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七歲的宋文清
姬采言在心裏默默的算了一下宋文清的年齡。
明成三十年,宋文清大概是六七歲的年齡。
姬采言挑了挑眉,不知道宋大人小時候是不是也經常繃著一張臉,天天一絲不苟的遵守禮儀。
身後突然傳來馬鳴聲。
姬采言回頭,身下的馬匹也發出了嘶鳴聲,在回應身後的馬。
還沒有看到是誰,姬采言就知道來人是自己的師父。
速度稍微放慢了一些。
不一會兒,商黎騎馬和姬采言並肩而行。
“師……商公子,你怎麼來了?”
姬采言差點脫口而出的師父二字,讓商黎嘴角微微勾起。
假裝沒有聽到。
“我去陵州有些事情,沒想到恰好你也在路上。”
商黎瞥了一眼姬采言腰間掛着的玉蟬。
對於他來說,從明成二十三年,到明成三十年,七年的時間過去了。
姬采言臉上的容顏未改,腰間掛着的壓裙角的玉佩也一直都是這枚玉蟬。
他明白,姬采言是未來之人。
也明白,姬采言是東宮那位還未出生的嫡女。
占卜之中,命定之人不可得的緣由,他想到了。
大抵就是年歲。
君生吾已老。
但他並不覺得這是死局,絕對不是不可破解的死局。
姬采言既然能從未來來到現在,他又為何不能去未來。
亦或者,世間為何不能有長生?
商黎斂去眸子中的情緒,語氣輕快,
“小言這次準備待多久,再回家?”
每次匆匆一別,最多也不過相處幾個時辰。
“這次多待幾天,看情況吧!”
姬采言自然不會真的停留在古代一個月,怕在古代停留時間太多。
那些“非人”的系統主神之類的,會檢測到。
“嗯。”
商黎應了一聲,多看了一眼姬采言腰間的玉蟬,問了一聲,
“你腰間的玉蟬頗有靈性,更是上好的玉石,是在哪裏得來的?”
“這是我朋友贈送的。”
姬采言一想到宋文清,臉色都變得溫和了許多。
那個總是一本正經的朝着她行禮,恭恭敬敬的宋大人,是否小時候也這麼嚴肅呢?
商黎聽到姬采言的玉佩是朋友送的,又多看了一眼。
玉蟬的雕刻手法,和外觀已經牢記在心。
他想着,若是尋到這塊兒上好的玉石,也一定能雕刻出來一個一模一樣的玉蟬。
在未來的某一天,送給特定的人。
……
陵州。
距離縣城不遠處的宋家村裡,許多人感染了瘟疫。
這次的瘟疫不是那麼快就要人性命,而是類似感染風寒。
傳播速度極快,幾乎是一晚上的功夫,整個村子,甚至整個陵州的人都感染了風寒。
感染的癥狀就是發熱、咳嗽,身體無力。
年老體弱的,撐不住去世的,也有不少。
宋家村,一個破舊的茅草屋裏。
一個年僅七歲的小男孩,身着破舊的衣服,蜷縮在滿是稻草的床上。
他白皙的臉上掛着淤青,身上的破舊衣服依稀能看出來是錦衣。
衣服下,遮蓋着不同程度的傷痕。
一根手指,詭異的扭曲着,已經骨折了,已來不及顧念。
他叫宋文清。
老家的確是宋家村的人,只不過他是在陵州城裏長大的。
家中本頗有錢財,奈何引來家中大伯的覬覦。
父親母親慘死土匪手中,陵州的錢財也被大伯一家霸佔。
父母的掩護下,他從土匪手中脫險,一路顛沛流離,勉強回到了宋家村。
這是他的老家,也是宗族在的地方。
父親經常給宗族捐獻錢財,陵州有大伯一家在,他根本進不去陵州城,最好的方法就是來這裏報官。
有宗族在,也能討個公道更何況。
逢年過節,他都會和父親母親來宋家村,知道村子裏的長輩都向著他們一家人。
來這裏,報官,查探父母之死的原因,奈何瘟疫襲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報官到底有沒有用處,但好歹是宗族一家,總歸能庇護他一時。
誰知,宗族的那些老傢伙,得了大伯一家不少好處。
沒有人願意向著自己。
所有人都站在他的對立面。
他躺着的茅草屋,也不過是距離宋家村最遠的一處廢棄的院子。
宋文清瑟瑟發抖的躺在床上,好幾次都伸出腳,塔在了地面上。
無力感襲來,腳根本站不住,每次都是癱軟在地上。
臉上因發熱燒的紅撲撲的,渾渾噩噩間,響起了宗族之人的話。
“你爹是被土匪殺死的,為什麼土匪不殺別人,只殺你爹娘?肯定是你爹娘為富不仁!”
“你大伯收了你家的錢財,也是為你爹娘積德,給你爹娘做法事花了不少銀子,你應該感謝你大伯一家!”
“你爹娘早已經離開宋家村,村子裏的老宅土地都是你大伯家的,沒有你的地方,你趕緊離開宋家村吧!”
“報官?我們不可能帶你去報官,昧良心告你大伯么?你大伯可是給了宗族好大一筆銀子修繕祠堂!”
“告官的話,老祖宗都得生氣!”
……
“咳咳……”
小宋文清咳嗽的聲音很小,已經沒有力氣折騰。
想到父母的冤屈。
小宋文清咬着牙,再次踩到了地面上。
腿一軟,又無力的躺在了地上。
小宋文清意識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虛弱,如果再不想辦法,就只能死在這個破舊的茅草屋裏。
他不能死。
他不是在意自己的這條命,父母之仇未報,絕對不能死在這裏。
小宋文清咬了咬牙,僅僅只靠着雙手朝着前面移動。
還沒有移動出茅草屋,手上就被磨出了血液。
小宋文清已經感覺不到手上的疼痛,嚴重的高燒讓他來不及思考別的問題。
渾渾噩噩之中,只有一個念頭,為父母討一個公道。
他太小了。
不過六七歲的年齡,就算是和大伯一家拚命,也不過徒勞。
打不過,甚至還被打了一頓,扔出了陵州城外。
他想給父母討一個公道,真相大白於天下。
一步,兩步……
地面上逐漸多了一道血痕。
小宋文清眼睛燒的通紅,靠着僅存的意念,一步又一步的朝着一個方向爬。
不是村子裏的方向,而是隔壁縣城的方向。
陵州城不行,宗族不管,他就去隔壁縣城報官。
隔壁縣城也不行,他就爬去京城。
就算是死,也得死在去報官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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