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厭勝咒術
我爺爺精通厭勝之術,卻因缺德事做得太多,導致我爹身子骨虧損,成了活太監。
為了延續余家香火,繼承祖上的厭勝巫術,爺爺想出了借種生子這一招。
荒山有破廟,祭祀五通神。
村裡無法受孕的女子只要在廟裏待上幾天,自然能夠懷孕生子。
我娘誓死不從,卻被我爺爺團團捆住后,連夜扛上了五通神廟。
荒山野廟哪有什麼神佛賜子?裏頭的都是我爺爺早就安排好的各色精壯男人。
當然,其中不乏村裡久違開葷的光棍。
我爺爺早早地在村裡放出風聲。
當晚村裡所有的爺們都能開葷,無論是誰的種,生下來的崽必須姓余!
凄慘哭嚎的聲音響徹整個山頭,村民家家緊閉,置若罔聞。
娘被欺辱后,接連幾胎都是女嬰,村裡暗傳,老余頭遭了報應,余家生不出男丁!
爺爺怒了。
他將那幾個女嬰的人皮剝下來,把血淋淋的屍身倒掛在家門口,動用厭勝之術震懾女鬼的亡魂不得再投胎轉世。
“哪個女鬼敢不長眼投胎到我家,就是這個下場!”
我娘就這麼一次又一次被他們糟蹋,直到生下了我。
我出生后,我爹自覺窩囊,無顏再見鄉村父老,當晚便投了河。
屍體沉河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連屍骨都沒打撈上來。
而我娘,幾番凌辱后,精神失常,成了個瘋婆子。
爺爺得了男丁,臉上高興地樂開了花,時常抱着我到村子裏炫耀。
在那個重男輕女的山村裡,人們為了得個男丁,別說是去五通神廟求子,即便是草菅人命他們也做得出來。
那幾年,村子裏溺死掐死的女嬰不計其數,屍體堆積起來都成了一座小山,成為了遠近聞名的屍塚。
爺爺為了鎮壓那些不安分的嬰屍,便在屍塚上設立一座保童塔,鎮壓那些亡魂不得作祟。
然而隨着我日漸長大,爺爺也變得古怪起來。
他有時候會激動地抱着我,口中喃喃道:“天生邪骨,最適合修習厭勝之術。”
可有時候,他又會充滿忌憚,一雙陰冷的眼在我身上打量,彷彿要將我生吞活剝。
十五歲那年,我被噩夢驚醒,卻看到我爺爺正拿着一把鐮刀抵在我的脖子上。
我背後激起一陣寒意,一動也不敢動。
與他四目相對之間,爺爺許久才擠出一個陰森的笑。
“其實,余家也不一定非要有個香火來繼承厭勝術法,只要我一直活着,祖上的厭勝巫術就不會斷。”
爺爺對傳承厭勝術法有多偏執,我是知道的。
他每天研究那些巫術,簡直達到了癲狂的地步。
這番話背後究竟是什麼意思,我不敢細想。
那晚上,爺爺並沒有要我的命,卻丟下一句讓我渾身顫慄的話。
“我把乖孫煉成法器好不好。”
爺爺用來施展厭勝術的法器我看過,有人偶、桃木枝甚至是纂刻了奇異符文的鏡子。
我也聽他說過一些,把人煉成法器的方法。
如暹羅降頭術中的古曼童、湘西的趕屍術、道家的桃人術,藏傳人皮鼓——以及厭勝的咒屍。
我被他這番話嚇得做了幾天噩夢,緊接着便高熱不退,渾身乏力,想吐又吐不出來。
可爺爺只顧着自己喝酒,渾然不理我的死活。
我娘時而糊塗,時而清醒,她見我難受,好幾次在爺爺面前顛三倒四地說。
“娃兒,病了,不治,會死。”
爺爺嫌我娘話多,伸手一揮,就打掉了她幾顆牙。
娘沒法子了,只得靠在牆根上嗚嗚地哭,鼻涕淚水混着滿口血糊了一臉,既可憐又滲人。
爺爺只冷笑一聲:“這點都受不住,死了也活該。”
近年來,爺爺整個人變得愈發邪性,村子裏但凡得罪過他的人,輕則被厭勝詛咒得患怪病不愈。
重則被折磨得褪一層皮,死相凄慘!
