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王六郎鬼友
（一）
古諺語：
“一貴一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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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情乃見；
一死一生，
乃見交情”，
意思是說，
真正的朋友，
經得起貧富與生死的考驗之舉。
地府所在地區，
有一個愛喝酒的漁人許某。
他每天傍晚，
總要帶酒到河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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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喝酒邊打魚。
每次打魚的時候，
都會先斟上一盅，
以酒酹地，
口中還不斷禱告語：
“河中的溺鬼朋友，
請來喝酒”。
這樣便習以為常，
大家也不咋呼。
時間一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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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
每次大家都一起打魚，
其他人往往打魚很少，
而他每天都打滿筐的魚。
一天傍晚，
許某剛剛獨自飲酒，
見一少年走來，
在他身邊轉來轉去。
許某讓他同飲酒，
少年也不推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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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便對飲喝酒。
這一夜，
竟連一條魚，
也未能打到，
許某很有些喪沮。
少年起立躬身語：
“我到下游，
為你趕魚。”
說罷，
朝下游飄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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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不久，
許某果然打出，
十數尾尺把長的大魚，
他開心壞了，
連連道謝不休。
少年欲走，
許送魚給他，
少年不要，
並語：
“你經常請我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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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點小回報算什麼，
如果你不嫌棄，
以後我每天都這樣幫助。”
許某語：
“才相見一晚，
怎說多次喝酒？
你如願來相助，
我是求之不得，
可我怎樣報答你的情意之舉？”
兩人說到開心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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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坐下一同暢飲，
問起姓名才知乎，
少年叫王六郎，
兩人於是互認朋友。
少年說罷，
便告辭而去。
次日，
許某將魚賣掉，
順便多買了些酒。
當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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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六郎欲言又止，
再三考慮，
才將實情說出——
原來，
王六郎生前就愛喝酒，
是個水莽鬼物。
當地河裏頭，
有種水莽是毒草植物，
像葛類一樣蔓生，
花是紫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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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扁豆。
人如誤吃了這種毒草，
就會立即死去，
變成“水莽鬼物”。
民間傳說，
這種鬼不能輪迴超度，
一定得再有，
被毒死或河裏淹死的代替，
才能去投生成人物。
因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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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一帶，
這種水莽鬼，
或者淹死鬼，
有相當多的數目。
當地人稱呼同歲的人物，
為“同年”，
也就是同歲數。
往來拜訪時，
互稱庚兄庚弟，
子侄輩們則稱他們為庚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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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本地的習俗。
王六郎，
一次去拜訪他的一個同年好友。
途中非常乾渴，
很想喝水入腹。
忽然看見河邊的路旁處，
有個涼棚屋。
一個老婦在裏頭，
施捨酒水，
王六郎就跑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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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婦將他迎入棚裏頭，
端上茶酒，
十分殷勤招呼。
王六郎一聞，
有股怪味，
不像是茶酒，
便放下不喝，
起身要走。
老婦忙將他攔住，
回頭向棚里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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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丫頭，
再端杯好酒!”
一會兒，
便有個少女，
捧着壺酒，
從棚後走出，
大約十四五歲數，
容貌絕倫麗秀。
指上的戒指，
腕上的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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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亮得能將人影照出。
王六郎見了少女，
立即被吸引住。
接過酒水一聞，
只覺芳香無比，
一飲而盡，
還想再喝一杯酒。
乘老婦出去，
王六郎一下抓住少女的纖縴手腕，
從她手指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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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下一枚戒指物。
少女紅着臉微微一笑，
王六郎更加着迷住，
便詢問她的家府。
少女語：
“你晚上再來吧，
我還在此處。”
王六郎要了她一壺藥酒，
連同那枚戒指，
一塊藏在身上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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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六郎趕到同年家的時候，
忽覺心頭不舒服，
懷疑是喝了那杯酒水的緣故，
便將經過告訴了同年好友。
那同年驚駭地語：
“壞嘍！
這是水莽鬼物，
我父親就是被這樣害死亡故。
這事無藥可救。”
王六郎萬分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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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拿出那壺藥酒，
而酒放的，
果然是水莽草之物。
又拿出那枚戒指，
向同年描述了那少女的樣模。
同年冥想了一會，
語：
“那人必定是寇三丫頭！”
王六郎聽他說的名字相符，
問他是怎麼知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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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年回答語：
“南村富戶寇家之女，
叫三丫頭，
以艷麗聞名附近區域。
幾年前誤吃了水莽草死去，
肯定是她在作怪害人物！”
有人語，
碰到水莽鬼的人，
如知道鬼的名呼姓名，
只要求到他生前穿過的衣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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煎水服用，
就可以痊癒。
王六郎的同年急忙趕到寇家裏頭，
講明了實情，
長跪在地，
苦苦哀求幫助。
寇家卻因為有人，
做女兒的替身人物，
女兒從此可以超度，
堅決不給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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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年無可奈何，
忿忿回去，
告訴了王六郎這位好友。
王六郎咬牙切齒地語：
“我死後，
絕不讓他家女兒投生超度！”
這時，
王六郎已走不動路。
同年將他背回家，
剛到家門就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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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六郎的母親號啕大哭，
只得把他埋葬入土。
王六郎死後，
留下一子，
剛剛周歲數。
小媳婦不能守節，
過了半年就改嫁離走。
母親一人撫養着小孫子，
勞累不堪忍受，
天天泣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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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來早晚伺候。
兒雖然死去，
但已成家，
媳婦也馬上同來替母親操勞，
母親不要難受!”
