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8章 勝利
關於如何推翻英國的霸權,另一個時空的美國和紅俄,已經給喬治做出了示範。
世界大戰結束后,英國在財政極端困難的情況下,繼續撥款建造戰列艦,維持其海上霸權。
與此同時,英國置海外殖民地和自治領的訴求於不顧,拒絕讓渡更多權力,這讓英國的殖民統治秩序岌岌可危。
威懾力這種東西就像皇帝的新衣,只要沒有被戳穿,就會一直存在。
一旦有人成功跳反,就會產生多米諾骨牌效應。
南非和愛爾蘭的獨立,給澳大利亞和加拿大、新西蘭,以及印度做出了最佳示範。
加拿大還好,由於美國的威脅,不得不依賴皇家海軍的保護,才能保持相對獨立。
澳大利亞和新西蘭遠離英國本土,一旦皇家海軍的實力衰弱到無法有效保護澳大利亞和新西蘭的程度,澳大利亞和新西蘭就要被迫尋找新的保護傘。
12月11號,來自西奧州的參議員巴里奧斯·扎哈羅夫在澳大利亞議會發表演講,要求更大的貿易自主權。
英聯邦之所以自成一體,是因為在內部降低關稅,促進商品流通;對外提高關稅,設置貿易壁壘,降低外國商品在英聯邦的競爭力,保護英聯邦市場和企業的利益。
這個規定只對英國本土有利,對澳大利亞的利益則會造成損害。
英聯邦內部分工明確,澳大利亞作為英國本土的原料產地和商品傾銷地,低價向英國提供工業原料的同時,被迫以相對較高的價格,從英國本土進口工業品。
雖然傲慢的英國人將包括美國、俄羅斯、德國在內的所有外國商品都打上劣質標籤,但市場不會說謊,來自阿穆爾的商品,在澳大利亞遠比來自英國的商品更受歡迎。
倫敦設計的這套貿易體系,本質上沒有太大問題,基本符合英國國情。
奈何英聯邦內部有壞人,有些自以為精明的商人,就從阿穆爾採購商品之後,通過其他英聯邦國家或地區,輾轉輸入澳大利亞。
澳大利亞從英聯邦內部進口商品只能徵收最低稅收,甚至是免稅的。
既然阿穆爾商品在澳大利亞市場受到歡迎,那麼為什麼澳大利亞不能直接從阿穆爾進口商品呢?
這樣至少可以將更多稅收留在澳大利亞國內。
“我手裏是一盒來自海峽殖民地的魚子醬罐頭,這盒罐頭裏使用的魚子醬來自俄羅斯,罐頭盒子也是俄羅斯生產的,整個生產過程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在俄羅斯完成,海峽殖民地的商人只在上面貼上屬於英聯邦的商品標籤,這盒百分之九十九俄羅斯血統的罐頭,就以聯邦名義堂而皇之進入澳大利亞市場——”
扎哈羅夫的背景很複雜,他母親是法國人,父親是出生在奧斯曼帝國的斯拉夫人,扎哈羅夫本人在英國出生,幼年隨父母移民澳大利亞,在美國接受教育。
由於英國不生產魚子醬,所以魚子醬罐頭在英聯邦內部是免稅的。
但如果直接從俄羅斯進口,就要繳納大約30%的進口稅。
“僅這一罐小小的罐頭,給我們每年造成的稅收損失高達15萬鎊。”
澳大利亞的“鎊”不是英鎊,而是澳大利亞自己在1910年發行的澳大利亞鎊,匯率和英鎊綁定。
“既然倫敦不生產魚子醬,我們自己也不生產魚子醬,為什麼我們不能直接從俄羅斯進口魚子醬,白白損失這部分稅收?”
扎哈羅夫義憤填膺,隨手又拿出一個張牙舞爪的澳大利亞龍蝦。
“我們的龍蝦如果要銷往尤里耶夫大公國,同樣要繳納大約30%的稅收,這對我們的競爭力是嚴重削弱,如果我們能和尤里耶夫大公國坐下來談一談,讓魚子醬和龍蝦都免稅,那麼至少可以增加我們的競爭力,同樣可以為我們提供更多稅收。”
扎哈羅夫的聲音在議會大廳回蕩,振聾發聵。
比利·休斯手中把玩着一根簽字筆,面無表情,眼睛盯着斯坦利·布魯斯。
斯坦利·布魯斯皺着眉頭掩着嘴,和身邊的議長,工黨領袖詹姆斯·斯卡林耳語交流。
詹姆斯·斯卡林側耳傾聽,時不時點下頭,表示對布魯斯的贊同。
扎哈羅夫的發言還沒有結束,自由黨議員霍爾特忍無可忍。
“我要提醒扎哈羅夫參議員,請注意你的身份,你是澳大利亞的參議員,不是尤里耶夫大公的僕人——”
“你不僅無禮而且毫無自知之明,我並不是尤里耶夫大公的僕人,相反你才是倫敦的奴隸和看門狗!”
