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很大的事
第373章很大的事
諸伏景光已經習慣了。
其他人經常突然開心又突然不開心,或許可能有些問題,但一條未來……
正常。
這當然不是諸伏景光雙標了,而是一條未來出現這種情況,是有理有據,可以令人理解,有情可原的。
他是雙生子。
雙生子之間,或多或少有些默契,一方情緒劇烈起伏時,無論是近在咫尺,還是天各一方,無論知情還是不知情,另一方有可能會像被月亮牽引的潮水般產生情緒起伏。
假如其他非雙生子人類的情緒是完整的圓,那麼一條未來的情緒便是由那位雙生子佔據分走了一塊的圓,如此一來,他有時會莫名開心,會莫名不開心,難道不是很正常嗎?
總結:錯的不是一條未來,是那個作惡多端無恥無下限殘忍冷酷手段血腥令人髮指犯下慘案無數,不僅是太陽上的黑色斑點還經常影響太陽的‘撒旦’。
現在還是晚上,還是逮捕外守一沒多久的時間點,一條未來還在熱鬧的街道上,街上的人群很密集,他必須時不時側過肩膀和人擦肩而過。
聽到諸伏景光經歷了太多次已經熟練了,比較無奈着舉手投降說出的話,他瞥過去一眼,鎖定仇恨目標:哦,胡思亂想的傢伙。
雖然是在名片道具的影響下……
但諸伏景光就是胡思亂想了些有的沒的啊!
偉大善良寬容毫不記仇的救世主大人當即決定要不講理地遷怒,他在人群中走着,側首看了幾秒諸伏景光,無視了時不時會從他們中間走過的無辜路人,緩緩組織好了措辭,“你、”
幾乎是一條未來開口的瞬間,諸伏景光便又舉起了手,“等等。”
他高高揚眉,無奈失笑,“我沒說什麼吧?只說了請拜託讓我死個明白,”
又補充,“我是在開玩笑,不是真想死的意思。”
“拜託了,不要遷怒我好嗎?”
一條未來:“。”
被預判了。
他想了想,換了個理由發作,“你怎麼好像一副我很無理取鬧的樣子?”
難道不是嗎?
好吧,這個好像不需要用疑問句,一條未來目移,又立刻更換髮作理由:“你怎麼好像一副沒脾氣任人捏的麵包樣子?”
還是菠蘿包,有餡的,看起來蓬鬆柔軟香噴噴很好捏,其實不熟悉的人一捏噴一臉奶油。
又是香麵包,餡又是白餡,一副自己是百分百柔軟好人的樣子,其實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白餡也是餡,這傢伙才不是無條件容忍不會反抗的老好人。
“嗯,”諸伏景光思索幾秒,“大概是客人您太強勢了吧。”
甜品店是不允許客人冷不丁伸手捏麵包的,但客人太強勢了,麵包又有什麼辦法呢,只能舉手投降着配合了,“發生了什麼?”
他觀察着一條未來的表情,不動聲色道:“我不覺得你是莫名開心又莫名不開心,更傾向於是有我不知道的事在影響你,”
“但,我們一直在一起,按理而言,你看到的東西我都能看見,你捕捉到的信息,我也能捕捉大半,應該沒什麼能讓我絲毫沒有注意到、又影響到你,”
“還有之前那起人質事件,伱明明上一秒還在吃拉麵,下一秒便……”
“是不是……”
‘撒旦’在影響你?
一條未來身上好的特性是他人之初性本善,壞的特性就是‘撒旦’影響的嘛。
微妙地意識到自己這一想法的瞬間,諸伏景光沉默了起來。
因為良心而沉默了起來。
其他人或許可以區分一下好的特性和壞的特性,但一條未來顯然是那種渾然一體好壞融合讓人又愛又恨的人,雖然他常常令人血壓飆高,但很多時候,這恰恰是他具有魅力的一面,說壞的都是被‘撒旦’影響的,好像有點美化‘撒旦’和甩鍋……
一條未來沒良心,他倒是沒微妙地沉默下去,而是思索了幾秒,回答事實:“我現在不高興確實是有原因的。”
又補充,“用‘不高興’來形容或許有些不準確,準確的形容應該是、”
當你剛粗糙打完一個檔,還沒來得及完善,更完美地打第二次,就被鎖檔了.jpg
這個檔還在現實具現化出了恐怖片.jpg
成為非名義上、但實質上的首領,要拖家帶口養一大家子廢物這種恐怖片倒還好,反正又不是沒拖家帶口帶過FBI,一條未來自我消化一段時間說不定就捏着鼻子忍了。
但:“不過你剛剛說的話很好,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就是,假如,你,小的時候被一個惡劣的傢伙逗了……也不是很恐怖的逗啦,就是開槍、飆車、假裝給玩具又不給之類應該可能大概也許不是很嚴重,只是晚上會做一點小小噩夢……呃,好吧,有點嚴重,那等你長大再看到那個惡劣的傢伙,你,”
一條未來想了想,又想了想,參考過往和FBI交手的經歷,“除了當場逮捕和開槍警告之類的,你還會怎麼做?”
