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清順治二年(公元一六四五年)划興隆方圓八百里為風水禁地,封禁二百七十餘年。在公元一九一五年開禁后,北平、天津等地客商爭相來此開設林木采植局及店鋪,一時商賈雲集,買賣興隆,形成集鎮。又因四周環山,故被時人稱為興隆山。中華民國十四年(公元一九二五年)設興隆縣,因山為名,隸屬熱河。據《熱河省縣旗事情》:興隆山在興隆街後山,恰如屏風,為清皇陵後龍地。以興隆為名,取“龍依此而興”之意。興隆縣是個多民族的縣,境內除漢族外,還居住着滿、蒙、回等少數民族。
鐵山楂是興隆縣的特產,把子經常給各地的盟兄拜弟、朋友親戚送去嘗嘗。
“老刀把子”的老營設在興隆縣正東的五指山。因為在山峰頂尖之處有幾塊並列之岩,遠看就好象女人的蘭花五指,所以這座山被稱為五指山。
“老刀把子”的密營只有極少數人知道,但是大營和老營相信有很多人知道或者聽說過,但是真正來過的人少之又少。關於為什麼“老刀把子”建這麼多的營地,楊鋒不想知道,甚至懶得去打聽。自從回到老營,楊鋒就在思考一個問題。一個他說不清楚但卻是讓他充滿疑惑的問題。
老黑是個殺手,是處理組織內部問題的殺手。楊鋒從一入行就被他選中了,老黑看中的就是這個其他孩子身上沒有的殺氣、冷靜和獨特的思考方式。
長期的處在這個位置難免會養成一種習慣,那就是懷疑一切。
楊鋒一邊把槍拆了裝、裝了拆,一邊把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儘可能的穿連在一起,可是無論他怎麼想,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楊鋒把槍裝好,看了看,賭氣般的扔在一邊,往後一仰,閉上眼睛倚在了牆角。
“二哥,二哥!”程勝在門外喊着,習慣性的踢開門。
楊鋒睜開眼:“老六,有事嗎?”程勝忽然像看到什麼怪物一樣瞪着他:“二哥,你咋啦,不是你喊我過來嗎?”楊鋒一拍腦袋:“你瞧我這腦子!對了,老六,那天那幫子劫道的你看清了嗎?”程勝撓了撓眼眉:“哪天啊?”“就是咱們從奉天回來的路上遇見的那伙子人吶!”“哦,就是那一幫子沒有山頭、也沒報號的人吧?”楊鋒點點頭:“我說的就是他們!”“我在前邊看見了,沒有什麼好傢夥,老套筒子、單打一、二人抬甚至鳥槍都有,怎麼啦?”程勝還是搞不明白楊鋒的意思。“老六,你是玩長傢伙的,他們劫道的時候打了兩槍,那兩槍是用什麼槍打的。”楊鋒的眼睛緊緊的盯在程勝的臉上。“讓我想想,好象是漢陽造吧。”
徐寧在屋子裏像一條惡狼般的走來走去。
從春天他被禁閉在這裏,到現在已經有三個多月了。天氣非常的熱,可是徐寧的心裏卻像有一塊冰。
他是老爺子的大徒弟,“老刀把子”未來的掌門人,現在應該為“老刀把子”運籌帷幄,而不是像一個囚犯一樣被囚禁在這裏。
門雖然沒有上鎖,也沒有警衛,但是沒有老爺子發下來的話語,徐寧還是不能走出這間屋子。
小黑輕輕地敲了一下門:“徐哥,我是小黑!”
小黑是老黑的親弟弟,不過他很少在江湖上走動。老黑曾經說過,他這個弟弟不太爭氣,學什麼也學不下去,作什麼事也是虎頭蛇尾。小黑很早就加入了“老刀把子”,可是十幾年過去了,和他一起的人大多數都已經成為“老刀把子”的骨幹,只有他還在老營里混飯吃,不過小黑和老爺子的三個徒弟關係非常好,這讓老黑比較放心。
自從徐寧被關了禁閉,小黑時常過來,徐寧正是通過他了解外面的情況。
“徐哥,刀子叔從奉天回來了!”小黑顯得非常興奮。“我哥他們都回來了,聽說來了一批好傢夥兒。”
“我師父回來了嗎?”徐寧低低的聲音問了一句,現在他關心的是老爺子。只有老爺子回來,他才能有機會從這無盡的等待中解脫出來。
徐寧太需要放鬆一下自己的神經了。
“好象沒有,聽說老爺子還留在奉天,好象有什麼事情沒有辦完,我不太清楚。”小黑的心思仍然還在那些槍上,“聽姚老四說,他們韓老大跟着老爺子呢,這條老狼,現在牛氣的很。”說起姚朗(QQ你的朋友:632298892),小黑有些不高興,“他們算什麼,那比得了你徐哥。”畢竟小黑是同徐寧哥幾個一起長起來的,對於這些小一些的弟兄超過了自己心裏總是有一點不服氣。
徐寧聽小黑說完,心裏忽然湧起一種異樣的衝動,想一腳把門踢開。
“現在這些老人兒都在一起商量事兒,聽說接了一筆大買賣,來頭不小。”小黑沒有在意徐寧眼睛裏閃露出的一絲凶光,繼續說著,“好象對方也挺扎手的,說是好幾年都撈不上。”
徐寧支支吾吾的答應着,心裏卻想着自己的事情:“是不是師父不在相信我了,或者---”想到這裏,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戰。
綠林上對於反水的從來都是殺無赦,“老刀把子”雖然沒有明確的提出來,但是幾年前老黑殺的那個叛徒就足以證明,那血淋淋的場面讓很多人一想起來仍然是心有餘悸。
“錢銹”真的姓錢,而且就叫做錢秀。“錢銹”是人們背後對他的稱呼,因為他手裏的錢真的會長銹。除了幾個人敢當著他的面兒喊這個綽號外,其餘的人都稱呼他為“錢老闆兒”“錢掌柜的”,而他自己對於別人怎麼稱呼抱着無所謂的態度,永遠都是笑眯眯的,白白胖胖的圓臉上似乎從來沒有過煩惱。其實人們都知道錢掌柜這個山西人,他好象從娘胎里一出世就會做買賣,在他的手裏如果沒有“老刀把子”這幾個當家人的條子,一個銅子兒你也別想摳出來。他沒有老婆孩子,他最大的喜好就是拿大把的銀洋放在面前,然後他會一個一個的摞起來,每數出五十個就用牛皮紙滾好,封上油紙,封存起來。對於“老刀把子”所有的生意帳目,他總是不厭其繁的查對好,哪怕是一個銅板的出入也要問個明白。每年發歲錢的時候是他最苦惱的日子,好象別人從他的手上拿走的不是錢,而是他身上的肉。“老刀把子”的所有帳目都歸他掌管,沒有一個人會擔心他會貪污或者胡花亂花,因為他除了查賬、數錢以外,幾乎沒有任何的愛好,而且“老刀把子”內部其他的事務,他也從不過問。
今天是個例外。
錢掌柜被泥鰍硬生生的拉進來,老黑用他那有力的大手把錢掌柜按在椅子上。
在“老刀把子”里,錢掌柜是六棵柱子裏排行最小但是分量最重的一棵。
刀子掃了一眼大傢伙兒,然後慢條斯理的說道:“今天把大夥叫來,是因為有一件事情要告訴大家。”說著,慢慢地側過身子,“把子,還是你來說吧!”
把子站起身,在屋裏來回走了兩趟,停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