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4-95 南僰的最後一面
雲川嘴角抽搐了一下,剛想駁斥這亂七八糟的因果關係,卻發現千栩又把重點轉移去了其他地方。
“雲州主,晚輩還有一個關於南僰的疑惑,不知你這邊是否能夠解答。”千栩記錄完畢收起法器,看着雲川認真的問道。
“我試試。”雲川回答。
“南僰既然身受重傷,為何不選擇在他熟悉的北赫大陸修養,而是選擇來東陵大陸?”
“還真是一個我從來不曾考慮過的問題,奇怪的是,我卻知道答案。”雲川微微嘆了一口氣:“因為他知道魔祖大陣的存在,根據金陽石鼓呈現出的畫面,他第一次出現在神域大陸,想必就是為了破壞魔族在神域的一些佈置。”
千栩瞭然地點了點頭:“所以他要遠離北赫大陸,確保自己有足夠的時間完成自己想做的事。”說完,他忽然將目光轉向水簾處。
七道水簾正在緩慢的消失。
“他是真的要離開了嗎?”雲川眉頭微動。
“這七道水簾似乎蘊含著他最後的力量。”千栩輕聲道。
他們站在原處,帶着送別的目光注視着那些緩慢消失的水簾,又同時轉為驚愕。
因為那些水簾殘留的水霧凝聚成了一個人形,與金色線條勾勒出的南僰一模一樣。
“為何又是人族?”一道飄渺的聲音在千栩腦海中響起。
千栩下意識地看向雲川,卻見雲川雙眼似乎蒙上了一層白翳,神情略有些獃滯地看着那道水霧形成的人影。
莫非這個聲音只有自己能聽見?
千栩立即在心中回答道:“前輩可是南僰?”
對方沒有回答,而是嘆息道:“你既然能找到此處,代表魔族還沒有死心,可為何你不像上次那人一樣,帶着你最親近的靈族過來?”
千栩眼瞼一緊,阿競與千璞離別的那一幕浮現在腦海,心緒波動之下,便將心中的猜測直言不諱地說了出來:“前輩刻意安排千璞和晚輩找到這裏,是不是因為我們的摯愛皆是靈族?人祖的逝世,讓您對靈族產生了強烈的不滿,您認為除魔之責應由靈族自己承擔,所以您當年把血祭大陣真正的開啟之法傳給了阿競,現在也想把它傳給古凰,對嗎?”
“我並沒有刻意安排,只是在生前有過預知,知曉未來會有兩個人來找我。”南僰的聲音平緩,沒有因此動怒。m.
千栩對着南僰虛影行了一個巐競禮:“晚輩只是不希望千璞族長的遺憾在晚輩身上重演,所以方才多有失言失禮之處,望前輩寬宥。”
“人族能出千璞和你這樣的後輩,我很是欣慰,自不會放在心上。”南僰抬了抬手:“其實你也沒說錯,我對靈族的確有怨氣,若是此刻有靈族在場,我必然只會把啟陣之法傳給靈族,不會傳給你,因為魔族是靈族引來,他們本就該為魔族的入侵負責到底。”
千栩知道,這是南僰執着了數萬年的事,便沒打算在此刻為靈族辯解什麼,只能嘗試着轉移話題:“前輩能夠預知未來那麼久的事,念力定然了得,可否指導晚輩?”
“你的念力如今已快接近生死境,意念可延續數萬年,無需我的指導。”
“生死境?”千栩眼睛一亮,原來探知境之後就是生死境:“以晚輩目前的實力,可能獨自摧毀魔祖大陣?”
“你居然想獨自摧毀魔祖大陣?看來你誅魔的決心遠超先前那個人族。”
千栩堅定地道:“晚輩承接前人意志,又有親身見聞,誓要將魔族盡除。”
南僰看了千栩一會兒,點頭道:“好,我便在徹底消散前,將你想知道的都告知於你吧。”
千栩腦海中的聲音平靜地道:“魔族之所以斬之不絕,在於他們早前種下的兩處魔核,第一處在神域大陸,後來被我摧毀,第二處在西瑞大陸,但當時的我沒有找到具體的位置。為了摧毀第二處魔核,我在這裏苟延殘喘數萬年,終於研製出血祭大陣,可無需找出魔核具體的位置便能將其摧毀,但血祭大陣的缺點也很明顯,啟陣者會遭受巨大的反噬,魂骨消散,大陣範圍內的所有五族會陷入昏迷,並失去有關血祭大陣的記憶,而參與列陣的五族甚至還有境界倒退的危險。”
“如此說來,兩處魔核都已被摧毀?”因為千璞開啟過一次血祭大陣。
“魔核被毀又如何?你們可有感受到魔族式微?魔族是否有停止過對北赫大陸的入侵?都沒有對不對?因為魔祖為了防止這樣的結果發生,在很早以前就做了準備,這個準備就是魔祖大陣。”
千栩的瞳孔微微震動了一下。
“在我沒去神域大陸之前,有成功進入神域大陸的魔族藉助魔核佈陣,讓整個魔族都能夠吸收到神域大陸的氣運,也因此造成了神域大陸中除魔族外的四族實力銳減,無法助力人族抗魔。”
“在我毀去了那裏的魔核后,神域大陸剩下的四族與魔族發生了衝突,卻由於氣運被吸收殆盡死傷慘重。得知人祖逝世,我擔心魔祖藏有後手,便又去神域一探究竟,果然發現那裏的魔族想利用神域的地理優勢蘊養魔祖意志。因為發現得及時,那些魔族沒有得逞,四族也趁機除掉了神域大陸中的所有魔族,在我離開后,剩下的四族合力隔絕了整個大陸,徹底斷了魔族對神域大陸的覬覦之心。”
“不料,這群魔掠奪成癮,既然無法再吸收神域大陸的氣運,就開始恬不知恥地在北赫大陸秘密佈陣,有了神域大陸的教訓,他們不再依靠魔核,而是用累累白骨去吸收人族氣運,延續至今。”
“真是一個只有更無恥,沒有最無恥的族群啊。”千栩喃喃:“要徹底摧毀魔祖大陣,莫非也需要用到血祭大陣?”
“沒錯,不過你們摧毀了絕大多數的埋骨之地,魔祖大陣對其他五族的反噬應當不會如先前那般強烈,只是啟陣者還是要有必死的決心,才可能開啟血祭大陣。”
“請問要如何開啟?”千栩眼眸堅定的道。
南僰在千栩腦海中呈現出了一段文字,字與字之間沒有任何關聯,像一段晦澀難懂的口訣。
幸好字數不多,加上南僰有意給出了時間,千栩立即集中全部注意力,將其記了下來。
“根據我最後呈現出的血祭陣圖,由兩萬三千六百五十人自願列陣,列陣完成,你用這段口訣啟願,再由其他人或是你自己於陣眼處完成血祭之舞。需要注意的是,列陣者雖然不會被血祭大陣奪走性命,卻一定要有為此犧牲的決心,若過程中產生任何動搖,都會影響大陣的效果,需有補位者在側隨時補位,才能萬無一失。”
“明白了,多謝前輩。”千栩垂首。
“我的這番告知,於你來說並非一件好事,無需言謝。”
千栩腦海中的聲音開始變得遙遠。
“若能讓人族從此不再因為魔族而骨肉分離,對我來說就是好事。”千栩道。
“你與她還有他都不同,我或許可以相信你的話……只是,我再也看不到了……”
說到最後一個字,南僰的聲音徹底消失在千栩的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