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回宮前夜
皇宮內，墨歡正在批閱奏摺。
“皇上，洛姑娘來信了。”吳海喜滋滋的將信呈上。
這洛姑娘一去數月，杳無音訊，皇上日日去冷宮睹物思人，可算是來信了。
墨歡忙放下奏摺，接了過去。
看完信，墨歡面露喜色，對吳海道：“洛兒月底便可到京都，你着人將冷宮重新佈置一下，對了，放在庫房的那些新奇玩意一起搬過去。”
吳海笑應道：“諾。”
“另外再準備一間寢殿，”墨歡道，“說是帶了一位貴客過來。”
“諾，奴才這就去辦。”吳海退下，立即吩咐人去辦。
墨歡拿起奏摺，卻是再也看不進去，索性放下，踱步出去。
冷宮裏，小雲正在給園子裏的藥草澆水。
這些時日，她日日遵照風璃洛的囑咐照料着這些藥草。
墨歡再忙，幾乎每日都會來冷宮一趟，只不過，往日裏來冷宮，都是他處理完政事，常是夜深時方會行至此處。
小雲偶爾起夜，會瞧見他一人孤零零的看着園中的花草，若有所思。
“皇上萬安。”她慌忙跪下請安。
“起來吧。”墨歡揮揮手道，“你家姑娘快回來了，你也準備準備吧。”
“洛姐姐要回來了？”小雲驚喜抬頭，見墨歡俊美無雙的面上滿是笑容，竟是看呆了。
墨歡輕咳一聲，道：“起來吧。”
小雲方才反應過來，慌忙垂首應道：“諾。”
“這些藥草你照料得很好。”墨歡道，“洛兒定然很欣慰。”
小雲面色微微泛紅，道：“這是奴婢應該做的。”
墨歡忽覺胸口一陣劇痛，冷汗霎時冒了出來，他擺了擺手，道：“退下吧。”
小雲有些失落，道：“諾。”
待小雲走遠，他取出身上的止痛藥丸，吞了一顆下去。
這段時日，他身上的蠱毒發作的間隔已經從一月一次變成一月兩次了，每次發作，全身血脈賁張得厲害，感覺都快要炸開了，疼痛難忍，胸腔的暴戾之氣滿溢，覺得越來越難控制住自己。
方太醫配製的止痛藥丸只能壓制十二個時辰，為了壓制體內蠱毒，他只得前往寒山冷泉泡上幾日，以渡過這發作之期。
這一來一回，怕是回來時也正是洛兒回宮之時。
小雲坐在床榻上，從枕下取出一個錦布包裹，打開后，裏面是一個長命鎖和一個白瓷藥瓶。
她輕輕撫摩着那長命鎖，呆坐了許久。
自從一個月前，那人將這些東西交到她手上，已經催促了她無數次了。
如今洛姐姐終於要回來了，等她回來了，或許事情便會有轉機了。
風璃洛回來前一日，墨歡日夜兼程從寒山趕了回來。
吳海見他風塵僕僕，心疼道：“皇上怕是連夜趕路，都不曾好好休息過吧。接洛姑娘的車馬早就派出去了，前日傳回訊，已接到人了。”
去寒山之事，只有吳海一人知曉，他每回皆是一人一騎微服往返，此次急着回來，路上並未停下休息，一路風塵，也難怪吳海看着心疼。
“那便好。”墨歡面露喜色，“明日應該就能見到洛兒了。”
“明日午時應能到達。”吳海笑道，“皇上可要傳膳了？”
“先洗漱吧。”墨歡道。
聽聞風璃洛明日便要回來，小雲緊攥着手中的帕子，坐立不安。
那人也得知了消息，昨日給她下了最後通牒，讓她務必在風璃洛回宮前辦妥他交待之事，否則她弟弟活不到明日了。
半晌，她咬了咬牙，霍地站起，取出包裹里的白色瓷瓶，將裏面的藥粉盡數倒入早備好的一壇藥酒之中。
寢宮，墨歡正在用膳，聽外面通傳說是冷宮的小雲求見。
他有些意外，還是讓人進去了。
小雲身着一襲淡青色衣裙，款款走來。
恍惚間，他竟似看到了風璃洛一般。
這丫頭這幾月個頭跟柳條抽枝似的，竟長得這麼快。
平日裏見他，總是低着個頭，自己從未正眼瞧過她，今日這乍一看，竟與風璃洛有幾分相似。
再加上這一身青衣，他忽地面色一沉。
“你有何事要求見朕？”墨歡道。
小雲慌張跪下，將手中的酒罈高高舉起，戰戰兢兢道：“奴婢想起洛姑娘離京前……曾囑咐過奴婢，待……半年期，將她此前釀好的一壇藥酒……獻給皇上。算算時日，今日正是半年之期……，故而奴婢今日……
今日……”
墨歡挑眉打斷道：“朕很可怕？”
“不是，不是。”小雲連忙搖頭，“是奴婢……，奴婢甚少……窺見天顏，奴婢失禮了，還請……皇上恕罪。”
眼前這小丫頭身子微顫，驚慌失措的模樣，倒不像是有心機的女子。
或許是自己想多了，衣着打扮近似，許只是她倆朝夕相處，喜好相同，也不足為奇。
他口氣緩和了些，道：“起來吧。”
一旁的吳海接過酒罈，放在桌案上。
墨歡問道：“為何須得半年之期方可給朕？”
小雲支支吾吾道：“奴婢也不知，姑娘將這酒封在桂花樹下，囑咐半年期到方可取出。明日姑娘便回宮了……”
“你是怕你家姑娘明日回來，發現你還未將藥酒交於朕，怪罪於你，故而你此刻才匆忙來獻酒？”墨歡笑道。
小雲鬆了口氣，垂首道：“正是。”
“你的膽子可真不如你家姑娘，”墨歡搖頭道，“見了朕總是一副畏畏縮縮的模樣，難不成朕會吃了你不成？”
小雲又是應聲跪下，磕頭道：“奴婢不敢。”
墨歡看了一眼那瘦削的身形，似是想到什麼，嘆了口氣，道：“酒你已經送到，退下吧。”
“奴婢，”小雲急道，“洛姑娘還囑咐過奴婢，須得侍候皇上將這壇酒全部飲完，才有效。”
吳海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這藥酒到底是何功效？”墨歡揭開壇蓋，濃郁藥草味夾雜着酒香，倒是十分特別。
小雲道：“姑娘說此藥酒有寧神鎮痛的功效，飲后還可令人容光煥發，因藥材難尋，釀法複雜，她也只釀了這一壇。不過這一壇，可管三月功效。”
墨歡來了興趣，湊近聞了聞，道：“這有這般奇效？”
小雲道：“但此藥酒飲法有些講究，且有些食物不可同食，故洛姑娘囑咐奴婢須得侍候陛下飲用，以防出錯，反倒適得其反。”
“也罷，那你便留下侍候吧。起來吧。”墨歡想到明日風璃洛便回來了，自己今日飲下此酒倒正是時候，倘若真能容光煥發，當真是極好。
吳海正要為墨歡倒酒，小雲慌忙上前，道：“吳總管，還是奴婢來吧。”
吳海瞥了她一眼，將酒罈放下。
此時，小檀子匆匆進來，在吳海耳邊低語了幾句。
吳海眉頭擰緊，讓小檀子退下后，對墨歡道：“皇上，宮裏發生些事，奴才先下去處理一下。”
墨歡不以為然擺擺手，道：“你去吧，這裏留下小雲便可，都下去吧。”
“諾。”
小雲微不可察的輕吁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