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第175章

赫倫堡真是七國最大的城堡，阿提斯所在塔樓的燈火提利昂遠遠就望見，它略微低於赫倫堡五座塔樓的高度，五座塔樓之一就坐落在它背後，形成扭曲畸形的巨大黑影，塔樓的燈火在黑影面前無比渺小。

提利昂一言不發，進入這座城堡彷彿就被傳說中的詛咒纏上一般，內心的壓抑迫使他沉默。

即便許多谷地騎士都湧入了赫倫堡，多數區域依然沒有啟用，提利昂經過的地方算是赫倫堡人流最聚集之處，但印象最深刻的依舊是令人心留驚悸的昏暗和恐怖龜裂的黝黑城牆，燈火依舊很少。

他們走近塔樓，波德連忙走到老馬身下，提利昂兩手撐着馬背，翻身跳在波德的後背上，踏步下地。

守在塔樓門前的谷地騎士微微向他頷首，一言不發，銀色的半盔在火把的照耀下流露鋒芒。

提利昂長呼了口氣，扭頭對波德說：“在這裏等我，波德。”

“我和父親一樣，都在拯救家族，他一直顧及家族的顏面，以為這樣就是在拯救家族，我並不贊同，”提利昂低聲沉吟道，內心的衝動不斷驅使着侏儒的口舌，說出大逆不道的話語，“蘭尼斯特可以失去顏面，如果能得以更好地生存”

提利昂很怕阿提斯誤會他與格拉夫森家族的關係，他擠出難看的表情，讓人看不出是笑是哭。

提利昂的語氣愈發高昂，神情有些激動，“你知道這後果是什麼，這群傭兵只會見風使舵，在真正的威脅之下，就譬如你的谷地騎兵的鐵蹄，他們只會抱頭鼠竄，左右搖擺！”

提利昂從水路而來，按照他的性子自然缺不了逛妓院和談閑話這些環節，也許就是某個喜歡扯皮的酒鬼那裏得到了這一消息。

“多恩很遙遠，況且你還要去出使，這肯定來不及，”阿提斯說，“鐵群島自立為王，自娛自樂，更是靠不上，風暴地才被史坦尼斯收服，正是兵盛之時，只有成為死敵的可能，斷無可能聯繫.”

“之前凱馮·蘭尼斯特帶來寒冰，以在君臨城迎娶彌賽菈公主為條件，”阿提斯看向提利昂低頭落寞的神情，“這件事”

提利昂狐疑地看向阿提斯，“君臨城有蜘蛛，有派席爾，還有瑟曦和喬佛里，更別說還有父親.你怕是不知道.”

提利昂緊緊抿住嘴唇，眯着眼看向阿提斯，“我無話可說。”

阿提斯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提利昂，後者臉色有些不自然，兩隻小腿不安分地哆嗦，不知道安放在哪。

“海鷗鎮既是七神的恩澤，也是常惹出麻煩的主。”阿提斯並不需要多思考，便知道提利昂的情報都是從哪裏泄漏。

提利昂仰頭看着幽深但有着忽隱忽現的燈光的階梯，向裏面走去。

“泰溫沒有派錯你，”阿提斯說，“你的談判技巧的確有一套，若不是我猜中了.”

“可是.可是父親逞強，”提利昂低着頭，苦澀之意盡顯言表，“蘭尼斯特已經沒有資本繼續在君臨盤踞，只剩下太後母族這份光能沾沾罷了，老天，說來多可笑，無所不能的泰溫大人靠着愚蠢美麗的瑟曦太后在君臨城賴着，多麼可憐.”

提利昂有些吃力地抽出身，從軟椅上站起，“你這酒，的確烈。”

提利昂顯然注意到阿提斯的神情，他兩手拍在大腿上，嘴巴張大，愣在原地，“是我想多了對不對？”

“除了貧瘠的明月山脈，峽谷騎士已經將所有富饒的河谷全部探索，很難再利用了.”阿提斯眼色里閃過一絲遺憾，對提利昂說。

“敕封鷹巢城公爵，東境守護，艾林家族的阿提斯公爵，為御前會議法務大臣，三叉戟河總督，統管谷地河間地兩境，以嘉獎其剷除史塔克叛逆，保護國王和鐵王座之功，同時寄望公爵早日前往君臨赴任，協助管理七國事務，拜拉席恩家族的喬佛里一世國王。”

“國王之手只有一個，”阿提斯接過敕封令，拇指摩挲着上面的細紋，“我可不敢與國王的外公相提並論。”