我娘擔心我們再留在家裏,遲早要被那老貨活活折磨致死。
趁着那老東西外出后,她抹了一把臉上結痂的血,連滾帶爬地靠近了我。
娘哆哆嗦嗦地把我抱進懷裏,嘴裏嘟嘟囔囔喊着要逃出去。
至今我還記得,那晚的風有些燥,吹得人心生邪火。
娘扛起我,一把推開半掩的門,搖搖晃晃地朝着村口的方向走去。
夜裏黑,月亮似乎也沒有光。我一路上迷迷瞪瞪,難受得很。
可我使不上半點力,全憑着娘咬着牙把我往外拖。
夜風習習,樹影婆娑,村子裏大晚上的陰氣逼人。
我艱難地吊著一口氣,不知道能不能活着離開這破地方。
偏這時,天空響起一道響雷,我一睜眼,面前突然閃過爺爺那張陰沉的臉!
他雙手背在身後,不知跟在我們身後多久,藉著響雷還露出一個陰森的笑。
娘嚇得涕泗橫流,嘴上怪叫着,扯起我跌跌撞撞往前跑。
快到村口時,他突然停下了腳步。
我知道,這老東西不會輕易放過我們娘倆。他這時不動,必定是在醞釀著整治我們的法子!
我想開口讓我娘快跑,別管我。
可是娘突然雙腿一軟,連帶着我,一同癱倒在地上。
他摘下一顆桃木枝,在上面下咒,隨即一掰,我娘的手朝着詭異的方向擰去。
娘痛呼出聲,我卻無能為力,氣得我咬牙咒罵那老貨,將來必定不得好死。
爺爺只覺得好笑,說我這種沒用的廢物,不配威脅他。
說完他一腳踩在了我的臉上,我動彈不得嘔出一口血。
我以為會被爺爺玩死的時候,他卻突然偏過頭,朝着林子的深處大喝一聲出來。
不一會兒,濃密的樹叢里,還真就鑽出來一個佝僂的老光棍。
他堆起笑,朝爺爺的方向走去,嘴裏長吁短嘆勸着。
“老余頭,不至於動怒。她好歹給你家留了個后。”
老光棍盯着我娘,眼起色意,他搓着手跟爺爺打商量,問能不能把娘借給他玩幾天。
爺爺當年把娘捆了送到五通神廟的事情,村裡人人都知道嘛。
聽了這話,爺爺斜眼瞥他,嘴邊噙起一絲冷笑。
他說,好啊,明日這個時候,在村口等他。
人散了,我們娘倆落在那老貨的手裏,被他像拎小雞崽子一樣提了回去。
回去后,爺爺將我們隨意丟在了院子裏,而他卻對着大廳里的一副神像不停作揖祭拜。
一炷香后,爺爺對我詭秘一笑,問我知不知道釘頭七箭術。
我雖不清楚那是什麼秘法,卻也覺察到恐怖。
眼見他拿着幾根桃木釘朝着我娘的方向走去,我大喊着不要!
我的怒吼沒有起到任何作用,爺爺毫不留情地,把七根桃木釘子打進了我娘的影子裏。
後來我才知道,釘頭七箭是陸壓道人的絕學,是一種極度狠辣的詛咒之術,可殺人於無形,相傳趙公明就是被陸壓道人用這種邪術咒死的。
爺爺靠着本家傳殘書施法,當然也沒有陸壓道人那功力。
可從那以後,娘徹底痴傻,再未清醒過。
我深知不是他的對手,可也忍不住怒吼着衝上去要跟他拼個你死我活。
那老東西手段詭秘,我衝上去,卻是連那他的衣裳都沒碰到,就摔了個狗吃屎。
次日夜裏,村裡發生了一間恐怖的事。
村民發現老光棍死在了村口的大桃樹下,腰被人反着,像疊被子一樣摺疊了過去,腸子都被擠出來,流了一地。
他們嚇得大驚失色,卻不敢聲張。只隨便找了張席子,把人裹了草草掩埋。
當晚,爺爺煮了一大鍋肥腸,在院子裏吃得吧唧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