鈴木園子不是警方,不是FBI,大概率是不會舉槍警示的,但想殺人的心可是抑制不住的……
“咳,”一條未來目移,詢問,“你會有多討厭他?”
不、不會討厭到想殺人的心抑制不住的程度吧?
不會到看一眼都覺得煩的程度吧?
這就是他直面琴酒後毫不猶豫地試圖讀[警校新人]的檔,失敗后又試圖讀[組織新人]的檔,又失敗后出去喝一杯水冷靜冷靜決定還是別先直面深淵,別直接上斷頭台,先努力試試能不能自救的原因了……
他心虛地沉默住了,諸伏景光更沉默。
熱鬧的街道上人來人往,人類說話的聲匯聚成了巨大的嗡鳴,但諸伏景光彷彿什麼都沒聽到,他還在走路,只在有人走過自己和一條未來之間的空隙時緩緩眨動眼睛,消解不可思議,“……”
他們沉默以對。
沉默着沉默着,一條未來狐疑地去看諸伏景光,“怎麼了,去構想我是你仇人應該用不了太久吧?你應該經驗很豐富,不假思索便能揣摩出假想中的反應吧?”
“……”諸伏景光緩緩道,“那個,請等一下,”
“你在,很為難地思索着,”他幾乎一字一頓,十分艱難地咬着發音,勉強能說出話,“被討厭了怎麼辦?”
這種問題,真的是一條未來能問的出來的嗎?
啊?一條未來?真的嗎?
這種一天二十四小時幾乎時時刻刻都在招貓逗狗,隨時隨地引起他人血壓起伏的傢伙,不應該最擅長處理‘被討厭嗎怎麼辦’嗎?
“還是女孩子?”
哪怕一條未來很不一條未來地參加了聯誼,哪怕一條未來最近似乎是有些不對勁,在伊達航聊女友話題時明顯支起耳朵認真聽過,但一條未來、一條未來他怎麼……
諸伏景光的cpu燒了。
“對,”一條未來坦然自若,彷彿自己生來就適合談戀愛,誰看到他都覺得他適合談戀愛一樣的,理直氣壯地反問,“怎麼,你有意見?”
諸伏景光:“……”
這不是有沒有意見的事,這是恐怖片還是靈異片的事吧?
‘一條未來這種傢伙不僅有喜歡的女孩子,還在為自己如何討對方歡心而苦惱着’的驚悚程度,只比‘’半夜梳頭髮時無聊和鏡子裏的自己划拳卻划輸了’的驚悚程度低一點吧?
而且:“等、等等!”
諸伏景光還在緩慢處理着信息,“你剛剛說什麼?‘假如小時候被一個惡劣的傢伙逗了’、‘開槍、飆車’,”
好像有點熟悉,不確定,再看看。
真的有些熟悉。
他緩緩道:“你說的,不會是……”
“人質案吧?!”
震撼問出的時候,諸伏景光大腦一片空白,一時失言,眼睜睜看着一條未來藉著一個路人路過時的身影悄悄目移、又理直氣壯地注視回來,“是啊,怎麼了?”
諸伏景光:“……”
但那位人質小姐才多大啊?頂多十歲吧!
還是小孩子呢!
他震驚又茫然地注視着一條未來,發現這傢伙開始看天看地胡言亂語,“事先說明,我是很久之後才喜歡她的,不是有不良嗜好,算了你的想法很豐富,不管你怎麼想都行,快點說點你揣摩到的反應給我打打預防針,有經驗的話為我出謀劃策也行,放心啦不用擔心良心問題等下我就一忘皆空你,讓你安安心心地失去喪良心的記憶,舒服地‘你醒啦,手術很成功!’。”
“快說。”
諸伏景光:“……”
一條未來吹口哨,去看街邊的地磚,“快說!”
