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醫院
看到來人，方塊三倒是第一步認出了他
“兔子先生。”
一身精緻的西裝，在右胸口的口袋上方，一個兔子笑臉的勳章非常醒目
不苟言笑，眼底帶着一絲威嚴，年齡不是很大，但是給人一種很老成的感覺
兔子先生走進超市，嗅了嗅空氣中的血腥味，眉毛微微鄒起
他大步流星走向收銀台，看了幾眼黃天
“首先，再次感謝你願意上夜班，不過我還是想問問，你為什麼要對客人下手？”
黃天想了想，拿出一張紙條，在上面寫了些什麼
然後跌給了兔子先生
上面用乾淨利落的筆痕寫下了簡短了幾個字
“他沒給錢。”
兔子先生嘴裏重複了即便這幾個字，每重複一遍，嘴裏的笑意就越是隱藏不住
“好，很好，你很有意思。”
“你當一個收銀員，還是太可惜了，有沒有想法往更高的位置爬？”
黃天其實很想答應
但是這份工資目前的待遇，足夠支付昂貴的醫院費用了
只要不是個傻子都知道，這地方非常詭異
而他，只是一個需要錢的普通人
一個想救下母親和妹妹的家庭頂樑柱
他已經很滿足現在的工作了
兔子先生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拒絕之意，他遞出了自己的名片
“不要着急拒絕，在你選擇這份工作的時候，你就註定不會是一個普通人，等你想好了，隨時打給我。”
那張名片上，零零散散的寫着一些信息
兔子先生電話158******85
兔子超市經理
“我們提供這個世界最好吃的肉製品。”
金黃的名片，黃天甚至認為那可能就是黃金做成的
他輕輕收下名片，恭敬的說了一聲
“老闆好。”
兔子先生很滿足這聲老闆，交給黃天這張名片后，他徑直走向肉食區
在肉食區的右方，那是一間辦公室，而肉食區的左方，那是廚房
黃天真的想再吐槽設計這座超市的設計師，真的是個鬼才
方塊三看了看外面，緊張兮兮的走出了保安亭
“前輩，你可真厲害，竟然能得到子先生的賞識。”
黃天拿起筆，再次寫了一些話
子先生是什麼？先生我知道，這子先生是什麼意思？
方塊三非常驚訝，似乎對黃天知識的匱乏難以置信
“子先生就是子先生，至少在大多數情況下都是子先生。”
“老闆他是兔子先生，看勳章就知道了。”
“子先生很好辨認，戴兔子勳章的就是兔子先生，戴鴨勳章的就是鴨子先生。”
“他們一般都象徵權勢很高的人，是怪談里難得的正常人。”
方塊三越說越興奮，黃天正想再多問些什麼，結果一陣鈴聲打斷了他的想法
時針指向六點鐘，一沓厚厚的鈔票出現在收銀台上
黃天知道，這是自己的報酬，而且現在
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了
想起手冊上的要求，黃天收拾好了自己的衣着，準備下班
他比方塊三要先出門，但是緊隨其後的方塊三在摸到門把手的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他也是下班了？還是沒下班呢?
黃天不知道，他要拿着這些錢去醫院繳費
看着清晨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
一種不真實感和劇烈的熟悉感同時湧上心痛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空氣
真新鮮，和超市裏的空氣完全不同
超市裏的空氣有些腐敗
想起自己的家人，他的臉上首次出現笑容
“真是憋死我了，沒想到一直不說話會這麼艱難。”
......
某處的醫院
“病人的病情已經穩定下來了，但是後續還需要觀察，出院的時間不好說，要做好長期的準備。”
“好的，謝謝李醫生，你辛苦了。”
李醫生擦了擦頭上的汗珠
“不辛苦，你才是真的辛苦，小夥子，加油吧，往前看。”
黃天苦笑了一下
是啊，往前看，至少這一刻，所有的東西都在變好
他走進病房，他特意為自己的兩位家人都安排了私人的病房，他們的癥狀不適合多人病房
拿着手裏的果籃，他輕輕的摸了摸病房上女子的臉頰
有些憔悴，濃厚的黑眼圈將一個本該眉清目秀的少女變成一位喪氣滿滿的病人
“哥...”
聲音很虛弱，黃天感覺自己的心都有些顫抖
“怎麼了，沒事了，哥賺到了很多錢，以後咱們都不用在那個小醫院裏了，又吵又鬧的。”
“要吃香蕉嗎？涵涵？”
黃涵盡量擠出一個笑臉
“不用了，今天午飯吃了很多，吃不下。”
她把自己的頭靠在黃天的胸膛，吸了一口黃天身上的氣味，似乎這樣能給她很大的安全感
“你去哪裏弄來的錢，你的身體吃的消嗎？”
“我以後不用看夜場了，之前在一家大公司投了簡歷，那老闆很欣賞我，以後我們都不用為錢的事情發愁了，等你出院了，我帶你去遊樂場玩。”
黃涵笑了一下，連陽光都明媚不少
“什麼工作啊，涵涵想看看。”
“一家it公司，你忘了我大學的專業了嗎？等你病好了，你想去哪裏，我帶你去哪裏，安心養病好嗎？”
“好~”
黃涵的聲調有些寵溺，不願意把腦袋從黃天的胸膛里拔出來
兩人就這麼在陽光下，慢慢暢想着未來
這一刻，他們都是幸福的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護士敲響了門，提醒黃涵該吃藥了
黃涵討厭吃藥，但是哥哥在這裏，她只好乖乖的吃下那苦的舌頭髮澀的黑色藥丸
看到黃涵乖乖吃完藥品，黃天又摸了摸她的臉
“乖，哥哥去媽媽那裏看看好嗎？”
“好。”
黃天慢慢離開座位，向另一間病房走去
確認過病房的號碼后，他輕輕打開了房門
“啪！”
一個帶水的花瓶就這麼砸到了他的臉上
破碎的玻璃碎片，四溢的水花，模糊了他的視線
還有一絲血液的甘甜流入口中
“你來這裏幹什麼！滾啊！滾啊！滾啊！”
尖利的聲音咆哮起來，僅一牆之隔，坐在床上的黃涵，那充滿笑意的臉，變得沉默起來
她身旁的護士，也一言不發
然後
黃涵的臉上，流下兩行清淚
最後，她忍不住的低聲哭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