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回家

第二十七章 回家

日上三竿,我和方靖珊才相繼醒來,看着還有些睡眼朦朧的方靖珊,我瞬間又來了興緻,還想着再顛倒一番風雨,方靖珊直呼昨天睡得太晚了,現在沒力氣,我這才罷休。

去醫院拆線很順利,比我想像中的要簡單的多,等胳膊上的縫合釘拆完之後,我抬起胳膊一看,好似一條巨大的蜈蚣匍匐在我的大臂上,我摸了摸,剛長出來的皮膚還軟軟的,心中不由得苦笑,真是被江寧害慘了。

拆線的醫生還問我兇手抓到了沒有,我只說不清楚,這事兒交給警察就好了。

方靖珊這時候走了過來,滿臉心疼地抬起我的胳膊看了一眼便放下了,嘆了一口氣這才說道:“你不是說要重新包一下的嘛?”

“我想着今天回家看看的,都好久沒回家了,這事兒等明天回來的時候再說吧。”

方靖珊點了點頭,接著說道:“我這個禮拜不能回去了。”

“為什麼?”

“你蠢啊?下周四不就是校運會了嗎,我得去買那些物料啊。還得把現場大概的佈局圖給做出來。”

我恍然大悟,今天是周六,下周方靖珊總不可能因為忙這事兒就不去上課了,所以其實只有兩天的時間來搞這些事情。

“那我也不回去了,等下周忙完了,再跟你一起回去。再說了,我在這兒說不定還能幫上你的忙。”

方靖珊出言制止了我:“你還是先回去一趟吧,我上次去你家的時候,你外公外婆他們挺想你的,我這邊也沒什麼你能幫得上忙的事情。”

我點了點頭,同意了方靖珊的說法。

中午把方靖珊送回學校之後,我匆匆忙忙地帶了身衣服就開車揚長而去了,畢竟我拆線這事兒還是不要讓別人知道的好。

路上我給孫傳璽打了個電話,電話沒人接。過了幾分鐘,孫傳璽又給我回撥了過來。

“喂,戴一林,怎麼想起來現在給我打電話了?我這剛睡醒呢。”

我嘿嘿笑了笑說:“這不是禮拜六了嘛,想問問你今天回家了沒有,我這兒正往縣城去呢。”

“沒有,在學校呢,昨天又玩了一宿。”

我忍不住問了句:“手氣怎麼樣?又贏了多少?”

手機裏頭卻傳來了孫傳璽抱怨的聲音。

“哎呀,我就說是上次你把我的財運給吸走了,搞得兄弟我這個禮拜手氣都背得很,一個禮拜就把贏來的錢全輸光了,還往裏頭搭了好幾萬呢。”

我聽到孫傳璽那邊傳來了打火機點煙的聲音,我也順手給自己點了一支。

孫傳璽長呼了一口氣,這才說道:“昨天晚上我們宿舍的好大哥借了我一萬塊錢,這才好不容易回點血,贏了差不多有三萬塊。我準備趁着現在手氣好,今天晚上再加把勁多賺點兒。對了,戴一林你怎麼樣啊?是不是把我財運吸走了發大財了?”

我笑了笑,吐了口煙這才說起了我這幾天的遭遇。

“除了那天剛玩的時候贏了八萬多,之後我也沒怎麼贏錢,這個禮拜最多的一場輸掉了十萬塊!不過整體算下來也還行贏了四萬左右吧。”

“你看我就說吧,肯定是你小子把我的財運吸走了,今天怎麼著你也得請我吃飯啊。”

我無奈地笑了笑,還是答應了孫傳璽。

“要不這麼著吧,我去你學校接你去。正好我這開着車呢。”

孫傳璽卻說:“你那小破車,我還不稀罕坐呢。你先回去吧,我等下坐幾十萬的大巴車回去,用不了兩個小時就到。”

“行,那我晚上再去找你,我這兒還準備回趟家看看呢。”

“得了吧你,我家又沒人。這樣,你等下到縣裏的長途車站等我,我跟你一起去你家裏得了。”

