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機緣
隨着青銅短劍離開箱子，內部的光點再次飛馳起來。
一切恢復原狀。
方知行無喜無悲，轉頭看向箱子旁的婦人和少年。
他沒有從這兩個人身上，看出一點活人的氣息。
“難道他們真是仙人？”
仙人，肯定是惹不起的。
想想破呵大師的下場……
方知行沒有作死，只觀察了幾眼，便往外走去。
唐師叔八人看着他走出密室大門，神情各異。
除了卜艷娥盯着方知行的面容，很感興趣的樣子。
其餘七人的目光，則全部落在了那把青銅短劍上。
任誰都看得出來，青銅短劍品相不凡，寶光熾烈，閃瞎人眼，遠比之前出現的銅鈴鐺，玉簡，虎形玉佩要好。
這無疑是一件重寶！
方知行對此視若無睹，自顧自走到一旁。
“嗯，輪到我了。”
破戒邪僧舔了舔嘴唇，身形一竄而出，進入密室。
天兵隨即冒了出來，顯露出強橫的威壓，武王境！
“呵呵，區區一個傀儡，心中無善無惡，有什麼資格站在我的面前。”
破戒邪僧不屑一顧，渾身光芒大熾，黑白二色糾纏不休，呼嘯衝出，化為一團無法言喻的混沌。
天兵被混沌裹挾，全身突然僵住，猶如陷入泥沼之中，行動遲緩。
“善惡如刀，道德綁架！”
破戒邪僧嘿然冷笑，從容邁步向前，從天兵眼皮底下走了過去。
幾乎在同時，天兵突然腦袋搬家，橫死當場。
此情此景……
門外眾人心神震撼。
破戒邪僧一路來到了黑箱子前，伸手入懷，掏出了一張黃色符篆，用力一捏。
呼！
符篆忽地燃燒，掉進了黑箱子裏。
唐師叔挑眉道：“那是什麼？”
破空佛子笑道：“一張令符，我們在‘艮區’尋獲的東西，效果應該是能夠從黑箱子裏領取某一件指定的寶物。”
唐師叔嘴角狠狠抽搐了下，沉聲道：“如此重要的情報，明煌寺難道不應該分享一下嗎？”
破空佛子面不改色，平淡道：“實不相瞞，一開始我們也不清楚令符的用途，直到我們找到了黑箱子，這才確定。哈哈，出家人不打誑語，明煌寺絕不是有意隱瞞，還望唐武王見諒。”
這話十分圓滑，唐師叔儘管心頭憤懣，卻也不好發作。
沒辦法，誰叫人家運氣好呢，居然找到了令符！
下一刻，破戒邪僧伸手撈了下，從黑箱子裏帶出了一道光華。
眾人定睛一瞧，發現那是一個圓環，泛着冷金屬的光澤，表面有着繁複而神秘的紋路。
“這個圓環莫非是……”
唐師叔臉色大變，情緒不禁激動。
破空佛子挑眉道：“怎麼，唐武王曾經見過這枚‘飛升環’？”
唐師叔緩緩點頭道：“多年前，萬劍山有一位劍聖前輩，先後三次嘗試破碎虛空，卻都以失敗告終，始終不能飛升到第三層去。
後來，劍聖進入一座仙宮探險，偶然尋獲一個神秘的圓環。
此後不到一年功夫，劍聖再次嘗試飛升，竟輕鬆的打碎虛空。
那時候就有傳聞說，劍聖之所以能成功飛升，就是因為那件神秘的圓環。”
說話間，破戒邪僧一臉輕鬆地走出了密室，晃動着手裏的圓環，笑道：“大功告成。”
破空佛子振奮道：“有了此寶，師祖很快就能飛升了。”
卜艷娥聽了這話，好奇道：“他說的是哪位師祖？”
唐師叔嘆道：“明煌寺隱居着一位佛聖，有傳聞說，在過去千年裏，他曾經兩次嘗試飛升，結果都未能如願。”
破戒邪僧笑道：“確有此事，那位師祖壽元將盡，倘若這一次還是飛升失敗，後果不堪設想。”
卜艷娥愣了下，錯愕道：“不對吧，武聖不死不滅，與天地同壽，怎麼會壽元將盡？”
聞言，破戒邪僧哈哈笑道：“小姑娘，等你修鍊到了武聖境界便會知道，這世上沒有人能夠與天地同壽！”
唐師叔仔細解釋道：“一旦你踏入武聖境界，雖然能夠肆意引動天地偉力，舉世無敵，享受莫大權威，卻也同時會被天地逐漸同化。
若是你不飛升，最終就一定會與天地融合為一體，從而失去自我意識，與被殺死沒有區別。”
卜艷娥大吃一驚，從未想到過成為無敵的武聖后，居然會產生這樣的後果。
難怪每一位武聖都急不可耐的想要飛升。
敢情不是他們想要這樣做，而是他們沒得選擇。
常言道，寧為雞頭莫做鳳尾。
誰不想在成為武聖之後，好好享受享受，遊戲人間？
但實際上，那根本是一種奢望。
武聖活得也很累。
不飛升就會死！
“嗯，該我了。”
唐師叔打起精神，轉身走進密室。
很快，他與天兵打了起來。
只不過，他全然沒有破戒邪僧那般輕鬆寫意，一開打便陷入苦戰。
好在，最終他憑藉八升龍劍威，險勝天兵！
“欸，差點翻船了……”
唐師叔喘口粗氣，老臉微紅。
以他的表現，再對比破戒邪僧，滄海門無疑是輸給明煌寺了。
如此，反而又一次坐實了破戒邪僧是佛聖之下第一人，地位不可撼動。
“盛名之下無虛士！”
唐師叔長嘆口氣，走到黑箱子前，伸手一撈。
