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故事之初,洛陽初遇(上)
第385章番外:故事之初,洛陽初遇(上)
洛陽。
且說那十字街頭,有位年輕人一手牽着匹灰不溜秋的毛驢,一手拿着塊燒餅,邊走邊吃,肩上還背着個包袱,腰間別著一把卷了刃的殺豬刀。
這人也不知趕了多久的路,頂風冒雪,眉睫上都結了一層冷霜,瞧着既顯寒酸,又顯落魄。
可出長安的時候,他還是錦帽貂裘啊。
結果這一路走來,高頭大馬變成了又蠢又倔的驢子,錦衣華服也換成了陳舊破爛的衣裳,就這還是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
對了,還有刀。
出門前李暮蟬可是花了大價錢讓人打了一口頂好的寶刀,現在也沒了。
光劫道的就遇見三回,再有大大小小的江湖廝殺,或是撞上什麼賣身葬父的……
總而言之,這一路過來,他包袱里的銀子那是肉眼可見的減少,沒出關隴就快見底了。
甫入洛陽,李暮蟬立時眉開眼笑,渾似忘了路上的諸般兇險。
把不平看到平,自然也就了無煩惱。
他可不想突遭橫禍,死的不明不白。
就見那白茫茫的雪幕中,有個蓬頭垢面的中年道士正大步追來。
前些天他就連睡覺都枕着刀子,生怕不知不覺惹來殺機,遭人惦記。
“你他娘的!”
但去了又能如何,去了莫不是就能和那宅子裏的人物結交?
未免太過異想天開。
這些人名氣大,胃口也大,要麼眼高於頂,要麼規矩繁多,或是道貌岸然。
這些勢力簡直多如過江之鯽,今天死一批,明天又冒出來一批,刀口舔血,高手不見幾個,全是些末流貨色,死的還都是手下人,他若進去,估摸着也難逃身首異處的下場。
風急雪怒,天地蒼茫,李暮蟬拍打着雙肩的落雪,隨着心緒漸漸平復下來,臉上的笑意也跟着收斂不少。
最後實在跑不動了,方才躲進一處屋檐下。
最後還是眼瞅着馬上就要凍死在半道上,李暮蟬方才逮着一個江湖騙子,趁對方如廁之際,本着劫富濟貧的心思,順手牽了對方的毛驢,緊趕慢趕的來到洛陽。
道士破口大罵,但腳下的方向卻隨之一改,衝著毛驢急追了上去。
罵聲傳來,喘的厲害,像是個破鑼。
“難吶!”
窄巷盡頭是一處不大不小的里坊,煙火氣十足,頗顯熱鬧。
這洛陽城乃是江湖上最不同尋常的龍潭虎穴之一,城內也不知藏着多少驚天動地的武林世家,走出過多少名動天下的絕俗高手;無論是昔年兵器譜第一的“天機棒”孫白髮,還是“龍鳳雙環”上官金虹,俱是自此步入江湖,而後威震八表,天下無敵。
再說那些武林神話、江湖大俠,保定城他去過,李園也見過,還有已成廢墟的沈家祠堂。
臨了,又往碗裏添了一塊油糕,嘴裏嘟嘟囔囔的,也不知說著什麼。
風霜撲面,飛雪漫李暮蟬正邁步在洛陽城中,身後冷不防傳來一聲咒罵。
想着想着,李暮蟬苦澀一笑,搖了搖頭,也沒了早先時候的意氣風發。
旋即就聽一聲高亢的驢叫,那毛驢就跟發瘋了一樣,奪路狂奔,一溜煙的已是跑沒影了。
趁着這個機會,李暮蟬方才抽身跑遠,一口氣躲出好幾條街。
經營小店的是個禿頂老漢,瞧他寒酸,本想揮手驅趕,但許是心生憐憫,手伸半途竟順勢舀了一碗熱騰騰的豆漿,同時沒好氣地道:“蹲外面喝,別妨礙我生意。”
一聲輕嘆,看着眼前這座望不到頭的偌大江湖,他的眼中不免多出些許失意以及茫然。
見對方腿腳利索,李暮蟬伸手就在那驢屁股上狠狠掐了一把。
再有什麼江湖勢力,諸如綠林響馬,各路幫會,就更別提了。
這一路行來,除了見慣諸般不平事,李暮蟬也曾沿途拜訪過各路武林門派、江湖世家,但要麼被拒之門外,要麼就是慘遭一頓奚落嘲笑,被人趕出來。
“唉!”
