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別想趕我走

第十一章 別想趕我走

“余天一……余天一!你醒醒——”

我陷入了一陣死寂,整個身體都沉了下去,卻聽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而肩膀那處地方,卻像是有什麼東西死死地咬住我不肯鬆口。

緊接着,又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

她語氣中帶着戲謔:“哎呦,鬼臉入身,你這個小跟班沒救咯!”

“無論多少錢,我定要救活他!”

那女人的聲音轉冷:“那我勸你倒不如現在給他一刀了結了性命更為痛快。”

他們……究竟在說什麼?

我痛哼着睜開了眼,卻看到張陵川渾身是血,關切地看着我。

“老闆,我怎麼了?”

他欲言又止。

張陵川的旁邊,站着一位穿着旗袍的女人。

她臉上塗得慘白,口紅似滲血,看上去也不像是什麼正常人。

女人陰惻惻地靠近我,慢吞吞地說。

“你被鬼臉上身了,不出三日就會被它佔據意識,你就要死啦——”

我被嚇得夠嗆,她卻像惡作劇得逞一般咯咯咯笑出聲來。

“老闆,她說的是真的嗎?”

我當即扭頭看向張陵川,隨即又立馬撈起自己的衣袖。

發現我的左上臂真的有一塊小小的印記。

仔細看,還真是一張鬼臉面具!

我頓時嚇得臉色發白,渾身的力氣像是被人抽走。

“別擔心,我不會讓你就這麼死的。”

他臉色也很難看,卻還是在安慰我。

可那穿旗袍的瘋癲女人卻一個勁地拍手大笑。

“等鬼面具一天一天長大,你就沒命咯。”

我被那女人弄得心煩意亂,張陵川終於出聲制止她:“好了,夢姑你該去守夜了。”

聽到守夜二字,那旗袍女人神情變得獃滯。

隨後轉身拿出一盞煤油燈,緩緩朝外走去,像一個民國幽靈。

我很想問張陵川,這個瘋癲的女人是誰。

可我沉浸在自己即將死去的消息,沒有任何心情。

環顧四周,我們所處在的地方也很離奇。

它像木頭搭建的房子,有門有窗,可偏偏在屋子裏放了幾大口黑色的棺材。

古語云,陽宅陰宅不互通,死生各有歸途。

可它這屋子頗有人屍共住的感覺。

張陵川看出我的想法,給我解釋。

“這原本是一座義莊,專門存放死屍。屋子裏有棺材並不奇怪。”

我有些詫異。

若是往前推個幾十年,鄉村遍地都是義莊。

然而近幾年隨着經濟快速發展,殯儀館的興起,義莊這種老舊式存放屍體的地方,早就退出歷史舞台了。

然而張陵川解釋道,義莊有義莊的規矩。

只要義莊存放有屍體沒被人領走,就得有人一直守着,直到它們被帶走。

我聽后不由得咋舌,那萬一存的屍體幾十年也沒人來領,那豈不是得有人守在這裏幾十年?

張陵川回我:“是啊,江湖之中,最講規矩。”

我嘆了口氣,懶得去研究這勞什子規矩,我只想知道我還有幾天可活。

張陵川拿出包里的烈酒給傷口消毒,頭也不抬地對我說:“放心,有我在,你死不了。”

儘管他再三保證,我依舊愁雲慘淡。

“算了,或許英年早逝就是我的命。”

張陵川把剩下的酒都往嘴裏灌了進去,隨即把酒壺往地上一扔。

“說你是軟蛋,你還真是個軟蛋!”

“我命由我不由天知不知道!只要你自己不想死,誰都沒法要你去死!”

受到他情緒的影響,我的眼神也堅定了起來。

張陵川神通廣大,說不定,他真有辦法能保住我這條小命!

稍作休憩后,張陵川起身。

他從包里摸出了十來張紅彤彤的毛爺爺和一堆化妝品放在桌子上,我猜那是為了答謝夢姑所支付的報酬。

隨後他對我說:“走吧,趁着夜色,我們把他們送出城。”

聽了這話,我明白張陵川這是要用趕屍術,把三具屍體都送出去。

夜裏微涼,我們又踏上了路途。

一路上,我倆都沉默着。

直到張陵川走在前面緩緩搖動鈴鐺時,他突然開口。

“其實在我出生那天,就有人斷言我這人是個禍害,註定活不過三歲。”

“但是你看,我如今都二十三了,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知道他是安慰我,我擠出了一個笑:“真沒看出來,你小時候也挺坎坷。”

“那可不是嗎?從前在村子裏,人人視我為不詳,要不是玄清道長收養了我,我怕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個犄角旮旯了。”

原來張陵川是被玄清道長養大的,怪不得道長死後,張陵川的情緒波動會那麼大。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我好像看到了路燈。

張陵川的聲音不大,緩緩地從前頭傳來。

他說,這趕屍術,是玄清道長教他的。

沒想到,有朝一日,張陵川將這趕屍術,用在了玄清道長的身上。

氣氛有些傷感。

張陵川似乎抽了抽鼻子。

我默默地跟在身後,沒再搭話。

但就在我們即將走上大路時,他突然停下了腳步。

一轉頭,我嚇得了一跳。

張陵川哭了,滿臉淚痕。

“玄清道長對我如師如父,他如今被人害得慘死,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老余,我勢必會揪出害死道長的兇手。但是這條路兇險萬分,怕是一不留神就會丟了命。”

他雙手緊緊握拳:“安葬了道長后,我會想辦法解決你身上的東西。”

“等鬼臉消失后,你就走吧。”

我聽出了他想要趕我走的意思,當即便表達了不滿。

“老闆,說好了以後我跟你混,你怎麼能出爾反爾呢?”

“我知道自己是個弱雞,幫不上你什麼大忙。可是那鬼臉不僅害死了道長,還對我下了手。這仇怎麼也得算上我的一份。”

我說著說著,情緒也激動了起來:“我余天一不是軟蛋,更不是孬種!那勞什子鬼臉我不怕它!大不了就是一死。”

“反正,從你把我撈出來那一刻起,我活着的每一天,都是賺到了。”

張陵川看着我,伸手揚去臉上的淚:“好!好兄弟……”

前路未卜,生死未知。

可當我跟了張陵川的那一天起就知道,往後,我這條命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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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師當天,我一頭磕死滿院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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