母親驚疑地問語：
“誰是兒媳婦？”
王六郎回答語：
“寇家坐視兒死不救，
兒非常恨他們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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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後，
一心要去找寇三丫頭，
但不知她住在什麼地域。
最近遇到地府府主，
承蒙他告訴我寇三丫頭的去路。
兒去了后，
三丫頭已投生到任侍郎家府。
兒急忙又趕到任家去，
將她強捉了回屋。
如今她已成為兒的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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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兒相處，
很融洽和睦，
沒什麼惱苦。”
過了會兒，
一個女子從門外進屋，
打扮得非常漂秀，
見了祝母，
跪到地上拜見頜首。
王六郎告訴母親語：
“她就是寇三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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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兒媳是鬼女，
但祝母也覺慰撫。
王六郎便吩咐三丫頭，
幹活勞務。
三丫頭對家務，
很不習慣，
但性情順柔，
讓人愛嫵。
二人就這樣居住，
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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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丫頭請婆母，
告訴自己娘家一聲，
王六郎不應許。
但母親順從了三丫頭的心愿，
還是告訴了寇家族。
寇老夫婦，
聽了大驚，
急忙備車趕來，
看那女子果然是女兒三丫頭，
不禁失聲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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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丫頭忙勸住。
寇老太太見王六郎家非常貧苦，
心裏很是傷憂。
三丫頭安慰她語：
“女兒已成了鬼物，
還嫌什麼貧苦？
祝郎母子待我情義深厚，
女兒已決意在這裏安居。”
寇老太太又問語：
“當初和你一塊倒酒的那老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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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何許人物”
三丫頭回答語：
“她姓倪，
因年老，
自慚不能迷惑路人，
所以求女兒幫助。
如今她已投生到郡城一個賣酒的家族。”
三丫頭說完，
又看着王六郎語：
“既然已成了我家的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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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拜見岳父母，
讓我心裏怎麼好受？”
王六郎忙向寇老夫婦，
拜下去。
三丫頭便進了廚屋，
代婆母做飯款待自己的父母。
寇老太太見后，
不禁傷心難受。
回去后，
派了兩個奴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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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供女兒喚呼，
又送了一百斤銀子，
幾十匹布。
此後還不時，
送些酒肉等物，
祝母的生活，
因此稍稍富裕。
寇家也時常讓三丫頭，
回家省親去。
幾天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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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丫頭就語：
“家裏沒人照顧，
應早送女兒回去。”
有時故意留住，
不讓她走，
三丫頭，
則總是飄然自回家裏頭。
寇老翁便替王六郎，
蓋了座大宅府，
很華麗寬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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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王六郎始終沒到寇家去。
（四）
說著這處的時候，
許某不勝唏噓，
也只好不斷地給王六郎倒酒。
傍晚的時候，
王六郎便陪許某喝酒。
其餘時候，
則陪着自己母親和媳婦。
為了報答許某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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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每次許某打魚時候，
他都悄悄把魚，
驅趕到許某打漁處。
王六郎告別許某，
是因為他的業期將滿，
明天就要轉世投胎去。
許某初聞六郎之語，
感到一陣害怕，
可轉念一想，
既然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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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與鬼又有何別區？
之前，
王六郎的欲言又止，
是害怕嚇到朋友。
沒想到這位許某，
還真是一個達觀人物，
恐懼之心一閃而過，
反問王六郎：
“代者何人物”？
在古代的民間傳說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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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約定俗成的觀念，
溺死鬼以及水莽鬼想要轉世為人物，
必須要找到另外一個人物，
代替為鬼物，
故許某有此問語。
六郎回答語：
“兄長明日可在河邊陰處等候，
正當午時，
有一女子渡河，
溺水而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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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是替我之人物。”
許某是位真心相交的朋友，
在對方即將“業滿劫脫”的時候，
報以最真摯的祝福。
兩人分別的第二天，
許某到河邊觀瞅，
果然看到一個抱孩子的婦女，
失足落河，
他於心不忍，
但想到她是代替王六郎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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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沒有前去相救。
結果沒多久，
那女子竟然掙扎着，
從河裏爬上了岸頭。
晚上，
許某又去打魚，
王六郎也來到此處，
告訴：
“嗚，
那女子還抱着個小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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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條命換她們母女兩條命，
實在不忍心，
所以我予以施救。
我失去了投胎為人的機遇，
也許是你我緣分未到盡頭！”
人以群分，
物以類聚，
許某為什麼能和王六郎成為朋友？
首先，許某打魚的時候，
會酹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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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慰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亡靈生物，
這一點非常合符，
華夏傳統文化中所講述，
“仁者愛人物”。
其次，
他是一個真正值得交的朋友，
不因人鬼之別區，
而放棄朋友。
第三，
當朋友遇到好事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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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會真心祝福朋友，
而不把自己的利益放在心頭。
再說王六郎，