李暮蟬又埋頭往前走了一陣,忽見街角有家豆漿鋪子,頓時喜笑顏開的走了過去。
相比現在,寒酸歸寒酸,雖惹人厭嫌,但好在能保得性命,省去不少麻煩。
其實對什麼鮮衣怒馬、錦帽貂裘,李暮蟬並不在乎,這風起雲湧的江湖,錢財可是實打實的勾魂刀,過個癮就行了,真要招搖過市,指不定哪天晚上睡着就再難睜開眼睛。
要知道這江湖中最危險的,永遠是那些英雄豪傑身邊的人。
“呃啊……”
就算真能與之結交,憑他這點微不足道的能耐,只怕也活不了幾天。
李暮蟬之所以趕來這裏,便是想要碰一碰運氣。
這世道崎嶇,不平之事多了去了,倘若事事糾結,豈不是能把自己氣死。
許是怕那江湖騙子追了來,緩了幾口氣,這人又一頭扎進雪幕里,挑了條窄巷,繞了進去。
聽到這個聲音,李暮蟬頓時一個哆嗦,立馬鬆開韁繩,就往人堆里鑽,順便還回頭瞧上一眼。
“好你個天殺的小賊,竟敢偷你道爺的坐騎,總算讓我追上了,看我不……”
李暮蟬也不惱,搓了搓手,一面接過豆漿,一面呲牙笑道:“多謝老闆,祝您生意興隆發大財!”
說罷,還真就蹲在一旁的石階上,就着漫天飛雪,小口小口喝了起來。
天寒地凍,街上行人來去匆匆。
李暮蟬性子溫吞,喝的不快不慢,可就在碗中豆漿眼瞅着快要見底的時候,他忽然發現街面上的不少男人突然全衝著一個方向快步趕去,好像生怕跑得慢了。
李暮蟬瞧得好奇,忍不住問了一嘴,“大叔,他們這是去哪兒啊?”
老漢沒好氣地道:“還能去哪兒,指定是翠芳樓。”
見李暮蟬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老漢一邊揉面,一邊解惑道:“那樓子裏有個十分神秘的女人,天天變着法的找男人,算算日子,今天也該換人了。”
李暮蟬嘖嘖稱奇,“還有這樣的事?”
老漢低低一笑,道:“怎麼?你莫不是也想去嘗嘗其中的滋味兒?”
李暮蟬連忙擺手,“大叔你說笑了不是,就我這模樣,誰見了不得躲着,更何況女人。”
老漢笑聲低啞,頭也不抬,語氣古怪地道:“嘿嘿,別說你穿的寒酸,就算你是個臭要飯的,保不準也能一親芳澤,與那女子有一夜歡好。”
李暮蟬愣了愣,“為何啊?”
老漢的笑聲愈發詭異,隱隱還帶着幾分凄厲,“因為那婆娘有個規矩,誰若想同她享魚水之歡,需得拿自己最重要的東西去換,如此方能證明是否真心愛她。”
李暮蟬聽的更加茫然了,“最重要的?”
老漢揉面的動作一頓,抬起了一雙冷幽幽的眼眸,玩味笑道:“沒錯。但凡誰能滿足她的要求,便可在翠芳樓醉生夢死享受七那是神仙都不敢想的快活日子。”
李暮蟬將碗裏的豆漿一飲而盡,不解道:“我看去的人不少啊,莫非這個要求很簡單?”
