿了陳謹的整片視野、整個眼球，並以此為跳板，向著陳謹的體內鑽去！
陳謹駭然地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的身軀竟也變成了和其他人一般的肉團，並不受控制地自主扭動了起來，似要和其他人的肉團融合在一起！
就在這關鍵時刻，大日法相自陳謹身後升起，一道恢弘佛音響徹整片空間，在佛音的洗滌下，附近的肉團紛紛崩碎，陳謹的身體也開始恢復原樣。
正當陳謹鬆了一口氣時，忽然他身後的大日法相傳出了一道痛苦的呻吟，陳謹猛地轉頭，駭然發現大日法相已經被海量的淤泥物質包圍！哪怕其竭力掙扎，不斷噴出火焰，最後還是被越來越多的淤泥物質吞沒！
“嗖！”
忽然陳謹眼前一花，他已重新置身於修鍊室中。
【監測到精神污染，通道已關閉。】
卻是古鑒將他傳送了回來。
陳謹心有餘悸地揉了揉額頭，感覺那些幻覺似乎還有不少殘留在他的識海中。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洪荒中遇到精神層面的致死打擊，逼得古鑒直接將他傳送了回來。
陳謹感應了一下體內，不知何時，就在那短短几秒間他的意念能量已經幾乎消耗殆盡了，這讓他驚駭不已。
“呼。”
長出一口氣，陳謹漸漸冷靜了下來。
“這監天塔中果然詭異，卻不知道十萬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大日法相確實對那些淤泥物質有克製作用，只不過我修為太低，意念能量耗盡，才難以繼續抵擋罷了。”
他在原地回憶了一下，適才他在淤泥通道中至多前行了十米。
而根據輔助終端中的數據，想下到能源處，那距離絕對是按公里來算的。
“想和之前一樣，靠着重複進入洪荒硬衝過去，從消耗來說只怕不太現實。”
“不過如果大日如來金剛身能夠邁入神通，那應該就會輕鬆許多。”
陳謹心中有數。
念及此，他也將探索洪荒中的事放到一邊，開始在修鍊室中專心修鍊，靜靜等待舍利子送來。
而他也沒等太久，僅僅四天後，陳謹就接到了姜蕪的消息。
“這就是舍利子？”
修鍊室門口，陳謹望着姜蕪手中平平無奇，跟個泥巴球沒什麼兩樣的圓珠，目露驚奇之色。
“貨真價實，”姜蕪笑道，“你可別小瞧這玩意，你不知道佛門那幫禿驢看得有多麼緊。”
“說實話，要不是你完美築基的名頭太過響亮，別說五萬貢獻點，就是再翻兩番人家都不會給！”
“這麼誇張？”陳謹暗暗咋舌。
翻兩番，那就是二十萬貢獻點了，換算成華夏幣，妥妥的千億往上啊。
“你以為呢，舍利子可是得道高僧死後留下的遺物，乃是由純粹的功德凝聚，”姜蕪悠悠道，“這種修為的僧人，百年都不一定能出一個！”
“我這裏說的，是真正的舍利子，可不是民間一些寺廟糊弄人的把戲。”
“就算是如今的佛門領袖弘法大師，估計也就燒個三四顆出來。”
姜蕪的話，讓陳謹更是心驚，他知道舍利子很珍貴，但沒想到竟到了這種地步。
想到自己之前開口就是兩顆.屬實是有些蹬鼻子上臉了。
不過陳謹望向姜蕪手中的兩顆圓珠，心想那幫佛門高僧還是挺好的，竟還真給了兩顆。
姜蕪似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道：“那幫禿驢原本死活都不願意多給一顆的，還是我師父親自登門，這才為你又求了一顆，這份人情你可別算錯了。”
陳謹聞言神情一肅。
姜蕪的師父，便是和陳謹有過一面之緣的龍虎山天師。
佛道兩家素來頗有間隙，他也沒想到，對方竟如此看好自己，甚至願意為了自己親自上門求取捨利。
當即抱拳道：“前輩大恩，晚輩莫不能忘。”
姜蕪笑着擺手：“好了，多的也不說了，我現在跟你細說一下這舍利子的具體情況吧。”
“使用方法很簡單，只要吞下就可以，其在沉入丹田之後，變化釋放出其中的功德之力，讓服用者進入一種‘偽頓悟’的狀態。”
“在這種狀態下，服用者的身體活動會猶如被加速了一般，若用其修鍊佛門功法，尤其是需要重複苦練的肉身成佛法，效果更好，一日修鍊的成果，便抵得上平日的百倍、千倍！”
“說實話，若不是你也兼修了佛門的《大日存想法》那幫禿驢是說什麼也不會將此物交出的。”
陳謹聞言，也是暗暗感激，這舍利子的功效之強，說一句神物毫不為過，佛門修士願意將其交出，而不是用以自身修鍊，也是摒棄私心，從大局出發，和陳謹上交凶煞索魂刀的舉動如出一轍，這般心胸，稱一句高僧毫不為過。
陳謹滿懷感激地接過，忽又輕“咦”一聲：“前輩，怎麼有一顆舍利子好像格外重些。”