扎哈羅夫破口大罵,會場秩序頓時陷入混亂。
詹姆斯·斯卡拉用力敲響手中的法槌,希望能維持會場秩序。
可惜沒有任何作用。
會議草草結束,沒能達成任何一致。
不過參議員們都已經習慣了,這就是議會的常態。
會議結束后,照例進入溝通時間,這才是博弈的開始。
扎哈羅夫主動拜訪斯卡拉,希望獲得工黨的支持。
“雖然我本人贊同你的提議,但是我無法給你任何承諾,你應該修改你的提案,使之更符合大多數人的利益。”
斯卡拉是老狐狸,不見兔子不撒鷹。
“你所指的大多數,是指倫敦,還是澳大利亞?”
扎哈羅夫順手給斯卡拉挖坑。
“泛指,我們要努力在所有利益糾葛中取得最佳平衡。”
斯卡拉的回答堪稱萬金油,如答。
“我所有的出發點,都是基於澳大利亞的國家利益。”
扎哈羅夫同樣祭出法寶,離開斯卡拉的官邸,又去找休斯。
“這並不是單純的經濟問題,稅收固然重要,國家安全更重要。”
休斯在這個問題上也不敢輕易表態。
“我知道你們在顧慮什麼,但我要說的是,如果聯邦政府不能維護西奧州的利益,西奧州將單獨和尤里耶夫大公國就貿易進行談判。”
扎哈羅夫發出最後通牒。
沒等扎哈羅夫去找斯坦利·布魯斯,布魯斯就主動找上門。
布魯斯在扎哈羅夫的辦公室,巧遇尤里耶夫礦業公司總經理博博夫。
博博夫給布魯斯準備了一張面值為10萬盧布的支票,指定捐贈給世界大戰期間陣亡的澳新軍團官兵家屬。
這哪是支票啊,簡直是燒的通紅的烙鐵。
雖然有關西奧州鐵礦的爭議還沒有消失,卻沒有影響尤里耶夫礦業公司的工程進度。
尤里耶夫礦業公司修建的喬治港已經開始投入使用,目前還只能停靠萬噸以下商船,未來全部建成后,將可供10萬噸級商船使用。
喬治港的管理人員,要麼是西奧州派出的工作人員,要麼是尤里耶夫礦業公司僱員,墨爾本一個月前向喬治港派出一位稅務官,這位稅務官在抵達喬治港不久因瘧疾住院接受治療。
還好只是瘧疾而已,至少沒有被袋鼠殺死。
讓布魯斯擔心的是,西奧州政府在拿到尤里耶夫公司支付的費用之後,成立了一支規模為500人的國民自衛隊,全套配備俄式裝備的同時,從俄羅斯聘請教官進行訓練。
這些裝備,同樣是尤里耶夫公司無償捐贈的。
“我會在明年的帝國會議上提交相關預案,在那之前,我們都要保持耐心。”
布魯斯知道大勢不可違。
澳大利亞確實有一部分政客對倫敦忠心耿耿。
但越來越多的澳大利亞人開始認識到,他們對倫敦的付出,並沒有得到應有的回報。
舔狗如果舔不到任何希望,口水遲早會用光的。
對於澳大利亞這個窮小子來說,倫敦是高高在上的女神。
既然舔不到,還不如把錢花在自己身上。
“每年的帝國會議,我們都會提交類似議案,結果是什麼?”
扎哈羅夫一笑置之,帝國會議不提也罷。
帝國會議只是倫敦用來安撫海外殖民地和自治領的工具,倫敦從未真正重視海外殖民地和自治領的訴求。
“雖然目前看來,我們的收穫很有限,但至少我們正在努力向前推動,只要我們鍥而不捨,問題終將有解決的一天。”
布魯斯雖然也不樂觀,但不放棄希望。
“對於你們來說當然無所謂,這是你們工作的一部分;但是對於我們這些商人來說,我們出了錢,卻沒有得到相應的收穫,所以我們的利益就活該受到損失?”
博博夫陰惻惻,你們如果不想體面,我就給你們一個體面。
一個星期後的議會全體會議上,扎哈羅夫獲得的支持越來越多,就連兩位來自新南威爾斯州,鄉村黨出身的參議員,都開始支持扎哈羅夫的提案。
斯卡拉無奈,只能同意對扎哈羅夫的提案進行投票表決。
結果不出所料,扎哈羅夫的提案高票通過。
投票結果出來的一剎那,議會大廳響起巨大的歡呼聲,議員們鼓着掌相互擁抱,似乎已經獲得了勝利,得到了夢寐以求的貿易自主權。
斯卡拉滿心憂慮,屬於澳大利亞的麻煩才剛剛開始。
扎哈羅夫沒有慶祝,自顧自點燃了一根雪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