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看得見的男孩（4）
事務所里陷入了一陣沉默，錢小乙想過這傢伙可能是晚上看見什麼恐怖的東西，所以來找自己關眼之類的，又或者哪個朋友也遇上了靈異事件，需要詢問處理辦法。
要是不麻煩，錢小乙本着閑着也是閑着的心情，幫一幫也沒大問題，但他萬萬沒想到，這傢伙是個來應聘的。現在他連自己都養不活，明年的房租還沒有着落呢，哪來的錢招工啊？而且還是個乳臭未乾的小鬼，萬一出了事他可負責不起。
“回去。”錢小乙點燃了一根煙，叼在嘴裏，沒有吸，而是讓其靜靜燃燒着。
“誒？”犬山平太抬起頭，想要辯解什麼：“可是……”
“沒有可是。”錢小乙乾脆直接的回答道：“我這裏不需要幫工，我明白你這種年紀的心理，到了青春期，自我意識膨脹，總會認為自己是天選之人，遇到了那些不平常的事情就想要去深入接觸，我懂，大家都是從那個年齡過來的，但很可惜，現實並不是給小孩子看的動畫片，不需要一個高中生去拯救世界，我沒有義務去雇傭一個沒有任何經驗的小鬼，就算你是一個陰陽眼也不行，回去吧。”
說了這麼多，錢小乙最大的想法實際上就是沒錢，也不想暴露自己這裏無事可做的悲慘事實，如果事情多的話他還挺想要一個打雜的，但很可惜，沒有真正的委託。
“拜託了，無論是打雜還是做什麼都可以，不會給您惹麻煩的，我現在非常需要錢。”犬山平太道。
“我也需要啊……”錢小乙心中默默的說道，他將煙灰在煙灰缸中點了點，然後問道：“你要錢做什麼？”
“伙食費，還有學費。”犬山平太回答道。
“你父母呢？他們不給你嗎？”
犬山平太平靜的說道：“母親在小時候生病去世了，父親幾年前失蹤了，只留下了一間公寓。”
錢小乙有些頭疼，之前看見這小子和自己一樣去搶半價便當，就知道他家境不好，但是萬萬沒想到居然這麼慘，他又問道：“那你怎麼生活到現在的？”
犬山平太說道：“鄉下的奶奶每年會寄給我一些錢，然後自己也會去打工。”
“這麼說，你有工打啊。”錢小乙問道：“為什麼不繼續？”
“突然變得能看見幽靈后被嚇了一跳，舉止異常經常會給店裏添了麻煩，嚇到客人。”犬山平太簡單的說道：“然後就被會店長辭退，所以我每一份工都沒有太長。”
錢小乙看着這倒霉孩子嘆了口氣，道：“好吧，之前我是騙你的，實際上來到東京開店三個月，我一個真正的委託都沒有接到，根本沒錢招工。”他不裝了，他攤牌了，就是窮。
犬山平太瞪大了眼：“可是……你不是說你的實力比很多出名的通靈者都要厲害嗎？怎麼會沒有人找你？”
錢小乙冷笑，憤世嫉俗的說道：“少年喲，這就是這個悲哀社會的現實，口才出色的廢物往往要比真正有實力的人更混得開，外行人只能看到外表，而弄不清內在。不然我怎麼會和你在半價便當賣場見面呢？”
“……”犬山平太眼睛失去了光，口袋裏一分錢都沒有了的他連下一頓飯都沒有着落了，他甚至都開始考慮是不是去借高利貸頂一段時間了。
這時，他的肚子忽然“咕咕”的大叫了起來。
錢小乙表情古怪的看着他：“早上沒吃飯啊？沒錢了？昨天被搶的那些是你最後的錢？”
“嗯……”犬山平太尷尬的點了點頭。
“嘖。”錢小乙起身，從桌子下面拿出了一盒杯麵，扔在了桌子上：“吃吧，沒別的了，飲水機在那邊。”
“我……”犬山平太剛要拒絕，但一想到等會兒中午可能就沒吃的了，下午還要去找工作，於是便糾結的接過了泡麵，說道：“我會還你的。”
錢小乙聳了聳肩，一杯泡麵而已，還是打折的臨期貨。
泡麵的香味頓時充斥着整個事務所，犬山平太吃着泡麵，偷偷的看了錢小乙一眼，對方似乎在玩手機，根本沒有注意他，犬山平太卻覺得有點窘促，到人家這裏沒有謝禮不說，還白嫖了一杯泡麵，給人平添了許多麻煩，真是讓人寢食難安。
想到這，他加快了吃面速度，準備吃完就馬上離開這裏，再也不回來，等賺到了錢以後再把錢和禮物寄過來。
這時，錢小乙的手機發出了嗡嗡的響聲，他看了眼，眉毛一揚，說道：“喂，平太郎，我這裏有份工作，要做嗎？”
“是平太……”犬山平太抬起頭，警惕的問道：“什麼工作？剛剛不是還……”
錢小乙揚了揚手機，說道：“不是我這，我在東京有個朋友，剛剛問了他下，可以安排你去他開的一家中華料理店打工，他那裏每天客人都很多，正缺人手呢，工作時間是平日晚上飯點，以及周末全天，工資日結，怎麼樣？去不去？”
犬山平太愣愣的看着錢小乙，一臉困惑。
“喂，傻了？”錢小乙在他眼前揮了揮手：“還是說不想干？”
“你……為什麼要這麼幫我？不僅昨天晚上，現在還……”犬山平太疑惑的問道：“我們不過是只見過一面的陌生人，這樣非常奇怪吧？”
“奇怪？”錢小乙也疑惑道：“我也沒做什麼啊？就只是發了個短訊問了問而已，舉手之勞，很奇怪嗎？”
“很奇怪。”犬山平太點點頭：“在東京，我從來沒有遇到過你這種人。”
“雖然這麼說很失禮，但……”錢小乙把燃燒了一半的煙按進煙灰缸，說道：“這隻不過是很平常的舉動罷了，對於一個走投無路的小鬼，隨手幫襯一下而已。所以奇怪的不是我，而是這座冷漠過頭的城市，以及生活在這裏的你們啊，我到這裏之前，我從來不知道人心居然可以麻木壓抑到這種程度，神鬼隨處可見，簡直就是除靈師的天堂。”
聽到了這番話，犬山平太呆住了。
“干不幹？不幹算了。”錢小乙不耐煩的說道。
“做！我做！”犬山平太頓時激動的說道，連吃飯的錢都沒有了，沒理由放棄這一根救命稻草。
之後，錢小乙寫給他了那家店的地址和電話號碼，在犬山平太千恩萬謝下將他趕走了。
“呼~和RB人說話真幾把麻煩，連小孩子都這樣拐彎抹角的。”錢小乙坐了回去，慢悠悠的刷着手機消磨時間。他之所以幫那個高中生，只是不想看到他就這樣在某個陰暗的角落死掉而已，試問若是對他不管不問，那麼這個沒有錢吃飯還找不到工作，但是卻有着陰陽眼天賦的小鬼會去做什麼呢？答案不言而喻，肯定會利用這個天賦去牟利，而這種菜鳥貿然出手的下場就是害人害己，沒有例外。
時光流逝，今天，又是靈空事務所貧窮又悠閑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