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6:潮州幫反了!洗太平地!
姚木辭職了?
姚木被鬼佬逼的辭職了?
消息越傳越廣,越演越烈,漸漸的便形成了股旋風,刮遍所有港島!
“亂彈琴!”
剛坐自家遊艇回到東亞銀行的簡東普連屁股都沒有坐熱,就聽到了姚木離職的消息。
他整個人頓時懵了!
“哪個王八蛋這樣亂搞?”
簡東普是了解姚木的,他絕不會隨意辭職,這必然是背後又有人亂伸手。
毫無疑問,這一定是鬼佬!
“快,拿我的名片,請周醫生…”
秘書說道:“老爺,周醫生在清水灣。”
“顏主席!”
既顏成坤,高要不在,潮州商會中便以此人的實力最為強悍,顏咕嚕的名號不是白叫的。
秘書又道:“顏主席身體不適,早早發了話出來,已經睡下。”
簡東普問一圈,潮州幫的高層不是抱恙就是有事,至於東莞商會,若無周醫生髮令,這些人是絕不可能出來的。
他急的跺腳,東莞商會跟潮州商會是真的要同氣連枝了。
如此看來,能轉圜的也就是崇正客家總會、四邑商工總局以及寶安派了。
便說道:“快,也不要拿名片了,備車。”
“再不阻止,要天下大亂!”
簡東普是老江湖,他從戰爭中一路走來,見識過無數骯髒的勾當。
他非常清楚,如姚木這等定海神針如果撒手,港島會變成什麼樣子。
簡東普的預感非常明確,他的車開上街道沒多久,便立馬發現市井有點詭異。
原來巡邏的軍裝明顯少了,至於便衣?
在這種時候,哪裏能分辨出便衣?
除此之外,街上似乎多了不少目光詭異的歹徒。
簡東普心中一顫,他對左右說道:“港府還以為本港跟從前一樣,可以輕易平衡。”
“卻不知!”
簡東普心下大痛,他做的銀行生意,銀行玩的就是錢,錢若不流通,又怎麼增值?
“快走,快走。”
忽的,副駕駛的秘書大叫:“加速。”
簡東普一呆。
秘書叫道:“總裁,抓好,有強人。”
簡東普再看,就見街上一股連鞋子都沒的窮鬼正如餓虎撲食般撲向自己的車子。
這些人手上拿着竹筒,看樣子是要堵輪胎。
港人曾經這般嘲諷差人,ABCD,大頭綠衣,捉不到賊,猛吹BB。
可惜的是,當街上沒有這伙只會吹BB的大頭綠衣時,秩序猛的崩壞!
強人近在咫尺,這些人悍不畏死,竟然有好幾個衝去車頭要攔。
車子空空撞過,跟着便略停滯幾分。
司機叫道:“這些撲街要堵輪胎。”
簡東普臉色一片雪白,他左右看下,忽然大叫:“周大福,周大福。”
司機沒有反應過來。
簡東普一巴掌拍過去,他吼道:“撲街,左邊,給我衝上去。”
車子急急斜沖,還沒停穩,簡東普已經屁滾尿流撲下,他連滾帶爬跑到周大福門口而後開始敲玻璃門:“開門。”
“我是東亞銀行的簡東普。”
“捉了這大肥羊。”
後面的窮鬼緊追不捨,司機跟秘書跑之不及,便趕緊鎖車。
簡東普看都不敢看後面,只是絕望的拍門。
玻璃門打開,簡東普趕緊衝進去。
開門之人是鯊膽彤,他咬下牙而後衝出去大吼:“這裏是周大福,東家是高博士!”
鯊膽彤鐵青着張臉看向這票雙眼發紅的惡鬼,他叫道:“你們敢在博士門口撒野?”
一群正在推搡車子的強人手上動作漸漸鬆懈。
“博士?”
緊接着,李四又帶着兩個保安衝出,看的出來,他略有幾分緊張,不過話還是說的很清楚。
“沒錯,我家東主是潮州商會會長高博士!”
保安也叫道:“我們是四海安保的人,休得放肆。”
這夥人互相看下,忽的滿臉燥紅,嘩的聲便掩面而走。
李四跟鯊膽彤這才趕緊把車上的司機、秘書招進店內,而後趕緊關門。
簡東普胸口劇烈起伏,臉色更是青白不定,他心有餘悸的看一眼外面。
中環這港島最繁華的區域竟然快要被強人淹沒了。
“簡主席。”
鯊膽彤讓營業員給簡東普三人端上熱咖啡,而後說道:“沒事了。”
簡東普發會呆,等喝了幾口熱咖啡后,他才慢慢定下神來。
“阿彤?”