他恩怨分明，
滴水之恩，
湧泉報酬。
在坦白身份的時候，
也會先考慮朋友的感受。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事務，
他本有重新為人的機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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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因心中的仁愛，
寧願放棄復生之途，
也不要讓別人成為自己的替死鬼物。
許某為王六郎錯過機會而難受，
同時他又對王六郎之舉，
充滿了佩服，
贊語：
“此仁人之心，
可以真正得到上天的眷顧”。
從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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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如既往，
飲酒捕魚。
（五）
有一天，
你這位地府府主，
命閻王包拯複查生死簿，
王六郎不該死去，
是鬼卒錯把他抓來地府，
就責令鬼卒，
送他還生屍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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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腐爛透，
鬼卒怕他不能還生為人物，
被閻王包拯治罪誤，
就與王六郎商量語：
“人成了鬼受苦，
鬼成了仙就享受。
只要有樂享受，
何必再還生為人物？”
王六郎認為很對頭，
就欣然應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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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對王六郎語：
“這地方有個狐，
成天煉丹，
現在已經煉出。
我領你去偷那丹來吃，
你的魂就不會散去，
可以長存於世，
想幹什麼就能幹什麼，
沒有辦不到的事務。
你應不應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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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六郎聽后，
點點頭，
表示應許。
那鬼卒，
就領王六郎，
走進一個高大的院府。
見院內樓閣整齊有序
清靜雅幽，
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
只有一隻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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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月光下仰頭朝天，
從口中呼出一粒丹丸藥物，
徑直飛入月中；
一吸氣，
那丹丸又落入狐口裏頭。
這樣一吸一呼，
接連不休。
鬼卒悄悄等在狐的身旁處。
等狐又呼出時候，
急忙用手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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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給王六郎叫他趕快咽下去。
狐大吃一驚！
怒氣沖沖地走過來，
一看是兩個鬼物，
怕鬥不過他們，
就氣憤地離去。
王六郎與鬼卒告別，
回到自己家裏頭。
又有一天，
許某當地一個財主的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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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了急病，
眼看要死去，
前後不知請過多少術士大夫，
都沒治好，
仍舊如故。
許某便向王六郎祈求。
六郎欣然應許。
許某便帶了王六郎的魂，
訪到財主家裏頭，
自稱有辦法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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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證起死回生，
重新復活如初。
這個財主，
只有一個閨女，
愛如掌上明珠，
治病心切，
願出千金報酬。
許某要求看看小姐的病，
隨財主到小姐房裏頭，
見女子躺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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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眼緊閉住。
掀開被褥，
用手摸摸身軀，
也沒有知覺，
和死了樣模，
只剩一口氣尚留。
王六郎附在許身上語：
“這女子的魂已出舍了，
應快找回放入。”
於是姓許的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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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生氣，
把我從馬上推下來，
然後離去。
我想回家去，
又找不到路。
正沒辦法時候，
一個人來捉住我的胳膊，
一路小跑，
轉眼就到了家府，
只覺恍恍忽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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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做了個惡夢之舉。”
財主一聽，
認為太神奇了，
果然拿出千金作為報酬。
王六郎與許某，
當夜商量，
把得到的千金報酬，
全部由王六郎送回家去，
交給王六郎的兒子，
再命兒子給姓許的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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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兩財物。
王六郎辦完了事務，
當夜又返回財主家府。
第二天與財主告別時候，
財主不見許某，
帶着那千金財物，
覺得他更加神奇，
又送了些重禮給許某。
（六）
另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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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
王六郎村裏頭，
有個中了水莽毒的人物，
忽然死而復生嘍。
大家爭相傳說，
都認為是怪事務。
王六郎語：
“是我讓他又活過來的緣由。
他被水莽鬼李九所害，
我替他將李九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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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將他解救。”
從此後，
凡中了水莽毒，
或落水的的人物，
都備下豐盛的宴就，
到王家祈求，
無不靈驗通透。
又過了幾年度，
王六郎的母親亡故。
王六郎夫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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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悲痛，
但不接待來弔喪的客人，
只命兒子穿着喪服，
代為盡禮序。
埋葬母親后，
又過了兩年，
王六郎為兒子娶了媳婦。
新媳婦就是任侍郎的孫女。
起初，
任侍郎的愛妾生了個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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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幾個月就死去。
後來任侍郎聽說，
三丫頭投生自己家，
被王六郎捉回這件奇異的事務，
便驅車趕到王家，
認王六郎為女婿。
到如今，
任侍郎又將孫女，
嫁給了王六郎的兒子，
兩家更加不斷來往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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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也和王六郎說的樣模。
母親哭着挽留，
三丫頭語：
“祝郎已先走!”