我和孫傳璽敲定了行程之後就掛斷了電話,心裏盤算着我自己開車到縣城也就一個多小時就能到,時間完全來得及。

到了縣城之後,我並沒有第一時間往長途汽車站去,而是找了家比較大的超市,買了些水果和一些平時外公外婆他們捨不得吃的東西準備帶回家去。

另外還買了一些禮品,準備回去之後給方靖珊的爸媽送過去。

剛坐上車還沒打着火呢,孫傳璽就給我打來了電話,說他已經到了,問我人呢,我說剛買完東西,馬上就過去,最多十來分鐘,讓他先等等。

接到孫傳璽的時候,我見他兩隻手上滿滿當當的拎了一些營養品和牛奶。

“孫傳璽,你這是整的哪一出啊?”我開口問道。

孫傳璽一邊把東西往後座上放,一邊說道:“這不是頭一回去你家嘛,拎點兒東西看望一下外公外婆不是很正常嗎?”

我心裏深知孫傳璽最近的經濟狀況不是很好,跟他說了句:“有心了。”

孫傳璽一擺手,說道:“嗨,說這些個幹什麼,這不都是該有的禮節,以前小時候不懂,現在還能不懂嗎?再說了,沒幾個錢的事兒,權當是我這個老同學的一點心意了。”

剛一坐上車,孫傳璽就發現了我胳膊上的繃帶拆了,給我遞了一支煙問道:“怎麼?胳膊上的傷好了?”

“嗯,今天剛去醫院拆的線,就是留了疤有些難看。”

說著我還把胳膊抬起來給孫傳璽看了看。

孫傳璽瞪大了眼睛說道:“嘿,你這傷得夠嚴重的啊,不是摔的吧?”

“還是騙不過你這火眼金睛啊。”我訕訕一笑,接著說道:“也就是在學校跟同學鬧了點矛盾,讓他給我來了一下。”

“你這同學可是真虎啊,最後呢?怎麼處理的?”

“就賠了點錢,然後被學校勸退了唄。”

“警察沒管?”

“管了,只不過後來怎麼樣,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應該是判了死刑。”

“死刑?就這?你就吹牛吧你。”

孫傳璽明顯不信我說的話,我也懶得跟他解釋,反正這件事情我是一點都不想再提了。

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

因為提前跟外公打過電話,外婆還特意做了兩個菜讓我們先將就着吃,等晚上再多做些菜讓我們放開了吃。

吃着吃着,孫傳璽的眼角竟突然濕潤了起來,兩顆豆兒大的淚珠從眼角滑落。

“孫傳璽,你怎麼了?”我連忙問道。

外婆見孫傳璽吃着吃着哭了起來,一時間也有些不知所措,還以為是自己菜做得不好吃,連忙問孫傳璽喜歡吃什麼,晚上再給他做。

聽到這兒,孫傳璽哭得更大聲了,嘴裏斷斷續續地說道:“從......從我記事兒起,我都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飯!”

孫傳璽依舊在大口大口地吃着飯,淚水混合在米飯裏面一同被扒進嘴裏。

我不知道這頓飯對孫傳璽來說意味着什麼,可能是刺激了他對家人關懷的渴望,也可能是對他那不完整的童年的一次救贖。

我心裏有些暗自慶幸,雖然我爸媽也是常年在外地做生意,但是好在我還有疼愛我的外公外婆陪着我長大,讓我不管什麼時候回到家都能感受到家的溫馨。

我有些不敢想像孫傳璽人生的前十八年是怎樣度過的,面對大伯的冷酷無情,面對父母的無能為力,相較於他所遭受的苦難來說,或許眼下的這碗混合著淚水的米飯吃起來也是甘甜的吧。

時隔多年以後,我仍然記得那天下午的兩個菜,一個是青椒炒肉,一個是青椒土豆絲。

只不過我沒嘗過拌着淚水的米飯是什麼味道,也終不能回想起那天下午的菜到底是咸了還是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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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秋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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