簡東普對鯊膽彤略有幾分印象。
鯊膽彤忙道:“是的。”
簡東普迫不及待道:“你能不能聯繫上高博士?”
鯊膽彤懵了:“高博士?”
他略有幾分黯然:“簡主席,我們也不知如何是好。”
簡東普長長嘆息一聲,他將熱咖啡放去櫃枱上:“謝謝,我得走了。”
鯊膽彤大吃一驚,他趕緊阻攔:“簡主席,剛剛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很危險的。”
簡東普苦笑,他對鯊膽彤說道:“我要去太平山。”
去太平山就是去港府。
“如果我不去,會有更多的人陷入水深火熱當中。”
簡東普咬牙:“總是要冒點險的。”
鯊膽彤心下佩服,他低頭思索下后便叫過個保安:“生哥,有件事可能要拜託你。”
保安似乎曉得意思,便點頭。
鯊膽彤對簡東普講道:“生哥是四海安保派在這邊保護我們的。”
“本來最好是能聯繫上四海安保,只不過,線路有點不通暢。”
簡東普對兩人拱手,他也不廢話:“大恩不言謝。”
鯊膽彤苦笑聲略微搖頭,他張口欲言,話到嘴邊,最後只是說道:“簡主席,我們東家一向以建設港九為己任。”
“祝您順利!”
鯊膽彤想了想,還是補充道:“這裏去金銀貿易場也不遠。”
“簡主席,如果時間方便的話,最好去那邊請四海安保的人護送。”
“好。”
簡東普巴不得如此,他說道:“這一次,要請很多人。”
因為他要找很多人一起上太平山!
臨出發前,生哥在車子前面貼了張四海安保字樣的招牌,他解釋道:“別人未必能認得四海安保的字。”
“不過應當會認識畫押。”
簡東普含笑點頭,他看生哥做事這般細緻,懸起來的心便落下大半。
果然,車子貼了四海安保的招牌后,這一路上的騷擾便少了不少。
有不開眼的敢上前的,只要生哥探出腦袋大吼:“四海安保做事。”
便都退下不敢生事。
簡東普心中既驚又喜,平常的時候便常聽四海安保之名,只不過那時候四海安保基本只活動於金銀貿易場左右。
而其提供服務的也就是中銀等有數的銀行。
想不到,這四海安保的威勢竟然如此。
他心想,倒是頗有會友鏢局的架式。
這會友鏢局是滿清十大鏢局之一,連李合肥的宅子都由他們來保護,最是出名不過。
簡東普看向窗外,煙塵四起,他的心又漸漸下跌。
事情恐怕比自己想像的更要嚴重!
沒錯,簡東普不愧是簡東普,見微知著,事情確實比他看到的還要大條!
姚木辭職的消息傳出后,先是大館的潮州幫差人,從上到下齊齊撂了差事。
ABCDE,警隊的編號有5種,真正負責地方治安的卻是C,既粵差!
粵差自然包括五邑、東莞、潮州、客家。
現在潮州撂挑子,東莞一系的差人就算不辭職,也絕對不會做事的。
至於客家?基本也不敢做事。
而能做事的五邑幫主要幹探都被姚木押在和記客棧。
這還得了?
本港的秩序一下子就崩壞了。
等消息過海傳去九龍,從趙權、鍾洪開始,再到陳強、顏同等,潮州幫探長級別的人物齊齊交槍。
“哦,親愛的顏。”
油麻地刑事偵緝處主任葛柏極力勸說顏同:“我勸你三思。”
“李Sir極有可能高升,到時候他的位置就是你的。”
顏同說的很簡單:“我首先是潮州人。”
“如果在這種時候,我不撐膠幾人。”
“到時候就算我升為探長,也不會有人撐我。”
“說不準,還有人要打我黑槍。”
“噢,MyGod!”
葛柏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說道:“這是戰爭。”
顏同跟葛柏玩的還挺好,兩人沒少一起上青樓,便說道:“阿Sir,如果我是你,這個時候就去粉嶺打高爾夫了。”
從油麻地去粉嶺起碼要大半天,到了那邊再回來,又是大半天。
這一來二去的,雖然會損失一些機會,不過更大的可能是躲過危險。
葛柏眼睛一亮,他咳嗽聲:“那麼,顏,我要求你跟我一起去粉嶺!”