見阿提斯沉默不語，提利昂繼續說，“你的人還控制着金牙城，阿提斯，你清楚西境的虛弱，你清楚西境城堡的守軍都來自哪裏，他們不來自於對封君的忠誠，不來自於騎士的精神，全部來自於該死的金龍，該死的金礦！”

“嚯～”提利昂露出一抹微笑，搖着頭，“我怎麼聽說谷地近些天倒是新開拓了不少明月山脈的肥沃土壤。”

“更信任直來直去，不是更喜歡，提利昂，”阿提斯輕笑道，“時間也不早，你該休息了。”

他的眉目間透露着警惕，提利昂卻搖搖頭。

“該死，”提利昂此前遇見阿提斯的緊張一掃而空，“我真是丟人，父親要是知道會把我的腦袋砍下來，”他將酒灌入口中，微微打嗝，“他早就想這樣做，甚至連掩飾都不會做，不是嗎？”

塔樓的閣樓房間裏陷入一陣寂靜，提利昂咽下一口酒，卻不經意間被嗆到，瘋狂地咳嗽，咳到面色漲紅。

“那麼，”阿提斯指向一旁的地圖，“就只有河灣地一處可以有搖擺不定的可能，可憐的藍禮國王還不知道在群丘的哪一處流浪飄搖.”

“哈？”提利昂有些失神地望着阿提斯，“並無必要，河間地的貴族夠你吃一壺，去君臨是自討沒趣”

提利昂抿了一小口，“這酒.”他享受似地露出怪異的表情，坐在軟椅上，“真是世間佳釀啊。”

對於封閉的谷地而言，只要關閉血門，外界便無可能了解谷地的近況，但海鷗鎮是個全然開放的港口，來自維斯特洛乃至東大陸的商船多數到此進口糧食，出口商品

酒館的閑話，吟遊詩人的吟唱，旅館的促膝長談，水手間的吹噓扯皮谷地的近況也就在這一幕幕場景之中得以擴散。

“河間地土地的富庶和肥沃不輸河灣地，”阿提斯說，“只是缺少利用的契機和適當的策略.”

“你說得沒錯，泰溫沒有資本跟我使絆子，但為什麼又有膽量向我提入君臨的要求？”阿提斯略微將上身向前遞去，兩隻胳膊撐在大腿上，將目光與小惡魔的視線齊平。

阿提斯放下手中的酒杯，心道這酒還是太過於濃烈，提利昂甚至都有些語無倫次。

提利昂搖着頭，眼角的魚尾紋皺起，“戰爭時期耍絆子給你，看似聰明，都是愚蠢的舉動”他再次飲下酒，神色有些微紅，“但我的父親大人吶，就是好面子，好面子不得救！”

“這可不像一個蘭尼斯特能說出來的話，”阿提斯說，看向提利昂的眼神帶着幾分狐疑不決，“泰溫可是為了救你，與徒利家族結仇。”

提利昂卻彷彿沒有聽到一般，“父親錯了，還不去悔改.”他的眼神愈發堅定，牢牢地盯着阿提斯，“親愛的泰溫大人想讓你放棄在河間地和谷地耕耘的優勢，前往他控制下的君臨.”

“熱酒？”提利昂接過酒杯，輕輕一嗅，裏面的氣味並不是他熟悉的酒香味，“有這種酒嗎，我以為自己已經嘗遍七國的酒”

“就像是雄獅變成了.當初戲弄父親的病貓一樣，你知道嗎，紅堡的貓。”提利昂神情有些落寞，倚靠在椅背上。

波德默默點頭，側身站在一旁。

“赫倫堡附近的農莊釀的酒，”阿提斯微微一笑，“維斯特洛太大，你沒見着的事情多了去。”他指向一旁的軟椅，示意提利昂入座。

阿提斯當然清楚，這事發生在勞勃國王還在世的時候，他曾邀請泰溫·蘭尼斯特前往紅堡做客，卻在餐桌上被紅堡的貓抓了一臉鬍渣，踩翻了餐盤，泰溫大人氣得滿臉顫抖，勞勃國王笑得滿臉顫抖.

