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夏末秋至鮭魚肥
許黑停在原地，看着滿地鮮血，內心狂跳不止。
真是倒霉透了！連殺兩人，若非逼不得已，他實在不想招惹人類！
“怎麼每次來廟裏，都有人被追殺，上一次是人丹與道士，這次又是一男一女，全都被我給碰上了。”
許黑心裏暗罵，懷疑自己是不是受了某種詛咒，一進廟就出事。
他深深看了眼那模糊的巨大雕像，忽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悸。
該不會是他偷吃貢品，被山神怪罪了吧？
許黑連忙將兩具屍體捲起，扔到了貢品桌上，隨即返回蒲團，磕了幾個頭。
“山神老爺，這是賠給您的貢品，保證比燒雞好吃，我這就走。”
許黑從窗戶口爬了出去，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速度快到不可思議。
有了這次經歷，許黑髮誓，再也不來這鬼地方了，還是回山裡待着好。不僅是這廟，陳家鎮方圓二十里，都被他視為禁地。
在許黑走後沒多久。
桌上的兩具屍體，忽然像是蠟燭一樣融化，消失的無影無蹤，地上的血跡也融入地底。
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
…………
…………
許黑回去之後，又開始了往日平淡的生活。
好在自從那天拜了神，他再也沒有做過惡夢，更沒夢到過陳凡，看來還是有用。
這次經歷，也漸漸被他遺忘。
時光荏苒。
轉眼之間，兩個月過去。
這期間，許黑一直在山中遊盪，捕獵小型獵物，偶爾也會吃一些果實植被，補充體能。
蛇村外的農莊，他路過了幾次，田野間，莊稼漢正教着他兒子種地。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那少年總是能發現許黑的身影，一次在樹上，一次在山石間。
遠遠的，四目相望，沒有任何言語交流。
“小牛，你發什麼呆呢！”
“沒什麼。”
在父親的訓斥下，少年收回目光。
許黑從觀察中得知，這少年叫王小牛，他父親，叫王大牛，都是村裏的農民。此外，家中還有一位老母，以及妹妹王丫。
王小牛不願種一輩子地，他想讀書，考上功名，帶妹妹去城裏住，他時常拿着書本，半夜溜到西瓜地，在月光下苦讀。
對此，王大牛十分無奈，家裏沒錢供他讀書，但也不想絕了這孩子的志向，每每想起此事，就唉聲嘆氣。
許黑悄然離開。
…………
“讀書，獲得知識，考取功名……”
許黑掛在樹枝上，陷入沉思。
眼前，一隻松鼠拿着橡果，探着腦袋，小心翼翼的跳到樹洞中，將橡果藏入縫隙。
這個樹洞內，裝滿了堅果，足夠它過冬了。
突然，一條青蛇竄進了樹洞內，將松鼠纏繞住，緩緩勒死。
松鼠閉上了眼，死在了堅果的包圍中。
而殺死它的青蛇，尚是幼蛇，剛出殼兩個月。
許黑嘆了口氣。
他沒有對王小牛一家的窮困過多感慨，只是羨慕，他也想讀書，也想獲得知識，像人類那樣生活。
眼前的松鼠，辛苦一年，儲存食物，只為了能活過冬天。
而那條青蛇，剛剛出生，就得學會捕獵，不然會餓死。
不知道它們，會不會也羨慕人類。
“喂！你能聽懂我說話嗎？”
許黑看着那條青蛇，神識傳出一道聲音。
青蛇似是受驚一樣，毫不猶豫，轉身就逃，消失的無影無蹤。
許黑忽然升起一種孤獨的感覺。
很快，這種孤獨，就被飢餓所掩蓋。
他將松鼠的屍體吞下，追上那條青蛇，將青蛇也吞了。
“我是妖獸，我要活下去。”
許黑鑽入了樹林中，展開新一輪的覓食。
通靈期二層，加上神識的存在，讓許黑狩獵更加方便，再加上可以吃少量的植物瓜果，許黑終於擺脫了飽一頓餓三天的狀態。