他湊近看了看，發現那顆舍利子不僅重，而且顏色好像也要更加金黃，雖然咋一看也是個泥巴球，但表面縫隙下卻隱隱透着金光。
姜蕪笑道：“這我也有些驚訝，舍利子也分三六九等，我原以為那些禿驢會拿最差的給伱，誰想弘法大師竟拿了一顆金蟬子留下的舍利。”
“當年金蟬子成佛之時，共留下了103顆舍利，但從唐代傳到如今，能剩下的一隻手都數得過來，沒想到竟給你了一顆。”
“許是你上交極品法寶的舉動，頗合弘法大師心意吧，這次你小子倒是撿了個大便宜。”
金蟬子留下的舍利！
聽了此言陳謹也是滿眼震驚。
“所以，你更要用心修行，別辜負前輩對你的期望。”姜蕪叮囑道。
陳謹連忙應是。
之後，姜蕪在修鍊室內點了三根同樣價值不菲的安魂香，便讓陳謹安心修鍊，連那些本就輕鬆的工作也不用做了，務求最大化舍利子的功效。
陳謹也沒有矯情，感激地應下。
在送走姜蕪后，他便迫不及待地投入到了修鍊當中。
陳謹決定先拿那顆品質差一點的舍利子試試水。
深吸一口氣，他伸手一拋，一顆舍利子便吞入腹中。
幾乎是在舍利沉入丹田的剎那，陳謹便感覺到，有一種奇異的力量在他身體中散開！
在這股奇異力量的作用下，他的身體的各種活動都開始加速，但這並不是如同興奮劑一般的單純地刺激身體，倒更像是
時間的力量。
陳謹有些震驚地睜開了眼，他感到在舍利子的作用下，自己的身軀好似從這片天地中隔離了開來，進入了全新的時間流速中！
但他又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軀體就存在於這片空間之中，他能觸碰房間內的任何東西，而且依舊能吸收這方世界中的靈力。
“這就是‘偽頓悟’嗎，好神奇的狀態.”
陳謹不禁想起了一個傳說，據傳當年佛門創始人釋迦摩尼坐在菩提樹下坐了七天七夜，一朝頓悟成佛。
或許，在旁人看來只是七天，但對釋迦摩尼而言，已過了千百個世紀！
定了定神，陳謹拋開腦中的胡思亂想，開始專心修鍊起《大日如來金剛身》。
而很快，他也總算知道了，為什麼這舍利子對佛門功法的效果尤其好。
因為在這種奇異的加速狀態下，人的思維是完全跟不上的，只能以身體本能去運轉修鍊，所以才尤為適合肉身成佛法這種並不複雜，但需要消耗大量時間苦修的枯燥功法。
若是換成陽神的觀想法，只怕修鍊效果連百分之一都沒有！
“或許真正的頓悟狀態，就沒有了這種弊端。”
畢竟現在陳謹只是藉助外力，勉強進入了這種奇異的狀態。
他也不再多想，專心修鍊了起來。
就這般隨着時間流逝，一道道玄妙的刻紋浮現在他的身軀表面，每一道刻紋，都如大日般溫暖、堂皇，蘊藏着巨大的力量，這些刻紋先是出現在皮膚上，隨後深入陳謹的身體，融入他的肌肉、內臟、丹田，最後甚至銘刻進了他的每一個細胞中！
陳謹忽地有所明悟。
“佛門中所言，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一草一天堂，一葉一如來，一砂一極樂，一方一凈土，一笑一塵緣，一念一清靜，或許便是如此。”
“這門大日如來金剛身修鍊到最後，我身體的每一個細胞，或許都是一顆大日！”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身體正在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其中蘊含的能量之廣，是他從未預料的。
要知道，大日如來金剛身的神通雖然簡單粗暴，沒有先天無極真解那麼神妙，但在同一等階時，其能量量級可是超了先天無極真解一大截的！
陳謹沉浸在實力飛速提升的快感中，全部心神都投入到了修鍊當中。
不知過了多久，他感到修鍊的效果慢了下來，似乎是舍利子的效果正在褪去。
沒有任何猶豫，他取出那粒來自金蟬子的舍利子，直接吞下！
頓時，他的身體再度進入加速狀態，瘋狂地吸收着修鍊室中的靈力！
這次的加速狀態，比之前要強了一倍不止！一顆顆靈晶破碎，化作銘文融入陳謹的身體當中！
他的肉身在時間洪流中不斷加速，以驚人的速度發生變化！
一年，兩年，三年.十年！
終於便在陳謹將最後一個細胞也刻上大日的神通之時，如同突破了某個極限，他體內的所有銘文開始互相連結，就像是一顆顆大日在互相輝映！
陳謹睜開眼，恐怖的威勢自他身上升起，那蘊含在體內的磅礴能量，彷彿抬手就能傾瀉出無盡的烈焰洪流。
大日如來金剛身，終於邁入了神通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