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韓俊娥有幸侍皇后

正常情況下，皇帝在**的活動是要由皇後來安排的。皇后是六宮之首，她要讓皇帝暢快淋漓地享受**佳麗，就要立下規矩，讓眾多嬪妃都有侍寢的機會，最常見辦法就是輪流。如果皇帝自作主張，不遵守皇后的安排，出現偏愛和專寵，就會引發嬪妃之間的爭風吃醋。聰明的皇帝是不會讓後院起火的，就要服從皇后的安排。蕭皇后是很了解武帝習xing的，這時候他的心情全在十六苑夫人身上，就只好委屈那些正牌的貴妃娘娘，中斷她們的輪流侍寢，給武帝放三十天長假，讓他到西苑玩個痛快。

武帝來到西苑，先把十六院節目飽覽一番，把十六位夫人逐個寵幸一遍，品評一番，這就用去了十六個ri夜。剩下十四天，他才有機會在苑中到處遊逛。那十六院夫人，既分了宮院，一個個都思想要君王寵幸，在院中盡鋪設起琴棋書畫，爭華競靡，百事安排，打點下鳳管鸞笙，只盼怕武帝隨時來游幸。這一院燒龍涎，那一院就蒸鳳腦；前一院唱吳歌，后一院就翻楚舞；東一院作金齏玉膾，西一院就釀仙液瓊漿。就像石崇與王吉富一般。武帝玩得匆匆匆忙忙，馬不停蹄，牛不倒覺，十分辛苦。

這天武帝興緻辭勃勃地乘着龍舟沿着龍鱗渠遊盪。眾夫人聽得武帝駕臨，各院中俱時奏樂，迎接鑾輿。武帝的龍舟沿渠而行，先到了迎暉院。早有王夫人帶領着二十名美人與許多宮人，笙簫歌舞的將武帝迎入院中。

武帝說道：“前ri賜宴群臣，不覺大醉，真是暢快。”

王夫人奏道：“聞陛下在龍舟中，揮毫染翰，頃刻而成八詠。群臣愧伏，真天才也！賤妾等以一觴，稱賀陛下，還有興否？”

武帝笑道：“既有才賦詩，安得無興飲酒！”

王夫人大喜，隨叫看宴。原來院中酒肴，俱是伺候停當的，聽得一聲飲酒，奇品異味頃刻而集。武帝同王夫人坐了。其餘二十名美人，都侍立在左右，輪換歌舞，次第獻觴。

忽然一個美人獻上酒來，生得綽約如嬌花，清癯若清柳，眉目之間，別有風情。

武帝看了，便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美人答道：“賤婢姓韓，小名叫做俊娥。”

武帝道：“看你顏sè鮮妍，聲音嬌柔，一定善歌，可單唱一曲讓朕聽聽。”

韓俊娥高高興興地領旨，便手執紅牙，輕輕唱道：

人生得意小神仙，不是花前，定是樽前。休誇齒皓與眉鮮，不得君憐也枉然。君若憐時莫要偏，花也堪憐，葉也堪憐！情禽不獨是雙鴛，鶯也翩躚，燕也翩躚。

武帝聽罷大喜道：“你不單是聲間嘹亮，歌喉婉轉；這曲意兒，也是字字動人。真是美人也！”就將自己的酒杯，遞與左右，叫篩一杯賞她。韓俊娥接酒謝恩而飲。

武帝又道：“朕前ri曾御制《望江南》八首，你可譜出新歌，教大家習熟，時常表演，免得那些陳腔腐調，逐ri在耳邊聒噪。”韓俊娥領旨，就有跟班太監趕緊跑回宮去，找來武帝御制的《望江南》，交給韓俊娥。

武帝與王夫人又飲了幾杯，依舊上小龍舟，沿渠到別院去。耍到了綺yin院，又有謝夫人帶領眾美人接住。到了院中，眾美人獻上酒來。煬帝也不推辭，接杯又飲。飲了數杯，偶回頭看花，忽見南軒中，香煙清美，一張瑤琴，橫在案上。

武帝便以手指着問道：“妃子一定會撫琴。”

謝夫人道：“賤妾只是有這愛好，但愧不jing耳。”

武帝道：“可彈一曲，為朕解酲。”

遂起身攜了謝夫人，竟到軒子中坐下。謝夫人不敢推諉，在博山煙中，又添了兩塊沉香，便拂金徽，整玉軫，的彈一套關睢。真箇是高山流水，聖人的雅樂，與那些絲竹管弦自是不同。謝夫人一彈再鼓，餘音婉轉，悠揚不絕如縷。

喜得個武帝笑容可掬，說道：“蔡琰胡笳，昭君琵琶，不過是胡俗之音，怎比得妃子瑤琴一曲，芳韻千古。”

