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這就是你說的女妖精?!
陸斬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跟世玉的事情早晚都要有個結果,但不能是現在。武官城的事情迫在眉睫,他哪有心思處理情情愛愛。
既然幽蘭山可能是“第一案發地點”,當務之急還是要去幽蘭山走一趟,爭取早點解決武官城的事情。
汴京那邊,尚在研究南海妖毒,他身為執刃,責任又頗重,不能在武官城久留。
至於跟世玉的事情,等到武官城風波平定,他自會找個合適的機會,跟世玉相認、解釋。
思至此,陸斬化作長風,自大堂後門揚長而去。
?!
陳北放覺得有些不對勁,陸斬的速度實在太快,快到好像是在躲避青丘帝姬。
莫非…鎮妖司內流傳的“陸執刃跟青丘帝姬的風花雪月”竟然是真的?若真是如此,看來陸執刃欺騙過帝姬感情,否則何至於從後門離開。
陳北放摸了摸下巴,覺得自己看穿了許多事。
顧懷城正在大堂門前迎接青丘帝姬,尚不知陸斬已經離去,嘴裏還念叨着:
“帝姬閣下此時造訪,不知所為何事,本官正在跟執刃……”
話未說完,顧懷城笑容凝固,聲音戛然而止,只見大堂首座空蕩蕩的,哪裏還有執刃大人的影子?
顧懷城茫然地看向陳北放,我那好俊一個執刃呢?
陳北放自認看穿陸斬跟青丘帝姬的貓膩,神色頗為曖昧,他一邊用眼神示意顧懷城,一邊微笑起身道:
“顧司長,青丘使團在武官城已經停留兩天,按照常理,早該離去才對。如今還在此地,莫非是你不肯放行?”
?!
顧懷城一頭霧水,方才他想跟青丘帝姬介紹陸斬身份,畢竟陸斬乃接待使臣的官員,就算此處不是汴京,但也背負着職責。
結果轉身就見執刃大人消失不見,陳北放不僅沒有解釋,甚至還主動轉移話題,瘋狂朝他擠眉弄眼。
顧懷城是聰明人,收到眼神暗示后,腦海中如閃電劃過,他瞪大眼睛,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近日,鎮妖司內部有條傳聞,言稱陸執刃跟青丘帝姬在南疆相識,歷經生死,不清不白。
這條消息雖然沒有朝外擴散,可顧懷城這個級別的總司長,還是有所耳聞的。
原以為只是坊間謠言,茶餘飯後的閑談罷了。可如今,陸執刃看到青丘帝姬,二話不說就跑,倒是佐證了某些言論。
顧懷城眯起眼睛,看來傳言是真的。陸執刃跟帝姬確實有愛恨情仇,搞不好還有情感糾紛。
顧懷城不敢置喙上司的私事,眼下聽到陳北放轉移話題,便順勢接話,笑吟吟道:
“帝姬來得正巧,顧某也想問問,帝姬準備何時動身。”
實則,此時的青丘帝姬並非世玉,而是侍女星蓮冒充。
星蓮戴着面紗,本不想拋頭露面,可帝姬非要留在武官城摻和,她必須時不時露面,關心案件進展,給帝姬爭取時間。
只是面對大周官員,星蓮難免有些緊張,情不自禁攥緊衣袖。
青厭將軍微微皺眉,適時接過話茬,道:
“使團路過武官城,本不該久留,但帝姬憐憫武官城百姓,便留在此地放糧,希望能幫助武官城渡過危機。”
“雖然青丘是狐族國度,並非人類。可在天道災殃面前,狐族跟人族無非都是弱小生靈罷了,既然有難,理應互幫互助。”
青厭乃塗山世玉手下將領,跟隨塗山世玉征戰多年,知道塗山世玉心性。
縱然在戰場上殺伐果斷,可偏偏有顆悲天憫人的心,為了保護青丘子民,塗山世玉付出良多。
此番在武官城停留,並非想耍陰謀詭計,是真心實意想幫助武官城百姓。
陳北放微微挑眉,笑道:
“青丘有此心,我大周百姓理應感謝。只是你們是以使團名義進大周,若在此地耽擱太久,只怕會引起不必要的矛盾。”
青厭將軍抱拳點頭:“我們自然明白,只是帝姬心思純善,救助百姓也是善舉,想必大周陛下並不會怪罪。”
“……”
陳北放升職子時司司長不久,尚不習慣官場的說話方式,眼下聽到青厭這話,他不願繼續饒舌,抬了抬手,言簡意賅道:
“陛下仁心,自然不會怪罪。”
星蓮覺得青厭說話太硬氣,很容易引起對方厭惡,開口道:
“陳大人莫要誤會,青丘跟大周結千年之好,本就親如手足。既然武官城蒙難,我又怎會坐視不理?請陳司長給青丘使團一點時間。”
陳北放看不清帝姬相貌,只覺得嗓音輕柔,道:
“帝姬客氣了,帝姬身份尊貴,有悲憫蒼生之心是好事。既然想在武官城停留,那歇息幾日倒也無妨,只要不耽誤進京的時間便好。”
星蓮見氣氛逐漸緩和,下意識鬆了口氣,又問道:
“對了,聽您口音,應是中原人,本宮想向大人打探一個人。”
“哦?帝姬想打探誰?”