老漢看向雪幕深處,啞聲道:“說簡單倒也簡單,說難也難,關鍵還得看你夠不夠心狠。”
大雪彌天,長街上的行人越來越多,全都朝着西邊大步趕去。
李暮蟬緊了緊衣襟,一面吃着油糕,一面打量起來,忽然發現人流中有不少人居然多是殘廢,有的瞎了一隻眼睛,有的少了一根指頭,還有人沒了鼻子,缺了耳朵,亦或是斷了整隻手。
他像是意識到什麼,不禁狠咽了一口唾沫,扭頭正要詢問,才見老漢的右手亦是丟了三指,斷口平齊,殘缺的手掌着實令人觸目驚心。
“嘿嘿,”老漢的笑聲愈發凄厲,也更加尖利,“知道那些江湖劍客、刀客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嗎?是拇指。”
李暮蟬聞言細看,果真看見街上唯斷指之人最多。
而且有人不光斷了一隻手的拇指,另一隻手的拇指也沒了。
只這拇指一斷,那這些人所練就的刀招劍法定是十廢八九,畢生所學盡皆付諸東流。
老漢繼續說道:“那些斷腳的,要麼是江湖上小有名氣的輕功高手,要麼就是走江湖的鏢師;還有瞎眼的是畫師;斷舌的不是貪圖口腹之慾的貨色,就是嗓音動聽之輩;再有滿臉刀疤的原本多是俊俏郎君……”
這人說了一大堆,越往後,語氣反而越顯平靜。
可李暮蟬卻早已聽的毛骨悚然,心底直泛寒氣,呢喃道:“天底下竟有這等怪事。只為了一個女人,竟然捨得付出這種代價?”
老漢說到最後已是面無表情,“呵,有何可怪的?伱沒看這些人一個個還都心甘情願,爭着搶着去么?”
李暮蟬眼神閃爍,又問了一句,“奇怪,既然他們多已斷手斷腳,捨棄了自己最重要的東西,怎得還擠破頭的去啊?”
老漢語氣幽幽地道:“那是因為他們又磨鍊出了一門技藝,藉此想要再親芳澤。而且這些男人越是殘缺的厲害,那個女人便愈發喜歡,只有這樣毫無保留,阿仙才會認為這些人是真的愛她,甘願為她付出所有。”
李暮蟬沉默了下來。
老漢卻笑聲不絕,“呵呵,這洛陽城外的百花林里,可是埋着不少幾乎被削成人棍的可憐蟲,都是自那翠芳樓里被抬出來的。”
李暮蟬聽的是口乾舌燥,再看看風雪中那些缺胳膊少腿的身影,啞聲道:“值得么?”
聞言,老漢嘴角噙出一抹十分詭異的笑容,雙眼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右掌,眼神晦澀,輕聲道:“值得。你沒進去過,自然不知什麼叫做醉生夢死、欲仙欲死。在這翻雲覆雨的江湖中,有不知凡幾的人從來都是過着有今天沒明天的日子,刀口舔血,能活着,自然就要極盡享受,如此他們才會覺得自己真的還活着。”
說罷,這人怪笑幾聲,竟是熄了爐火,關了鋪子,也跟着那些人朝西邊去了。
李暮蟬呆愣在風雪中,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他從沒想到天底下居然還有這等奇事。
這個神秘女子究竟生有何等顛倒眾生的容貌,才會引來這麼多的男人為之忘生忘死,甘願斷手斷腳也要做那裙下之臣。
抹了把嘴角的油膏,李暮蟬眼神一動,乾脆也跟了上去。
風雪正濃,滿城飛霜。
只說走了不遠,李暮蟬突然頓住腳步,雙眼瞪大,瞧着面前的場景。
但見那鵝毛大雪中,赫然坐落着一座翠樓,綠窗碧瓦,色彩明艷,被四角高懸的燈籠照出一抹模糊的輪廓。
而在白茫茫的雪幕里,到處都是殘缺不堪的人影。
李暮蟬費力往前擠了一截,終於是瞧見翠芳樓的招牌。