出門后，
一下子就不見蹤處。
王六郎的兒子名叫王鶚，
他請求寇家同意后，
將三丫頭的骸骨與王六郎合葬入土。
同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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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六郎也來向許某告別，
許以為又有替六郎之人物。
六郎語：
“不是的，
我前些次好心之舉，
感動了地府府主，
因而讓我擔負鄔鎮的土地公職務。
明日要去赴任，
如你不忘咱倆的交情，
不要嫌遠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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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鄔鎮看吾。”
許某賀祝：
“賢弟行為正直而做了神仙，
我感到十分歡欣鼓舞。
但人和神之間相隔遙遠，
即使我不怕路遠，
又怎樣才能見到你這位朋友？”
六郎語：
“只管前去，
不要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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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三囑咐而去。
臨別的時候，
還再三叮囑許某，
叫他一定要去鄔鎮地區，
探望己軀。
（七）
許某回到家后，
便要置辦行裝去鄔鎮地區。
他妻子笑語：
“這一去幾百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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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有這個地區，
恐怕和一個泥偶，
也無法交流。”
許某不聽，
終究去了鄔鎮地區。
問當地居民，
向主人打聽土地祠在什麼地域。
主人驚異地問語：
“客人莫非姓許？”
許某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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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但是您怎麼知乎？”
店主人又問語：
“客人莫非是淄川人物？”
許某語：
“是的，
然則您又是怎麼知乎？”
店主人並不回復，
很快地走出去。
過了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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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丈夫抱着小兒，
大姑娘小媳婦，
在門外偷瞅，
村裡人紛紛到來，
圍看許某，
如四面圍牆樣模。
許某更為驚懼。
大家告訴他語：
“前幾夜，
夢見神人來告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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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淄川姓許的人物，
將來此地區，
可以給些資助。
因而在此等候。”
許某甚為奇怪，
便到土地祠祭祀六郎這位朋友，
禱告語：
“自從與你分別後，
睡夢中都銘記在心府，
為此遠道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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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昔日之約局。
又蒙你託夢告知村裡人物，
十分感謝在心頭。
很慚愧我沒有厚禮可贈予，
只有一杯薄酒，
如不嫌棄，
當如過去在河邊那樣，
對飲一出。”
禱告畢，
又燒了些紙錢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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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刻見到一陣旋風，
起於神座之後，
旋轉許久才散去。
當夜，
許某夢到六郎來到，
衣冠楚楚，
與過去，
大有不同之處。
六郎致謝語：
“有勞你遠道而來看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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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我又歡喜又悲愁。
但我如今身有職務，
不便與你相聚，
近在咫尺，
卻如遠隔山川河流，
心中十分凄楚。
村中人有微薄的禮物相贈予，
就算代我勞酬，
舊日的好友。
當你回去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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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來相送朋友。”
許某住了幾天，
打算回家去，
大家殷勤挽留，
每天早晚都輪流作東道主，
為許某餞行伺候。
許堅決告辭，
村中人爭着送來許多禮物，
為他充實行具。
不到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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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的禮物，
裝滿行囊，
老少男女，
都聚集來送許出村去。
忽然颳起一陣旋風，
跟隨許某十餘里路。
許對着旋風再拜語：
“六郎珍重，
不要遠送嘍。
你心懷仁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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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能為一方百姓造福，
無需老朋友囑咐。”
旋風又盤旋許久，
才離去。
村中的老少男女，
也都嗟嘆着返回住屋。
許某回到家裏頭，
家境稍稍寬裕，
便不再打魚。
後來見到鄔鎮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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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他們打聽土地公的事務，
據說靈驗得像傳說樣模，
造福當地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