“陸小鳳。”
“?誰?”
“中原世家之子,陸小鳳,據說陸家在前不久,發生了大變故,陸家嫡子被奪去至尊骨…大人可曾聽說過?”
星蓮神色期待,實則她並不認識陸小鳳,而是為了塗山世玉打探。
自塗山世玉從南疆回到青丘后,便時不時念叨這個名字。偶爾冥想神遊時,甚至會無意識喊出這個名字。
星蓮覺得自家帝姬紅鸞星動,很是高興。
帝姬已經千歲,終日不是修鍊便是練兵,一心為了青丘而活,實在辛苦。偏偏青丘王並不理解帝姬,帝姬身心俱疲,十分孤獨,若有意中人廝守,也算慰藉。
可關於陸小鳳的事情,帝姬卻不肯多言,只說是在南疆碰到的中原世家子弟,只是朋友關係。
星蓮卻將此事記在心底,眼下聽陳北放口音是中原人,便忍不住詢問。
“……”
陳北放神色古怪,難怪執刃大人不見青丘帝姬,原來騙帝姬感情時,執刃大人用的是化名。
思來想去,陳北放意味深長道:
“中原世家頗多,叫陸小鳳的更是不少,一時間還真分辨不出,帝姬說的是哪位…至於至尊骨事件,想來是家族醜聞,不會外傳,本官沒聽說過。”
星蓮有些失望:“這樣啊……”
……
……
清晨時分,武官城依舊暴雨滂沱,天地間灰濛濛一片,無數水流淌進地縫,猶如流進無底深淵,大地不見任何起色。
地脈被抽乾的大地,就像是碎掉的瓶子,不管流進去多少水源,大地都留存不住。若不讓地脈重煥生機,武官城將徹底覆滅。
塗山世玉行走在雨中,身影出塵高潔,她抬手接住清澈雨水,露出思索之色。
昨夜天生異象,有金龍現身雲間,施展呼風喚雨之能,為武官城降下甘霖。
塗山世玉判斷,應該是武官城鎮妖師在施展降雨之法。
降雨並非大神通,可這雨自昨夜便開始下,到現在都不曾停歇。這期間消耗的真炁,簡直不可估量。
“看來武官城來了大人物……”塗山世玉收回手,若有所思。
兩隻小狐狸帶着小雨在雨中打滾,哪怕毛髮跟衣裳濕透,也樂此不疲,見塗山世玉在雨中發獃,不由喊道:
“姑奶奶,要是能一直下雨就好啦!”
塗山世玉回神,道:“什麼事都過猶不及,太乾旱不行、可一直下雨也不行。事不宜遲,我們繼續走吧。”
若是按照她自己的腳程,早就趕到幽蘭山了。可是帶着孩子,她便沒有御風,而是步行前往,順便沿路調查,看看有沒有其他線索,總不能將希望全都寄托在幽蘭山。
小雨捧着雨水喝了兩口,忙得起身跟上,道:
“仙子姐姐,我們已經快到幽蘭山了,小雨終於要到家啦。”
塗山世玉擠出一絲笑意,施法將小雨濕透的衣衫烘乾,柔聲道:
“嗯,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
兩人兩狐踏雨前行,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茫茫雨幕中。
而就在塗山世玉離開不久,在不遠處的土坳裏面,探出兩個腦袋。
謝春嚴跟秦非左看右看,確定塗山世玉已經離開后,才悄悄鬆了口氣。
“春哥,剛剛那是什麼妖精?”
