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申鶴的日記
農曆八月廿八:
今天是我第一次寫日記,不知道為什麼,遇到那個小女孩的鬼魅之後,我的心情有些不定。
福寧心經念誦了幾遍之後也沒有緩解,魘符掃視之後,一切都十分安靜,我反而成了那個心緒不寧的人了。
可是諸行無常,事因有常,這一切的根源,或許就是那個脆弱的好像下一刻便要消散的鬼魅精魄。
只是本來應該盪滅妖邪的手卻止住了,好像另一個我在阻止着自己。
似乎這種感覺以前從來沒有過,我嘗試尋問葉開。
可他卻支支吾吾的,似乎知道些什麼,但是卻不願意說,於是我暴打了他一頓。
也罷,或許這就是師傅所說的紅塵練心吧,但是我該如何去破除業障呢?
帶着這種疑問,這一天我都待在那個名叫小雪的鬼魅身旁。
師傅說過解鈴還需系鈴人,也許她能解決我的所有疑惑吧。
農曆八月廿九:
那個小女孩在我面前似乎有些膽怯,但是卻十分相信葉開,我在路途中觀察了她半響,她卻只是做了一些端茶遞水的小事。
由於魂魄脆弱,所以大部分時間都呆在一把槐木傘下,我剛想找她說話。
不過似乎嚇到了她,接下來的半天時間裏,她一直有意無意的和我保持着距離。
或許這就是那些脆弱魂魄的可悲之處了,他們不屬陰,不屬陽。
卻因為種種原因掙扎留戀於世間,如此做的結果便是每天都生活在擔驚受怕之中。
不知道為什麼,想到這個時候的我心情突然又煩躁起來,於是當著那個小女孩的面又打了葉開一頓。
果然氣通順暢,接下來的時間裏他們聽話了不少。
。。。。。。
農曆九月初三:
經過了幾天的時間過後,明顯能感覺到那個小女孩的話多了起來,就連看到我也是偶爾露出笑容。
在那之外的時間裏,她總喜歡坐在我的身旁,腦子裏面不知道在想什麼東西。
無法理解,我打坐是為了修行,可她這麼做卻像是曾經山上修行時趴在我身旁的那一頭白虎一樣懶散。
不過我好像忘記了,無論是鬼魂還是精怪,似乎都比我的壽命高。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故遁其一,難道這就是她們的修行方式?
而且真奇怪,她難道感覺不到我渾身纏繞的業障嗎?
還是說準備等我找出擾亂我思緒的緣由之後,可以饒她一命?
但是師傅說過天生萬物,都有生靈,若她不再作惡,我自然可以視而不見。
今天的觀察到這裏結束了,我似乎還是沒有找到那一種心緒的來由,手腕上的紅繩也沒有動靜。
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了,莫非是心魔入侵?總之今天氣數不佳,不過我已經找到了靜心的辦法。
於是我又打了葉開一頓,不過看上去似乎他們兩個有些疑惑,那個小女孩在晚上的時候也一直沒有靠近我。
農曆九月十一:
經過了一個星期的時間,那個叫小雪的小女孩終於可以和我磕磕絆絆的說上話了。
大部分時間都是她在講我在聽,雖然她是鬼魅,不過久坐山上修行的我見識竟然比不上對方。
大部分時間裏,她都是講曾經和姐姐一起度過快樂時光的日子。
我從他的話語中聽出不妥,不過在她看來,那種快樂的感覺應該是和姐姐在一起的日子。
奇怪,當我寫到這裏的時候,突然感覺一股惡滅之氣【黑點】【黑點】
葉開及時趕來,嘴裏念叨着他口中的靜心神咒,過了半個時辰,才終於壓制住了我心中的那股鬱氣。
小雪在結束后陪在了我的身旁,這幾日或許在她看來和我的感情已經十分要好。
我能感覺到她因為我周遭的業障暴走而瑟瑟發抖,但是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於是我分了一絲凝練后的業障幫她鞏固了身體。
葉開在一邊倒是提醒我小心擾亂秩序后的後果。
師傅說過我是孤煞命格,為天地所不容,這一輩子都會不斷的遭受着劫難,這麼一想或許我第一次覺得有些安慰。
今天的觀察頭一次有了結果,只有提到小雪和她姐姐的事情,我擾亂思緒的源頭才會有些許不平靜,莫非我與他們兩個有着血緣關係?