諸伏景光持續:“……”
“真的不是在捉弄我嗎?”他緩緩詢問,像被人詢問頭怎麼掉了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死去多時的鬼,“你,”
他捋了捋一條未來的胡言亂語,只覺匪夷所思,“你現在還沒有喜歡上那位人質小姐,但你打算喜歡上她?”
以前已經完成了任務的檔不能讀了,但新檔還可以讀,一條未來毫不猶豫地點頭,“嗯嗯,是的。”
諸伏景光再次:“……”
只從字面意思上聽來,一條未來像是在說‘我打算明天洗衣服,要把三套制服都洗了,所以需要好好規劃’、‘今天家裏有客人,我打算三菜一湯,準備準備先處理雞翅牛排排骨,再處理蔬菜吧’。
喜歡絕不是可以打算的事,更不能組成‘打算喜歡上xx’的句子。
能說出這種話的人,多少有些非正常。
但話又說回來了,這是一條未來……
他會受‘撒旦’的影響,那很多時候不正常也是可以理、等等,受‘撒旦’的影響?
喜歡,是不能用‘打算’來組詞的,但假如是雙子……
一條未來所謂的‘打算喜歡’,難道全句是:‘撒旦’喜歡上了她,我們是不能分開的雙子,沒辦法,我也會喜歡上她?
那他突然的不高興就有跡可循了。
可能是覺得雙子中的一位擅自有了喜歡的人不高興,也可能是覺得對方先一步和喜歡的女性友好接觸了,自己卻還在被討厭,不高興,或者是、等等!
諸伏景光捫心自問:就這麼接受了‘雙子會喜歡上一個人’的設定了嗎?!
很離譜,但因為過於離譜,反而有可信度了!
念頭極速運轉間,諸伏景光想到了一件事,他快步伸手摁住一條未來的肩膀,凝重詢問:“等一下,那個,”
“……我現在摁着你,他、他可以感受到嗎?”
‘他’是指‘撒旦’。
一條未來還在耐心等軍師指導。
他覺得諸伏景光一副人很好的樣子,應該人緣不錯,對如何和女孩子相處也有經驗,個人的想像力也相當豐富,應該可以根據自己的要求想像和揣摩出鈴木園子會有多討厭自己。
但他不太理解諸伏景光的話題怎麼跳得那麼快,聞言思索了幾秒,才不確定地點頭,“可以?”
說到底,‘一條未來’和一條未來是同一個人嘛。
諸伏景光:“……”
連觸覺都共感,那怪不得一條未來時不時莫名開心和莫名不開心了,也怪不得會自然而然地認為雙子就一定要喜歡上一個人了。
就是:“那,我現在握住你的手,他能感覺到嗎?”
能的話,那豈不是……
一條未來再次思索,點頭,“可以吧。”
他發現諸伏景光的目光突然開始躲躲閃閃的,表情也相當微妙複雜,自己有點破解翻譯不了,“……你又在想什麼?”
想像力豐富是好事,但諸伏景光的想像力好像太豐富了。
“啊,那個,”諸伏景光盡量收斂思緒,說話的底氣不足,“沒想什麼,”
他目光四處遊走,又定格在前方,緊急轉移話題,“欸,松田?”
前方不遠處,一個路燈下,一個年輕人正半蹲在路邊,他低着頭,只露出一頭有些卷的黑毛,正噼里啪啦地摁着手機,力氣大到捲毛都在輕微晃動,看起來有些怒氣沖沖。
在諸伏景光緊急轉移話題、一條未來聞聲看過去的同時,他似有所覺地抬頭,剛好和一條未來對視上,於是那雙眼睛便像夜裏的貓一樣,幾乎綠油油地亮了起來。
“九!條!未!來!”
“諸伏景光!”
“你們兩個!”
松田陣平撥出一個電話,跳起來,“單獨行動是吧?!”
“有秘密是吧?!”
“故意甩開我們是吧?!”
他速速地搖來其他夥伴,怒氣沖沖地算賬,“有本事別跑!”
剛剛還‘全世界我和你天下第一好’的諸伏景光已經秒舉起了手投降,毫不猶豫地背叛了偉大的救世主,“報告,松田同學,我舉報親愛的救世主同學有事瞞着我們。”
“很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