秦非癱坐在土坑裏,有些膽戰心驚。
他們昨夜跟陸斬分離后,便決定暗中排查。但排查總要有個方向,兩人決定先從“妖”查起。
武官城的事情,雖然確定不是天災,但暫時不知道是人為還是妖禍。
秦非覺得,他們可以先從“妖”入手。
秦非出門帶着不少寶貝,其中就包括尋妖鏡。此鏡特殊,對小妖作用不大,專門搜尋大妖。
若是妖禍,定是大妖!
順着尋妖鏡指引,他們追蹤到了塗山世玉。
秦非能感知到塗山世玉的強大,但尋妖鏡卻照不出塗山世玉的真身,說明其實力比想像中還要可怕。
兩人不敢輕舉妄動,便利用法寶遮蔽氣息,藏在這片土坳里,硬生生等到塗山世玉離開,才敢從土坑裏爬出喘口氣。
謝春嚴趴在土坑邊緣,心有餘悸道:
“我也看不出來,但看她肅殺之氣很重,想來不是普通妖物。最重要的是,她身邊跟着一名小女孩,還有兩名小狐狸精,這事有些奇怪,咱們碰到不能不管,得調查清楚。”
秦非咽了口唾沫:
“真的能管嗎?萬一被發現了呢?我的隱息袍雖然效果強大,但是倆人穿一件衣裳,多奇怪啊?”
謝春嚴乾咳兩聲,拍了拍秦非的肩膀,教育道:
“一看你就是沒有社會經驗,我們沒必要跟得這麼近,反正有尋妖鏡,咱們就根據鏡子指引,遠遠追蹤就是了。”
秦非有些尷尬,他的江湖經驗確實不多,便沒有反駁:
“那我們要不要通知陸斬?”
謝春嚴點頭:“這是肯定的,觀棋他最喜歡女妖精,待我施法傳信,約莫半個時辰他便會收到。”
“太慢了。”秦非說道:“還是讓我來吧。”
言罷,秦非掏出一卷金色捲軸,將想說的話記錄在捲軸上,捲軸便自動燃燒,消息亦隨之送達。
謝春嚴看得眼紅:“你這是…傳音捲軸?”
秦非糾正道:“此乃妙法傳音捲軸,比一般的捲軸、法器安全性更高,保密性更強。”
?!
謝春嚴眼睛發紅,心底滿是心酸:“你們這些可惡的有錢人,這種消息哪裏用得着如此珍貴的捲軸?出手這麼闊綽,讓不讓人活了!”
秦非眨了眨眼睛,難得謙虛道:
“還好吧?這種捲軸我有幾千個,你要喜歡我送你幾百個。”
謝春嚴:“……”
天道不公啊!
……
……
彼時。
陸斬自鎮妖司大堂離開后,便徑直朝着武官城東南方向飛掠。幽蘭山坐落東南,距離城內甚遠。
期間他看到不少鎮妖師都在尋找線索、幫扶百姓。
陳北放帶來的鎮妖師精英,也在城內四散,明線暗線一起調查。
此次災難來勢洶洶,但也體現了武官城的凝聚力。
陸斬順路視察完鎮妖司的工作情況,剛準備全力趕路,便收到了來自秦非的傳信。
“他倆還真有收穫……”
陸斬有些意外,他雖然答應兩人單獨行動,卻也是為了歷練對方,根本沒指望秦非跟謝春嚴能查到什麼,沒想到倆人還真就查到了消息。
捲軸言稱,他們在武官城東南方位,碰到了一頭大妖。
大妖實力強橫,並且手握人質,似乎在謀划著陰謀,懷疑跟本次旱災有關,希望陸斬能派人支援。
陸斬稍作思索,拿出武官城地圖看了看,只見捲軸描繪的位置,是去幽蘭山的必經之路。
他將消息摧毀,轉身朝着東南而去,心底有幾分期待。
持續降雨確實耗損真炁,若能斬頭大妖,也能彌補炁海虧空。
只是被秦非稱作大妖的妖物,未必是真的大妖。
陸斬對於妖物到底多大,暫且存疑。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如今武官城氣氛緊張,鎮妖司傾巢出動,在這個節骨眼還敢在此地行動,說明妖物實力應該還行。
給元神飽餐一頓應該沒問題。
思至此,陸斬身化金龍,施展龍族騰移之法,以最快的速度,順着捲軸所寫位置飛去。
半個時辰后。
陸斬自雲層落地,落在一片乾枯樹林中。樹林面積頗大,許多樹木皆已腐朽成灰,只有那些百年老樹,雖然徹底乾枯,卻也沒有零落成泥,如巨人般矗立在乾涸土地上。
謝春嚴跟秦非坐在樹下等候,見到陸斬過來,秦非有些詫異:
“咦,你來這麼快啊?”