至於上面剛剛下發的查何禮文等人之死的命令?
誰愛去誰去!
……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現在這把火是直接丟在了煤堆上!~
又沒有人能滅火!
港九的局勢幾乎是在一瞬間就崩壞!
重光后,港島的飯碗本來就不多,人卻又多,相當一部分人都是半飢半飽。
再加上鬼佬一如從前般歧視國人。
壓在心底的憤懣璧如火山般爆發。
“殺盡洋人!”
“將鬼佬曬落海,讓他們也嘗嘗做鯊魚點心的滋味。”
“對,殺上太平山!”
“刁那媽,洋婆子雖然味道重,今天勞資也一定要開個洋葷,算是為國爭光。”
也不知從哪處發起的吶喊,這吶喊聲又迅速蓋過港九,再如大海般澎湃。
層層疊疊,後浪推前浪,很快便湧上了太平山的總督府。
議事廳中,幾個鬼佬猛的色變。
其中麥景陶的言辭更加激烈:“Sir,我早就講過,這是華人之間的戰爭。”
“我們應該做的是站在岸邊觀火,等什麼時候這火頭快熄滅了,我們再下場,那樣才能撈到利益。”
“現在你們強逼姚木離職。”
“麥Sir,注意你的言辭。”
邊上摩士鐵青着張臉:“第一,我們沒有逼姚木離職。”
“第二,站在你面前的是署理總督,注意你的態度!”
“Sorry,Sir!”
麥景陶道歉,他跟着說道:“刑事偵緝處已經陷入停擺。”
“庄Sir已經去找姚木洽談。”
“那說明你們警隊對於刑事偵緝處的掌握力還不夠。”
摩士十分不給面子:“治安,本來就應該由我們來掌控。”
他看向不說話的麥道高:“華人有意激化矛盾,我們絕不能退讓。”
“必須強硬!”
“如有必要,請直接讓軍隊入城,我會提請倫敦。”
這樣搞,等於就繞過了葛量洪,是大忌!
麥道高的眼眸登時深沉。
摩士強調:“這是帝國在遠東最後的榮譽,如果這一次退讓,以後我們做什麼事都需要通過華人。”
麥景陶不以為然:“親愛的總司理先生,現在我們要做什麼事也要通過華人。”
這是必然的事情!
港島近200萬人,十有八九是華人,而這些人有大半目不識丁,跟鬼佬怎麼溝通?
一定得是華人在其中穿針引線才行!
摩士指下外面:“你們聽。”
他強硬道:“7年前,他們敢喊洗太平地,我們出了六萬六千六百。”
“現在他們又喊洗太平地,我們要付出什麼?”
“不能再讓步了。”
摩士講道:“如果我們對一個沒有露面的人低頭,以後九龍、新界到底誰說了算?”
歸根到底還是權力之爭!
“實事不同。”
“帝國在這邊有艦隊,有軍隊。”
摩士勸道:“我們會全力支持你。”
“Sir。”
麥景陶跟摩士的想法截然不同,他叫道:“誠然如總司理所言,大軍入城,肯定可以掌控秩序。”
這是必然的!
大英再落寞,在港島的軍隊也是有坦克大炮的,一般人哪裏斗的過?
“問題是,華人本來就對戰爭時期有意見。”
摩士臉色一變:“說什麼?”
二戰時期,蘿蔔頭從新界入侵。
鬼佬重點防禦的是港島,結果其只是防衛了幾天後便宣佈投降。
這讓當時的華人大為失望。
所以在重光后,港府也實在是沒有什麼臉面去審判在戰爭時期幫蘿蔔頭做事的華人。
只能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我說的是事實。”
在港府的排序中,麥景陶的排名並不算高,但是真論下來,他是實際上的治安長官。
所以講話還是很有份量的。
“總司理先生。”
麥景陶說道:“你多在滬上,已不知現在港島的情況。”
“華人已經擰成了一股繩。”
摩士不假思索說道:“所以我們要打斷它!”
“華人絕對不能團結在一起。”
摩士冷着臉說道:“權力只能從我們手中往下分發。”
秘書來報:“周壽臣爵士、賀東、簡東普等來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