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實習期的第一樁兇案

凶殺案的現場在一棟老式居民樓的二樓。

沈維站在黃色警戒線前，有些拘謹地觀察這裏的環境。

這居民樓應該有六七十年的歷史了，眼前這個房間的門框都已經起皮脫落，整個門板也已泛黃，稍微用點力就能強行打開，根本不用鑰匙。

一個身穿治安官深藍色服裝、大約五十多歲的男子來到沈維對面，開口道：“小沈，做好心理準備，裏面那具屍體的模樣有點慘。”

隨即他遞過來一個黑色膠袋，“這是特意給你準備的，新人專屬，待會兒實在受不了的話，千萬別吐在地上破壞了現場。”

沈維原本還有些鎮定的心態，被隊長這番話給破防了。

他不自覺露出緊張神色，接過膠袋攥在手裏，點了點頭：“好的，董隊。”

“跟我進來，注意腳下別碰到任何東西。”董隊轉身鑽過拉直的黃色警戒線，走進眼前這老舊房間中。

沈維立刻跟了進去。

屋裏實際上已經有好幾名治安官正在對現場進行初步勘驗，還有法醫也已經到場。

一具成年男性的屍體仰面躺在房屋的中間，身穿一套灰色運動裝，左腳搭在一個老舊的沙發上，屍體的面部全是血，包括整顆腦袋都被血液包裹。

不僅如此，屍體的兩隻眼球消失不見，只剩下兩個凹陷的血窟窿，還有部分眼球上的神經末梢血絲粘連在屍體的臉上。

屋裏充斥着濃烈的血腥味，因為這裏的窗戶全部是關閉的。

在這男屍的身旁散落了大量物品。

這些物品有一把嶄新的牙刷、一枚黃金戒指、一個類似古時候裝錢幣的布袋、一把銀色短刃，還有散落在地上零零碎碎的大量當前市面上流通的紙幣。

除此之外，在距離男屍稍遠一點的地上還有部分物品，分別是一雙完全沒有穿過的新皮鞋、一個卡通髮夾、數支墨水飽滿的黑色鋼筆以及一把黑色戒尺。

在董隊走進去后，一個年輕男子靠近了他，指着屍體以及周圍那些散落的物品道：“董隊，這些地上的物品統統採集不到指紋，就好像根本沒有被人碰過。給我們的感覺，彷彿它們是憑空掉落出來的！”

“什麼叫憑空掉落？”董隊皺眉。

“董隊，你平時玩遊戲嗎？”那年輕治安官問。

董隊搖了搖頭。

年輕治安官道：“我們在玩遊戲的時候會為了升級去殺怪，而那些被殺掉的小怪身上就會有裝備掉落出來，這與現場這一幕……很相似！”

“嗯？”董隊有些明白了，但眉頭卻皺得更緊。

年輕治安官繼續道：“死者名叫任柄權，在這裏居住二十多年了，是附近一家搬家公司的員工。地上散落的這些物品彼此之間毫無聯繫，我們沒找到購買小票，也沒找到任柄權在這些物品上留下的任何指紋，包括其他人的指紋。”

“而且死者的身體下方什麼東西都沒有，初步認定，那些散落的物品是以他的屍體為中心，往四面八方以噴洒的形式掉落的。”另一名同事此時接過話。

董隊仔細打量着眼前的男屍，目光從男屍那凹陷的眼窩血窟窿上移開，又盯着那些看似散亂、實則呈現出某種規律的物品。

正如另一名治安官同事所說，這些物品完全圍繞在男屍周圍，很像在遊戲中將怪物打死後，從其身上掉落出來的模樣。

“死者死亡多久了？”董隊看向屋裏的法醫。

雖然這麼問，實際上董隊憑藉多年的刑偵經驗，大概也看得出來屍體剛死沒多久，雖然沒有觸碰，但他斷定這具屍體還有溫度。

因為當前這不冷不熱的季節，在室內的話，屍體溫度大概是每小時下降0.5攝氏度。

法醫抬頭道：“一個小時左右。”

那年輕治安官道：“是一個外賣小哥報的案，被害者在此之前點了外賣。外賣小哥剛剛送餐到門口就聽見裏面傳來了慘叫，他立刻敲門詢問，在一直沒有得到回答后，這耿直的外賣小哥擔心裏面的人出了意外，選擇破門而入，董隊你也知道，那門很容易打開。”

“進屋后他有沒有看見什麼可疑的人？”董隊問。

“沒有，進屋后就是這個樣子了。”年輕治安官攤了攤手，“不過據那外賣小哥描述，雖然被害人已經死亡，但他身體周圍的這些物品有不少還在地上晃動，就好像前幾秒才掉落出來一樣。”

“沒有看見那兩顆眼球？”

“沒有，那個時候眼球就已經消失。”

“殺怪？掉裝備？”董隊滿臉狐疑。

他小心翼翼跨過那些散落的物品，在男屍旁蹲下。

片刻后，董隊想起跟着自己一起進來、正處於實習期的治安員沈維，扭頭看去，就見沈維站在角落裏整個人發懵。

不過還好，這小夥子在看見屍體這番恐怖模樣后，並沒有太大的異常反應，心理素質還算不錯。

只是誰都沒有發覺，剛才散落在地上距離沈維最近的一把黑色戒尺，此刻已經不見蹤影。

包括沈維自己都沒有發現這詭異一幕。

他只是盡量保持內心鎮定，不至於那麼緊張，並且強忍着不斷翻騰的腸胃。

不過還好，此刻他也僅僅只是心跳加速、額頭微微出汗而已，還並沒有出現要用到膠袋的情況。

“我暫時想到的有兩種可能。”董隊收回目光，伸出兩根手指，“第一種可能是兇手欲蓋彌彰，故意布下我們所看到的現場，掩蓋他不想讓我們看見的東西。”

他繼續道：“第二種可能是外賣小哥來得不是時候，打亂了他的計劃，而情急之下這個兇手可能就躲在附近，還沒來得及逃走。”

那年輕治安官立刻捕捉到了董隊話里的意思，說道：“也就是說，第一個可能，我們現在看見的這一切都是被人有意佈置出來的，是假的。而第二個可能則是這一切都是真的，這任柄權在被殺害后，的確爆裝備了！”

說這番話的同時，屋裏包括他在內的其他人紛紛露出難以置信，甚至有些驚悚的表情。

抬起頭，董隊看了看房間四周，道：“將這棟老樓暫時封鎖，所有還在家裏的人禁止出門，待治安隊搜索完畢后才能放行。肖劍，同步向局裏申請對這棟樓的搜查令。”

隊裏其他的人都很熟悉董隊的辦案方式，沒有誰提出異議，那叫肖劍的年輕治安官立刻執行，拿出手機撥打起來。

“董隊，我……需要做什麼？”還是實習期的沈維此時緩過神，上前一步問道。

董隊吩咐道：“你協助肖劍他們，待會兒對這棟樓挨家挨戶展開搜查。不過你還沒有配槍，搜查的時候以肖劍他們為主，你在外面配合就行了。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