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探視（下）
病房外的人聽見姚琴的叫喊聲后，立刻沖了進去。
那醫生看了一下姚琴的心率和血壓顯示，又檢查了她的呼吸，發現一切正常。
而此時姚琴似乎剛剛醒來，剛才只是在迷糊中喊出了那番話，在見到有人進來后，她的眼神漸漸聚焦。
汪文湊過去，輕聲道：“姚琴，我是汪文。”
姚琴面無血色地看着他，不多時將站在床邊的汪文和虛清道士都認了出來。
她微微點頭，用沙啞的聲音對汪文道：“汪隊，你是不是……來問我肖劍失蹤的情況？”
汪文知道這女生平時就善於分析，隨即點頭，語氣有些悲痛地說道：“現場只找到你和沈維，還有董振武和另一位同事的屍體，沒有見到肖劍。對了，還有一團後來證實是屬於康子傑的爛肉。”
聽到汪文的描述，站在一旁的虛清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兩行清淚沿着姚琴的眼角流出，她默默抽泣一下，很快忍住。
雖然當時她的神智被作為仙家禁身的康子傑給影響，不自覺地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動作，但後來在肖劍將她拽離時，姚琴實際上已經開始逐漸清醒。
她隱約看見董振武在房門外攔住了化身怪物的康子傑。
“隊長引爆手雷的時候，肖劍擋住了我，不過我還是感覺到應該是被磚頭之類的東西，砸中了我的腦袋。”姚琴道：“期間我醒過來一次，發現滿身都是傷的肖劍已經爬到上一層樓，而沈維趴在樓下一層，沒有動彈，生死未卜。”
“肖劍去樓上幹什麼？”汪文皺眉問。
“不知道。”姚琴搖頭，“我叫他，但發不出聲音。還是肖劍自己聽到了動靜，回頭看了我一眼。我發現他在哭，張大着嘴，很絕望，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然後……然後他只是看着我。我很快又暈了過去。”
汪文的眉頭皺得更深，眼眶紅潤。
虛清大概聽懂了姚琴的話，他內心顫抖，腦補了那天沈維他們經歷的一幕，也了解為什麼沈維會傷得很嚴重，甚至有成為植物人的可能。
“肖劍的確失蹤了。”汪文沉聲道：“我們找遍了整個福天小區，甚至找遍了每一個衡光市能夠外出的離岸通道，沒有發現他的蹤影。”
“不用找了，他是自己要走的。”
一邊說著，姚琴想要伸手抹去自己臉上的眼淚，但此時她的雙手仍然被固定，無法辦到。
虛清立刻扯了兩張放在床頭柜上的抽紙，小心翼翼彎下腰，一點一點的替姚琴擦拭乾凈。
他開口道：“姚姐，別難過，肖劍治安官是大善士，是有大福報的人，他肯定不會有事的。”
姚琴默默閉上眼睛，腦海里浮現的卻是肖劍離開時，那滿身皮肉露出坑洞，甚至還有牙齒齒痕的驚悚一幕。
這一幕只有她看見，她相信沈維和已經死去的董振武隊長也清楚肖劍的情況。
所以姚琴現在不準備向其他人提起，那是肖劍的秘密，是他們這個隊伍的秘密。
片刻后，姚琴睜開眼睛，目光投向虛清：“你是虛清道士，你怎麼來了？”
虛清忙將沈維教給他的說辭說出：“這次你們遭遇劫難時，沈哥正好在與我通電話，我放心不下，所以這才過來看看。”
“今天到的？”
“嗯，今天剛到。”
姚琴對汪文問道：“汪隊，我昏迷多久了？”
汪文回道：“快兩個星期，嗯，十三天。”
姚琴再次看向虛清。
虛清見她的眼神中多了幾分質疑，當即微微側頭，不敢對視她的眼睛。
姚琴知道這小道士涉世未深，不必如此為難對方，所以收回目光，輕輕咳嗽了一下，喃喃道：“有時候，真想做一個傻子。”
虛清一愣，心知姚琴可能推測出自己在說假話了。
畢竟已經過去了13天，既然自己關心他們的安危，卻現在才跑來查看，這裏面的漏洞的確太多。
他也趕緊咳嗽了兩聲，不過在汪文面前，虛清並沒有做過多的解釋。
“汪隊，沈維他……”
“沈哥還在昏迷中，不過性命無礙。”虛清搶先一步回答。
姚琴驟然間猛吸了兩口氣，似乎氣息有些不暢。
汪文立刻將氧氣罩蓋住她的口鼻：“慢慢呼吸，你先休息一下。”
虛清不敢再說話。
而姚琴則是看了他一眼后，心裏顯然還有諸多疑惑，不過也只能慢慢閉上眼睛，平緩自己的呼吸。
不多時兩人從病房中走出，虛清對汪文道：“汪隊長，我能不能看一下沈哥？”
汪文搖頭：“不行，我都看不了，需要醫生同意。”
虛清誠懇說道：“請你問一下醫生，沈哥是否真的醒不過來了，還有沒有別的辦法。嗯，我回去後會給他祈福，也會請明致師父給他祈福！”
汪文盯着虛清那張略顯稚嫩的面孔，片刻后，嘆了口氣，說道：“我去問問醫生。”
話落，汪文轉身往醫生辦公室走去，讓虛清在病房外的走廊上等候。
這裏的走廊安放有連排的座椅，虛清走過去正要坐下時，一個人撞了他一下，隨即那人在旁邊的座椅坐了下來。
雖然是對方撞了自己，但虛清還是立刻道了歉，看了一眼這個人，發現是一個胖胖的年輕女子。
這連排座椅空間有限，為了讓對方坐着舒適，虛清往旁邊又移了一個座位的距離，這才坐下去。
誰知剛剛坐下，那胖女子竟然挪動身體，又坐到了虛清旁邊的位子。
虛清正要開口，這胖女子忽然將圓嘟嘟的腦袋湊過來，一雙門縫眼眯着，緊緊地盯着虛清的眼睛。
虛清嚇了一跳，被她盯得發毛，想要再次挪過去一個座位，但發現這裏已經是這連排座椅的最後一個位子。
伸手撐着座椅，虛清想要站起來，但對方湊得太近，如果站起來，勢必身體會碰到這胖女子的臉。
“你？這位信士，你幹什麼？”虛清開口道。
此時他才發現，這胖女子竟然只有一隻右臂，而左臂從肩膀的連接處就已經斷掉。
“你是道士？一個修鍊者！”那胖女子沒有回答他，而是眨巴着眼睛問道。
不等虛清回答，胖女子已經對他伸出右手：“你好，我叫羅曉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