這樓子門戶大開,如此時節,門口還站着不少風塵女子,個個濃妝艷抹,香肩半露,酥xiong半掩,臉上塗滿了胭脂水粉,正招手攬客,巧笑迎人。
可冷啊。
寒風刺骨,甫一掠過,這些女子立時齊齊一個哆嗦,原本姣好的面容眨眼便被凍得煞白髮青,唇上不見半點血色,再加上冒出來的雞皮疙瘩,模樣別提有多滲人了。
門前還有一人,身寬體胖,腰如水桶,一雙大眼圓瞪,臉上塗抹的脂粉是又厚又多,白如牆灰,擠眉弄眼間不住刷刷往下落。
正是翠芳樓的老鴇,劉媽媽。
這還不算完,劉媽媽身旁另有四名龜公,個個面白如紙不說,還都清一色的黑帽黑衣,身形高瘦如柴,衣服上更是綉着福、祿、壽、喜四個字,直挺挺的杵着,瞧的眾人眼皮狂跳,不住後退。
“都靠後,擠什麼擠,見過急着發財的,沒見過急着投胎的。”
不想劉媽媽模樣嚇人,嗓音竟是出奇的好聽。
“來啊,把那人抬出來。”
說話間,翠芳樓內就見有一裹着棉被的漢子被扛了出來。
“嘶!”
只說這人甫一出來,樓外等候的眾人全都變了臉色。
卻說為何啊?
原來這人七竅盡毀,眼睛瞎了,舌頭割了,耳朵沒了,鼻子也丟了,已然是個死人。
可偏偏這個死人的臉上還掛着一副極是享受的笑容,彷彿心甘情願任人宰割一般。
李暮蟬見到這一幕,原本只是大為吃驚,可再看周圍人那痴迷不改的模樣,不禁毛骨悚然。
莫不是中了什麼邪法?
傳聞江湖中有一種非比尋常的媚功,練者皆為女子,中招者無不是任其驅使擺佈,可謂邪異絕倫。
他心中正自嘀咕着,卻見劉媽媽讓開身子,笑眯眯地道:“諸位,既是如此,請吧!”
剎那間,樓外眾人蜂擁而入,全都擠進了翠芳樓。
李暮蟬傻站在原地,一面咋舌,一面踮腳朝里張望。
但見翠芳樓內熱鬧非凡,竟然開始比起了慘,有人打算挖眼,有人打算斷手,卻是與那叫價一般,價高者得,看誰比誰慘。
猝然,一陣刺鼻的香風撲來,“公子,怎得不進去坐坐啊?”
劉媽媽不知何時已湊到他身旁,一雙烏溜溜的眼珠子不住在眼窩內骨碌亂轉,上下打量。
李暮蟬打了個寒顫,苦笑道:“就我這模樣您也能瞧得上?”
不想劉媽媽卻笑眯眯地道:“嘿嘿,公子說笑了不是。您雖模樣落魄,穿着寒酸,但人卻丰神,眉眼間自有一番異於常人的氣態,且皮肉細膩,十指不見老繭,自然不是那些市井之流。”
李暮蟬有些意外的看向劉媽媽,不想這人眼力竟是如此不凡,當即振衣抖袖,清了清嗓子,而後一本正經地道:“不錯,我就是名動大江南北,威震十三省武林道的大俠李暮蟬。”
那劉媽媽聽完這句話,先是一怔,然後擰眉苦思,眼神不住變幻,可任憑她絞盡腦汁,也不記得江湖上何時出了這麼一位人物啊。
“李暮蟬?我怎麼從未聽說過啊。”
李暮蟬靦腆笑道:“嘿嘿,這不是初入江湖,還未揚名嘛。”
劉媽媽臉頰一抖,轉身就走,“遭瘟的玩意兒,敢情是個傻子。”
李暮蟬臉上的笑容不改,瞧着樓內拚命比慘的一群人,正猶豫着要不要進去,一旁忽聽響起個笑聲。
“咯咯咯……”
那笑聲脆如銀鈴撞響,天真無邪,好生悅耳。
李暮蟬扭頭瞧去,但見漫天飛雪中,一個比他還要髒的嬌小身影正沖他連連傻笑,手裏還拿着一個泥娃娃,一雙烏黑髮亮的眼眸眨呀眨的。
相視一眼,這人似是有些痴傻,緊抱着懷裏的泥偶,嘴裏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兒,轉身又跑遠了。
可就在打量間,李暮蟬忽然翕動了幾下鼻翼,然後臉就綠了。
“哎呦我去……嘔!”