謝春嚴雙手環胸,懷裏抱着刀,懶洋洋道:
“我早就跟你說過了,觀棋他最喜歡女妖精,只要聽到此地有女妖精,他絕對會以最快的速度趕來。但你別誤會,他不是好色,只是單純地喜歡女妖精。”
陸斬眼看着春哥越描越黑,黑着臉道:
“少說廢話,女妖精朝着哪裏跑了?速速帶路。若女妖精真跟這次旱災有關,你們兩個可就立了大功。”
秦非期待道:“若是立功,是不是能升職?”
陸斬板著臉道:“不管升不升職,廁所都是要掃的。”
“……”
秦非臉上喜色盡數消散,撇嘴道:“行吧…”
“別灰心,年輕人,洗廁所也是一種磨鍊。你連廁所都不想洗,又怎能洗盡天下災殃呢?對吧……”陸斬拍了拍秦非肩膀,口頭鼓勵一番,又問道:“倀鬼呢?”
不提倀鬼還好,提到倀鬼,謝春嚴臉色就黑了,嘟囔道:
“觀棋,你那倀鬼什麼來頭?居然嫌棄我跟秦非愚蠢…她留給我們一道符,讓我們碰到危險時捏碎,然後就帶着其他倀鬼去單獨調查了,臨走時,她嘴裏還說著養條狗都比我倆強,這不是侮辱人嗎……”
陸斬眨了眨眼:“她確實過分了,自己聰明就算了,不能要求天下人都跟她一樣聰明啊。春哥你別跟她計較,現在先找女妖精。”
“行吧。”謝春嚴點了點頭:“我給你這個面子。”
秦非重新喚醒尋妖鏡,陸斬捲起衣袖,遮住兩人的氣息,迅速地順着尋妖鏡追蹤。
約莫晌午時分,尋妖鏡在一片山谷停下。
三人剛剛落地,便聽到山谷中傳來打鬥動靜,隱約間夾雜着一道熟悉的聲音:
“妖孽,放下孩子!”
陸斬覺得聲音耳熟,急忙順着真炁波動方向而去。
只見滂沱雨幕間,一男一女正在鬥法。
女子身着白裙,容貌美麗無雙,氣勢強橫肅殺,她僅用一隻手,便將男子逼退。
男子後退數百米,撞到一座山巒才停下腳步,捂着心口吐血。
若非女子收着力氣,只怕男子會當場暴斃。
“……”
陸斬看着一男一女,神色愈發複雜。
不是…
這什麼情況啊?
謝春嚴也有些意外,低聲道:“誒,那男的不是魏釗嗎?魏釗怎麼在這裏?觀棋,咱先救了魏釗再說…欸?觀棋?”
謝春嚴轉過身,就見陸斬一臉悵然地看着山谷方向,就好像碰到了老情人似的。
“觀棋?”謝春嚴推了推陸斬胳膊,小聲提醒道:“我知道那女子漂亮,但你也稍微注意點,秦非還在呢,你不怕他回去告狀啊?”
陸斬面無表情道:“她就是你說的女妖精?”
“對啊…就是她!”謝春嚴攥緊拳頭,道:“鬼鬼祟祟,定不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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