謝夫人道：“陛下過譽，焉敢當此！”又邀武帝去飲酒。

武帝吃了幾杯，又乘了一駕小香車兒，到各院去游。在積珍院與樊夫人下了一會棋，又到清修院與秦夫人說了半晌話。這院燒香，那院煮茗，只游賞到月上東山。武帝急匆匆玩遍十六院，轉眼之間一個月過去，蕭皇后遣個宮女來催他回宮，武帝只好依依不捨地告別十六院夫人美人，帶着美女歌手韓俊娥，轉駕還宮。

到了宮中，蕭后和眾貴妃出來迎接，紛紛說道：“陛下在苑中賜宴群臣，為何不讓我們去苑中一游？”

武帝道：“愛妻和愛妃們要游，不可草草了事，要玩得高雅。明ri趁此月白風清，作一次清夜勝游，才顯得快暢。”

蕭后道：“既作夜遊，宮中這些嬪妾才人都沒見過西苑，就帶她們一起去玩玩也好。”

武帝道：“這個使得，明ri叫御林軍，多撥些馬匹，讓她們騎在馬上奏樂。朕與御妻從御道上，一路看月而去，必有一番樂趣。”

蕭后大喜道：“這樣最好了。陛下帶個美女回來，是為何？”

武帝道：“馬上奏樂雖好，只是這些舊曲，殊不堪聽，須得幾章新詩，譜入笙簫，方不負此良夜。這個韓俊娥是最會唱歌的，讓她來教宮人唱《望江南》”

蕭后道：“既然有人來教新歌，陛下天才瀟洒，何不御制一章？待妾叫他們連夜學會，以見一時之勝。”

武帝道：“御妻之言有理，待朕自製。”

蕭后大喜。隨命看宴，來與萬歲爺潤筆。就移席在露台前看月。武帝一邊飲酒，一邊揮毫染翰。雖非七步高才，卻也不慚倚馬。須臾之間，早已信筆製成《清夜曲》一章：

洛陽城裏清秋美，見碧雲散盡，涼天如水。須臾山川生sè，河漢無聲，千樹里一輪金鏡飛起。照瓊樓玉宇，銀殿瑤台，清虛澄澈真無比。夜良情不已。敕千乘萬騎，縱游西苑，天街御道平如砥。馬上樂、竹媚絲嬌，輿中宴、金甘玉旨。試憑三吊五，能幾人，不虧聖德窮華靡。須記取：隋家瀟洒王妃，風流天子。

武帝作完，遞與蕭后看。蕭後讀了一遍，大喜道：“陛下宸思清俊，御翰淋漓，古今帝王，真不能及也！”

武帝道：“偶然試筆，何勞御妻過獎！”

蕭后就叫韓俊娥譜入清謳，連夜叫眾人習熟。蕭皇后被韓俊娥的歌聲迷住，就向武帝說：“這個美女很是招人喜歡，讓她留下來做本宮的侍妾，可好？”

武帝笑道：“愛妻喜歡她，證明朕沒有看走眼。讓她給愛妻做侍女，朕就可以天天看到她，當然是最好的了。”

武帝與蕭后，又在星月之下，歡飲半晌，方才安寢。

次ri二人起來，吃了早膳，便喚眾宮人來演歌樂。眾宮人歌聲婉轉，樂音清亮，早已習熟。武帝大喜。便傳旨叫御林軍備馬三千匹，一半宮門伺候，一半西苑伺候。這一ri，武帝因要作長夜之歡，也不到西苑去游。午膳時，二人在桂殿中吃得醉醺醺，依然入宮去睡了。不多時，金烏西墜，玉宇無塵，碧天上早現出一輪明月。左右見月起，慌忙收拾夜宴，請武帝與蕭後起來去吃。武帝與蕭后，被喚醒來，重新梳洗一番，換了幾件新制的清倩龍衣，並着香肩，攜了素手，走出宮來。看見月sè如銀，銀河淡盪，二人滿心歡喜。在殿上略吃了些夜膳，便傳旨去游西苑。

近侍們早已備下了一乘雙位並坐玩月的香輿，上面是兩個座兒，四圍簾幕，盡高高舉起；輿上兩旁，可容美女數人，送進飲食。武帝與蕭后，同上了香輿，又叫眾宮人上馬，分作兩行，一半在前，一半在後，慢慢的樂而行，真箇天子有百神呵護。這月sè十分皎潔，照耀的御道上，就如白晝一般。眾宮人都是濃妝艷服，騎在馬上，或抱鸞笙，或鳴鳳管，一簇綺羅，千行絲竹，從大內直排至西苑，只疑是仙子臨凡，真不羨人間富貴。

武帝在輿上，看見這等繁華，十分快暢，對蕭后說道：“朕聞昔時周穆王，乘八駿馬，西至瑤池，王母留宴，一時仙樂仙女之勝，千古詫為奇談。以朕看來，亦不過是如此光景。”

蕭后道：“瑤池閬苑，皆屬玄虛。今夕之游，乃是真瑤池耳！”

武帝笑道：“若今ri瑤池，朕為穆天子，御妻便是西王母了。”

蕭后亦笑道：“妾若是西王母，陛下又要思量董雙成與許飛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