原來那冷風中不知何時飄來一股難聞的臭味,簡直奇臭無比。
不光是李暮蟬,樓內其他人也都被熏得破口大罵,緊捂口鼻。
扭頭瞧去,只見門外有個瘸腿老人正趕着一駕老舊非常的馬車,幹着搬屍的活計。
這人不知歲數,駝背禿頂,臉色死灰泛青,兩腮凹陷,身材枯瘦如柴,杵在寒風中遠遠瞧着只似一具從墳里爬出來的乾屍,形貌枯槁,好生駭人。
樓內眾人乍一打量,無不頭皮發麻,驚悚後撤。
瘸腿老人卻是不慌不忙的齜牙咧嘴,露着兩排大黃牙,怪笑着想要進來湊個熱鬧。
劉媽媽見狀連忙叱喝道:“原來是你這收屍的死瘸子,趕緊滾遠些,要是跑的慢了,姑奶奶保准連你另一條腿也打瘸!”
瘸腿老人疑惑道:“不是說今天誰都可以進來翠芳樓么?”
劉媽媽面頰抽搐,沒好氣地道:“你這老鬼,馬上都要入土了,還惦記着女人,別到時候死在床上,趕緊滾。”
瘸腿老人色眯眯地笑道:“不是有句話說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反正我都要死了,臨死之前再享受享受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再說了,我找女人也不一定就是干那種事,捏肩捶腿、洗澡搓背不也是享受,正好鬆鬆我這把老骨頭。”
一口氣說到這裏,老瘸子又嬉笑着補充道:“再者,我連命都豁的出去,還有什麼捨不得的?”
劉媽媽冷笑道:“你那爛命一條,誰稀罕?”
“等等。”
突然,門外響起個聲音。
就見李暮蟬大步跨入,臉上掛滿笑容。
“嘿嘿,既然這樣,那我也能捨命。”
劉媽媽正要開口,不想這時樓上傳來一個嬌柔嫵媚的嗓音,“怎麼個舍法?”
卻見李暮蟬伸手自綁腿中抽出一沓銀票,慢悠悠地道:“我這裏有五萬兩銀票,一萬兩金票,乃我全部身家性命,若是在翠芳樓揮霍一空,算不算捨命啊?”
劉媽媽眼神一亮,臉上堆滿笑容,忙不迭地道:“算,當然算……公子果然非是常人!”
李暮蟬笑的有些古怪,跟着又眯眼看向二樓,心裏琢磨着這人該是什麼模樣。
那樓上的聲音再次響起,“煩請公子登樓一會!”
李暮蟬微笑着回應道:“好說。”
樓下眾人聞言無不嘆息。
“對了!”正當李暮蟬準備上樓的時候,突然似想起什麼,扭頭看向那個老瘸子,沉吟了片刻,方才笑道,“這老鬼也算個妙人,他的花銷我全包了。就在翠芳樓,讓他享受個夠,什麼時候願意走,什麼時候再走。”
瘸腿老人喜笑顏開,樂的合不攏嘴,“多謝公子!”
李暮蟬卻是深吸了一口氣,轉身上樓。
他倒想看看這個顛倒眾生,令無數人為之痴狂的神秘女子究竟是何方神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