瓊恩·艾林，自己的父親每每提到這事時，雖說壓不住嘴角的弧度，但多多少少帶着對勞勃的埋怨，畢竟對待這麼一個大貴族，大聲嘲笑絕不是最好的選擇。

阿提斯迅速捕捉到提利昂低落到情緒，他輕敲酒杯，“你可是蘭尼斯特的繼承人”他輕輕抿一口酒，細細觀察提利昂表情的變化，“註定是要繼承凱岩城，況且，和谷地的同盟可是伱的提議，七國的所有人都知道你拯救了蘭尼斯特，否則，你我相見還是敵人。”

“實力差距懸殊的兩方，”阿提斯淡淡地說，“君臨的離凱岩城很遠，離河間地卻很近，糧食依靠谷地，城防又在數萬峽谷騎士的鐵蹄之下，隨時都可以被蹂躪，泰溫怎麼有膽量要求我去君臨？”

提利昂注意到阿提斯的口吻，“就像谷地富饒的河谷一樣不是么？”他再次微抿一口酒，試探性地說道。

“我會去，我遲早會去君臨，”阿提斯說，嘴角微微上揚，語氣里並無玩笑，“君臨城可是榮耀的最高處，為什麼不去攀登呢？”

“我會去君臨。”阿提斯插嘴道，語氣平緩而簡短。

提利昂勉強露出笑容，兩手攤開，“很顯然失敗了，我以為你們鷹家更喜歡直來直去”

“與我無關，”提利昂斬釘截鐵地說，“那時你和羅柏·史塔克的戰事未定，但我這顆畸形腦袋可不糊塗，我們和羅柏當初的處境一樣，史塔克需要艾林，不是艾林需要史塔克，同樣，蘭尼斯特需要谷地，不是谷地需要蘭尼斯特.”

阿提斯冷哼一聲，“那可沒有，看來這值得我去質詢一下格拉夫森伯爵，弄清楚他與蘭尼斯特的關係。”阿提斯故意把語調變得高昂，操着戲弄的口吻對提利昂說。

提利昂將敕封令翻轉過來，拜拉席恩家族的寶冠雄鹿徽章顯現在底部，“喬佛里國王無比期盼他未來的妹夫早日抵達君臨，與彌賽菈公主見面，成為國王的左右手。”

提利昂坐在原地，有些不確定地望着阿提斯。

提利昂抬起頭，“那可不見得，”父親無情的話語閃過腦海，他的眼神里多了分堅定，“君臨不是獅子的巢穴，是國王的幸處。”

“我們應該按照原先的約定，”提利昂說，“彌賽菈跟你走，去鷹巢城，還是去哪裏，都安全，可是君臨，一個臭烘烘的糞坑城市有什麼好待？這是在對她好，可是瑟曦肯定不願意，況且，父親也不願意，聽派席爾說，是因為我這個外甥女長得太像喬安娜夫人了，我的母親，我的母親”

他甩甩腦袋，“扯遠了，真該死，我可是鐵王座的使者，老天，”提利昂看向阿提斯，他從懷中掏出信紙，“喬佛里國王的任命，”他從軟椅上跳下，緩緩展開。

提利昂卻完全會錯了意，他瞪大眼睛，“相信我，谷地現在無人能違背你的意志，如果再誇張些，也許七國都未必有”他心裏想的卻是格拉夫森家族歷史上的背叛，篡奪者戰爭的一段段描述湧入提利昂的腦海，“海鷗鎮，呃，也許歷史上有些不安分的表現，但是現在.”

提利昂猜到了幾分，“只有打破平衡的第三方.你，知道了？”他的眼色里依舊懷疑。

“羅柏·史塔克自己想要見陌客跟我可沒什麼關係，”提利昂搖着頭，“我只是彌賽菈，還有，我是個蘭尼斯特”

阿提斯的眉毛頓時皺起，“很顯然的道理，首相大人一向的作風，我並不奇怪，”他的嘴唇略微停滯，“但我對你倒有些不清不楚了，提利昂，出使的任務是泰溫交給你的，但卻不像是你來此的唯一目的。”

阿提斯·艾林坐在書桌前，似笑非笑地望着提利昂。

阿提斯默不作聲，看着提利昂離去的背影，他不覺得提利昂剛剛吐露的話是假話，似乎透着一絲真意。

“好久不見，提利昂·蘭尼斯特。”阿提斯伸手遞給他酒杯，熱騰騰的白汽自酒杯底部升起。

阿提斯流露出瞭然的表情，他在聽到提利昂提及格拉夫森家族時心裏便猜到幾分，靜靜坐在原地，一手摩挲着下巴，臉上掛着玩味似的笑容，彷彿在看提利昂表演。

他掏出懷裏的信件，鮮艷的玫瑰圖案赫然印在上面。

關於更新，唉，因為並不是全職，主職一直很忙很忙，以至於到年底各種要求，各種量都提了上來，摸魚成為奢望，中午晚上應酬不斷，作者身體最近又查出些毛病，日更4000字都成了難事，尤其是到了年底，真是亞歷山大。

全勤日更不打算考慮了，這種更新的緊迫反而使質量變差，這是我不想看見的，今後可能會量力而行

過年不放假我是真的煩

總之，在放假以前的更新是很難保證全勤了，還望讀者見解，我九點才到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