農曆九月十九:
今天在路途中走了接近一個月的時間,路過了十幾輛馬車,據他們所說,是從須彌的奧摩斯港乘船而下,最後在陸地上租了幾輛馬車準備前往蒙德展開貿易。
馬車上有很多新奇的東西,看上去小雪也很喜歡,葉開在一旁不關心這個,反而找到領隊的商人反覆詢問小草神的事情。
看樣子似乎非常感興趣,只是最後臉上掛着意料之中的失落。
根據葉開的提醒,我寫了上面這句話,不過他在我的邊上非常吵鬧。
似乎想要把我的日記打造成提瓦特遊記一類的書籍,所以我讓他在地上睡了一晚。
總之,收到幾件小禮物的小雪看上去非常開心。
我心中不知道為什麼起來的鬱氣也不覺間消磨了一絲。
等此次到璃月港后,我應該回家族看看,查找一下當年的族譜,若她真是我的親人,那麼她想要找到姐姐的願望我會幫她滿足。
農曆十月初十:
今天天上下起了小雨,溫度也變得寒冷起來,對我來說無關緊要,在山上修行我早已習慣了這份溫度。
但是小雪似乎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小雨而病倒了,我有些不太理解為何魂魄之體能像凡人一樣感染風寒。
這一天我都陪在小雪的身旁,救治之法我並不精通,而葉開也束手無策。
他點了幾根檀香然後就走了,對我說去尋找極陰之物替小雪續命。
我不知該如何照顧人,所以念了幾段印象里非常生疏的祈福法咒。
到了晚上的時候,小雪的病情終於穩定下來。
葉開沒有回來,我坐在床邊,看着小雪皺了一天的眉頭,也許是做起了不好的夢,只能零星聽到幾句話語。
雖然有我的那一絲業障融入,但是小雪的身體還是太過脆弱了一些,若是繼續如此,我料定不超過兩日,這具魂魄的身體便會魂飛魄散。
可是我不能繼續用我的業障幫助她了,對我來說,這份痛苦就像是呼吸般自然。
但是對於他人,這無疑於一份必死的毒藥。
現在外面雨下的很大,葉開還沒有回來,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緒愈發的起伏。
我想了許久,或許這就是師傅口中所說的親情。。。。
農曆十月十二:
今天早上我剛從小雪的床邊起身,就看到葉開回來了,半截袖子不翼而飛,臉上還有一道猙獰的傷疤。
他把那一截像樹枝一樣的東西交給我,然後就撐不住暈了過去。
師傅沒教我練器之法,所以我只好摸索着將銀枝以七門八絡封印之術打入小雪的體內。
這顆看上去非常普通的樹枝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上面竟然還有一絲我從來沒有遇到的氣息。
雖然我的手法生疏,不過想來沒有出什麼差錯,小雪很快在這股力量下蘇醒。
當我找到葉開,想要問及事物的來由時,這個傢伙竟然又一次支支吾吾的不說話了。
我的心裏生出了一絲陌生的情緒,師傅說出了事情就要解決,於是我在他受傷的情況下又打了他一頓。
不過似乎用力了一點,剛剛昏迷蘇醒的他又一次倒在了地上。
應該是我的錯覺,總覺得他在昏迷前的最後一刻流出了眼淚。
農曆十一月初八:
由於我們走走停停,直到現在也沒有看到璃月港,不過一路上倒是和葉開學習了許多處世的道理。
但是凡間種種繁縟末節確實讓我很是苦惱,這種道理是我在書上無法學習到的。
書籍之中的道理總會有着明確的規定,但是下山之後,葉開卻說塵世就像是一本大書,而我要學的就是靈活變通。
於是當我遇到路過盜寶團的襲擊時,我嘗試着把他們的頭摁在地上。
然後告訴他們為人處事的道理,最後他們總會懺悔,然後滿臉淚水的祈求道歉。
原來這就是葉開口中的靈活變通嗎?我想我已經明白了。
就是當我寫下這一段話的時候,葉開的臉色不知道為什麼有些奇怪,或許是我看錯了,當我看他的時候他已經轉身去和小雪玩耍了。
農曆十一月十九:
馬上快要到璃月港了,這一路走走停停遇到過很多事情。
曾經我以為世間妖邪皆是惡孽之物,沒想到如今的我已經放棄了以往的種種想法。
我嘗試着製作了一架木刻機巧鳥作為葉開口中的驚喜送給小雪,雖然和師傅相比確實模樣醜陋,但是卻是我努力的極限了。
小雪看上去非常喜歡,第一次抱住了我,跟我說了一句謝謝。
那一刻不知道為什麼,內心似乎有種東西被填滿,等我回過神的時候,才發現葉開一臉驚悚的看着我。
他讓我掏出鏡子自己看一看,我這才發現自己的嘴角第一次突破了紅繩的封鎖,竟然露出了笑容?
