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當年1
第401章當年1
天上盤踞了數日之久的迷霧止息,遍地的雪花般灰燼在陽光下融作虛無。
而身居二者之間的,則是慌慌張張匯聚而來的車流。
聯邦中樞官員,本地州政府,特工部門,軍警系統,無數身份迥異的人物正為了各自立場行動着。
拜未知變化變化所致,除了幾位精銳超凡者守衛的避難點外,迷霧中所有的城鎮居民幾乎全軍覆沒。
死傷者人數需要以萬為單位來計算,其數字甚至超越了某些地區衝突,這在任何一個現代國家都是駭人聽聞的巨大災難。
而放在聯邦本土,上次發生如此慘烈的情形,甚至還要追溯到南北內戰時期。
即使對於將合法推卸責任刻入制度的聯邦官僚體系,這也是一顆驚天動地的炸彈,足以讓一大幫相關的人士滾蛋下台。
所有人都在瞪紅了眼睛,撥打着電話,吵嚷成一團。
而在紛爭喧鬧之間,淡淡的影子劃過蒼穹,一架體型流暢的機械造物騰起,猶如靈巧的山隼,沖開雲層而去。
“所以是出大事了么?”朱明耀隔着透明的厚厚玻璃窗掃了一眼。
風伯真形符圖在機體外鼓盪靈光排開空氣,攪動亂雲飛絮。銀光閃閃的飛行器,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朝着另一方向而去。
作為親手幹掉了迷霧魔怪核心,終結了這場超凡災難的首要功臣,他話中的大事自然另有所指。
任誰看到包括官方與民間組織在內,所有的在場強者幾乎連戰後工作都來不及處理,便集體緊急退場,也都能猜出一二端倪。
“應該就是了,我從來沒有見過賴叔那麼緊張過。”
白子園斜倚着沙發,收斂起來一貫的閑散。
“召集商會麾下三教九流,各門各派,所有先天境界之上的好手,至三藩市總壇嚴陣以待,準備隨時出發,真是好大的場面。”
他表情端正,一臉感慨的道。
朱明耀深以為然的點點頭,他離開時與兩位小女巫簡單交流了一下,得知她們也得到了組織類似的指令,要立即趕回去全體集結。
可見此次發生的事件波及之廣,絕非以往的小打小鬧能比。
“只是為什麼不能講明白呢?搞的神神秘秘……”白子園的眼神往旁邊直飄。
“你們兩個小傢伙在這裏當面唧唧歪歪,當我是空氣嗎?”
盤坐在一隻蒲團上調息的賴亨利無奈的睜開眼,沒好氣的訓斥道。
“看您心情糟糕,這不是調節一下氣氛嘛,此事在二十四孝中亦有記載,喚作綵衣娛親。”白子園嬉皮笑臉的做了個怪模樣。
“耍寶也沒用,我暫時不能帶你們去。”呼出一口方才耗力過度積累的瘀氣,老人鄭重其事的道。
“情況非常危險複雜,具體的個中緣由,有着強效守密誓言約束,只可以透露一點——是極其嚴重的異空間侵蝕,弄不好就要赤地千里。”
“那不是和這回的情形類似嗎?未免太巧合了吧!”朱明耀心頭一動,似乎把握住了什麼。
“說的沒錯,我也是才想清楚,這事從頭到尾都落入了他人的算計之中。”賴亨利神色難看。
“你們應該知道神秘學中【借物代形】的意思吧。”
兩人聞言一愣,對於合格的修行者來言,這種概念是基礎常識。
借物代形,這是道門中很常見的一類術法。從末流的草人替身,木偶降頭,紙船覆舟,到高端的李代桃僵避死脫劫,都屬於此範疇。
或者說的更具體,在現有幾乎所有的法術體系中,“代形術”都是一個很大的門類,大家均有類似的手段。
此類術法的原理,玄門謂之“真形”,也有些流派則稱之為“相似律”。
也便是指同類相生,即同果必同因。施法者根據“相似律”推導出,他可以僅通過模仿受術對象,來達到目的;以此為基礎的巫術被稱為“模擬巫術”或“順勢巫術”。
你的外表與我手中的雕像一樣,我攻擊雕像,你便會隨之受傷。
聖子曾浸入水中,洗去罪惡與污穢,那麼我以凈水洗禮便可驅散毒咒。
二者形式雖不同,但內核卻是統一的。
簡而言之,這類術法便是利用“相似的事物之間存在的聯繫性”來達到各種效果。
“您的意思是,有人藉著模擬某種場景做法,好比釘頭七箭書咒殺一樣?”白子園想到了種可能。
“是反其道行之吧!”畢竟二世為人,朱明耀心思更活泛,或者說腦洞更大一些:
“倖存者們突如其來的瘋狂,忽然一步登天成為超凡者的狂信徒,種種古怪的表現,不像是詛咒,倒似……獻祭?”
“正是如此,幕後者通過遙控,復刻出當年發生過的一件慘案。藉由雙方的高度相似性,收割萬千生魂靈性傳送過去,一舉打破了本就苦苦維持着的封印,局面幾乎完全失控。”
賴亨利微微苦笑,“所以現在我們這幫參與過事件的老傢伙,全在往那邊趕。”
他面露煩惱,莫名其妙的嘆息道:
“解鈴須是系鈴人啊,當初把門關的太嚴實,如今裏頭着了火,想多找些人一起撲救,還得先把嘴巴上的【鎖】砸開……”
他話語驀然一停,老眼瞧向飛機前行方向,嚴肅的說道:“快到了,我先下去,你們趕緊回去備戰,莫要掉以輕心,等到意見統一,有你們出風頭的時候!”
說完他體表泛起清光,乾卦,艮卦併疊,呈現天山遁之像。
話聲猶在,人影渺渺,數千米高空,也只是閑庭信步。
大家智商在線,知曉輕重緩急,二人沒有像腦殘影視劇里的人物一樣好奇心爆表,非要跟上瞅瞅,而是立即掉頭迴轉。
臨走之時,朱明耀運起天眼神通儘力望去,唯見遠處巍峨連綿的阿巴拉契亞山脈中,一點灰暗上接雲霄。
……
……
殘缺的肢體遍地皆是,血液將泥土浸染成醬紫色。
一具穿着軍裝的年輕屍體好似破布般被擰成麻花狀,慘白的眼瞳,驚恐的斜望着天空。
潔白的光羽飄落,凈化着怨氣,將不甘的眼眸合攏。
年老修女沉痛的念完了禱文,回首走到一片空地前,緩緩問道:
“所有人都來齊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