只是，這點食物，也只能讓他生存，想要變強，卻是遠遠不夠。
…………
夏末，秋至，暴雨傾盆。
這是每年都會遇到的暴雨，河水漲潮，出現支流，許多魚兒從河流中跑出，沖入分支，正是抓魚的好季節。
而今年的暴雨，格外的大，鮭魚特別多，村口時常有一些農夫，提着漁網出門，一個時辰后，便滿載而歸。即便是不會抓魚的老鐵匠，也能提回一大桶。
王小牛一家也加入了捕魚的隊伍。
“又漲潮了。”
看着一個個隊伍出村，許黑想起了去年。
去年這個時候，許黑藏在河水裏，突然襲擊，連人帶魚一口吞，吃了好幾人，引得官府出動百人圍剿，甚至出動了降妖道士。
正是那一次，許黑差點身死。
“今年還是不去了。”許黑暗道。
以他如今的眼界，自然能看出，那降妖道士，是一位鍊氣境修士。
他懷疑，自己去年就已經是妖獸了，要不然，也無法從鍊氣境修士的手中逃掉。
“爹，這魚抓得夠多了，太多了也吃不完，只會壞掉。”
“你懂什麼！你將這些魚拿回去，我再出門一趟。”
王大牛將魚扔在門口，拿着漁網再次出行，而門口的魚，已經放了好幾桶。
王小牛隻能提着沉甸甸的鮭魚，往家裏拿去。
突然，王小牛的腦袋一轉，正好看見了遠處山坡上的許黑，而許黑，也正看着他。
這些日子，許黑經常性的來農場附近溜達，聽王家父子說話，已經養成了習慣。品書客
而王小牛，也不止一次發現了許黑。
這一人一蛇，雖然沒有什麼交際，但彼此間，卻很熟悉。
“老蛇王又來了，他不會也想吃魚吧。”王小牛內心打轉。
事實上，一個正常人，若是發現一條蛇圍着自家轉，定會惶恐不安，但王小牛卻一點也不害怕。
他望着許黑，壯起膽子，往前走了一步。
許黑頓時往後縮了一寸。
他一直躲在暗中，觀察人類的生活，可能是好奇，可能是孤獨。
但這不代表他想與人類有任何接觸。
而許黑這個動作，證實了王小牛心中的猜測，他提着一桶魚，極其大膽的走到了前方，放在了山坡的不遠處。
“老蛇王，世人都怕你，我可不怕你，這一桶魚送給你了。”
王小牛的聲音，傳了過來。
學過人類知識的許黑，自然能聽懂他的話，他從草叢中探出腦袋，眼看王小牛走遠后，許黑迅速竄出，咬住桶里的一條大魚，一口吞了下去。
王小牛坐在遠處，靜靜看着許黑吃魚。
此刻，許黑不知道，這是一種怎樣的感受。
人類，竟然主動送給他食物？
這在他看來，簡直是不可理喻的行為！
人類給野獸食物，只有一種情況，那就是食物當中有毒，可這一桶魚，是他親眼看着王家父子抓回來的，不可能帶毒。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許黑無法理解，但身體卻很老實，將一桶魚吃了個精光。
他望着遠處的王小牛，學着人類的動作，點了點頭。
這一個點頭的動作，立刻讓王小牛眼眸一亮，驚呼道：“老蛇王沖我點頭了，他沖我點頭了！”
“哪裏哪裏？”
旁邊的妹妹立刻跑了上來，朝着遠處望去，也看見了許黑點頭的動作，不由張大了嘴巴。
村外有人回來了，許黑一個閃身，消失在了山林間。
王小牛兄妹，依舊沒有從震撼中回過神來。
傳言不可盡信，這老蛇王，並不是吃人的魔頭，反而彬彬有禮。
“我就說了，這老蛇王不是害人的魔頭，他還幫過我們呢！”王小牛一副指點江山的語氣。
“知道了知道了，他吃了豬妖，給娘報了仇。”王小丫天真無邪的道。
而兩人的談話剛剛結束，村口忽然傳來了慘呼。
“救命啊！老蛇王又吃人了，吃人了！”
這聲音極其凄慘，是隔壁曾鐵匠兒子的聲音。
王小牛兄妹聞言，立刻跑出了院子，只見村外面，村民們瘋狂的逃入村內，個個神色驚慌，像是遇到了鬼一樣，其中，他的父親也在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