可能我是喜歡的,在這一刻我才終於知道小雪對我的意義,或許沒有血緣關係,我也會把她當成我的妹妹。
葉開說這就是所謂的傲嬌,我聽不懂這個詞,但是感受到了他語氣之中的嘲笑。
這種奇怪的感覺在此刻又在我的心底升起了,比以往更加強烈。
於是葉開被我打斷了胳膊,直到他昏迷前,我才發現這一次的淚水比以往更多。
而這也證明了葉開口中的道理沒有出錯,在我的勸導下,他們總會痛哭流涕,然後發自肺腑的認識到自己身上的錯誤。
師傅說的真對,跟在葉開的身旁總會學到很多道理,而且我第一次回應了別人口中的感情,嘗試着抱住了小雪。
那一刻,心中又突然多出了一種感情,不過此時的我已經知道,這種感情與我無害。
。。。。。。
宛如戰場般的叢林之中,葉開抓了抓腦殼,有些抓麻。
他不知道該如何去和申赫說明自己的猜測,也不能證明小雪一定此時就在胡桃的手上。
“喂,你旁邊這女人情況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啊。”
公子看着默不作聲的申鶴,不知道為什麼,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由然而生。
拿手拍了拍牆壁,視線在葉開和申鶴之間來回徘徊着,情不自禁的咧了咧嘴。
感覺好像很不妙的樣子。
“我說這場比試,要不咱們下次再約?絕對不是我害怕了,只不過本公子現在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而且你旁邊這傢伙好像犯病了,看起來怪嚴重的,要不咱們兩個改日再戰?”
“不可能,我們兩個辛辛苦苦追了你幾天,就這麼放你走,豈不是很不划算。”
葉開轉過頭惡狠狠的說道。
“大不了咱們兩個同歸於盡吧。”
公子瞳孔睜大,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葉開,這狗東西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跟蹤我幾天了,怎麼自己還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我說兄弟你圖啥呢?你要找的鬼魂我這沒有,雖然愚人眾平日裏風評確實有些不好,但你不能污衊我們啊。”
公子越說越無奈,可是看到葉開身旁的申鶴,不由感覺一陣牙痛。
這股危險的氣息放在平日裏一定是一個值得挑戰的對手,可是現在自己身上還帶着任務,若是搞砸了。。。。
不光自己活動的資金會被停掉,說不定還會引來一尊神明的追殺。
“污衊。。。。”
久久站在原地的申鶴終於有了動靜,看着陣法之中的公子,像是在自言自語般的說道。
“只要把道理講清楚了就可以吧。”
講道理,你會講個鎚子道理?葉開看着已經陷入瘋魔狀的申鶴。
頭一陣疼痛,這個傢伙一旦陷入這種狀態,就聽不了別人說話。
之前為了自己已經有過一次了,如果反覆突破紅繩的封鎖,這種從小養大的戾氣可以在剎那間將她自己反噬。
至於唯一能解決的辦法。。。。
葉開咽了一口唾沫,有些同情的盯着陣法內的公子。
“你看我幹啥?”公子的太陽穴一陣突突。
“要不你就挨一頓打,反正我也不敢勸,只要讓她把道理講明白了,就可以恢復原樣了。”
“講道理,說什麼道理?怎麼講道理?”
公子眼中露出不解之色,然後就看到申鶴提起手中的息災,一槍撕破厚重的陣壁,然後就朝着他戳了過去。
“就。。。。就是這麼講嘍。”葉開在旁邊戳了戳手指,眼神有些飄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