少頃，他走出密室，手裏拿着一個玉葫蘆。
至此，十人輪流闖關，九人存活，死亡一人！
其實，周氏仙族設置這個試煉場，不會輕易讓自家的子孫死在裏邊。
本該沒有人死亡的。
但破呵大師非要伸手去摸人家……
喀咔咔~
隨着十個名額全部用掉了，密室大門緩緩關閉。
就在下一刻，地面突然震動起來，如同發生地震似的。
“不好，仙宮要漂流走了！”
唐師叔喊了聲，“所有人速速離開！”
眾人斷不遲疑，爭先恐後跑向干區。
方知行落後一步，瞥了眼系統面板。
【1、掃蕩整個周園，清除所有邪物（已完成）】“萬幸……”
方知行暗鬆口氣，他實際上沒有走遍整個周園。
有六片區域是明煌寺負責的，誰知道他們有沒有打掃乾淨。
方知行原本打算在密室試煉結束之後，自己再去溜達一圈的。
好在，明煌寺做事比較靠譜，沒有遺漏一個邪物。
不多時，眾人衝出大門，來到了外面。
周園仙宮震動得越來越厲害，掀起大量的煙塵，滾滾瀰漫，遮天蔽日。
驀然，眾人眼前一花，周園仙宮消失不見了，地面上只留下一道煙塵颶風，兀自旋轉着，徐徐散去。
“此間事了。”
破空佛子走過來，笑道：“多謝滄海門五位道友鼎力協助，明煌寺感激不盡。”
唐師叔連道：“小事一樁，不必客氣，沒有別的事，我們就告辭了。”
破空佛子笑道：“五位若是有空，不妨去我明煌寺坐坐，喝杯茶再走？”
“不了！”
唐師叔沒有那個閑情，擺擺手道：“我們就不去叨擾了，就此別過吧。”
這時候，方知行突然開口道：“破空佛子，方某一直仰慕明煌寺，想去看一看。”
“嗯？”
唐師叔眉梢挑起，滿臉無語。
破空佛子哈哈笑道：“那敢情好，歡迎之至。”
唐師叔見此，咧了咧嘴，不再廢話，自顧自離去。
卜艷娥三人瞥了眼方知行，帶着複雜的表情，緊隨而去。
“還未請教這位道友是？”
破戒邪僧揚起目光，看着方知行，突然開口問了句。
他不認識方知行，也沒有在意過。
直到剛才方知行輕鬆闖關，展露出非常手段，破戒邪僧這才開始對他產生興趣，拿正眼看人。
畢竟他是佛聖之下第一人，除了少數幾位武王，尋常人哪有資格入得了他的眼？
方知行淡淡道：“在下姓方，原是一介散修，現為滄海門客卿。”
破戒邪僧不以為意，突然問道：“你知道你獲得的那把青銅短劍是什麼嗎？”
方知行搖頭。
破戒邪僧連道：“我想和你做個交易，你將那把青銅短劍賣給我怎麼樣？我的出價是，只要明煌寺有的東西，予取予求，任你挑選。”
此話一出！
眾僧全部變色，無不倒抽一口寒氣。
破空佛子皺了皺眉頭，狐疑道：“師叔啊，莫非伱知道這把劍的來歷，不妨說來聽聽。”
破戒邪僧環顧眾僧，呵呵笑道：“告訴你們也無妨，那是一把‘斬命劍’，斬斷宿命的劍！”
破空佛子訝異道：“宿命不是通過修行來改寫的么，劍也能斬斷宿命？”
破戒邪僧仔細解釋道：“正常情況下，一個人要想打破自身的宿命，只能通過一步步修行變強這條路，歷經涅槃境，輪迴境，直到宿命境這三關，方才能執掌自己的命運！
但這條路太難了，大多數修行者會死在半途中。
正因此，某位大能鑄造出了斬命劍，可以幫助那些宿命境以下的修行者，提前斬斷宿命。”
破空佛子心神震動，沉吟道：“這，可能嗎？若是一個普通人被斬斷宿命，會怎麼樣？”
“不好說……”
破戒邪僧攤了攤手，“有人說，普通人被斬斷宿命之後，便會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從此不會受到天地法則的約束，獲得種種不可思議的能力。
比如你能夠在水面上行走，亦或者穿牆而過，點石成金等等。”
他又提到：“密室里那個婦人和少年，我懷疑他們就是提前斬斷了自己的宿命，以此來躲避必死的宿命。”
聞言，方知行好奇道：“難道，破戒大師也想要斬斷自己的宿命嗎？若是這樣，這把劍，我可以借給你用用。”
破戒邪僧搖頭道：“問題就在這裏，每一把斬命劍，只能斬斷一個人的宿命，用過即廢。”
方知行瞭然，遲疑道：“我想先考慮一下。”
片刻后，眾僧收拾妥當，一起返回明煌寺。
千年古剎，萬丈高塔，梵音陣陣，暮鼓晨鐘。
破戒邪僧和破空佛子一路來到明煌寺深處，進入一個簡樸的禪房之中。
房中有一位白眉老僧，斜躺在前後搖晃的竹椅上，神態悠然的翻閱一卷經文。
“拜見師祖！”
破空佛子恭敬施禮。
破戒邪僧則自顧自坐了下來。
白眉老僧擺擺手，慈眉善目，和藹的笑道：“辛苦了，拿到了？”
破戒邪僧掏出飛升環，隨手丟了出去。
白眉老僧接住，拿在手裏把玩一會，臉上沒有太多喜色，略一沉吟，突然問道：“跟隨你們一起回來那個年輕人是誰？”
“他是滄海門的客卿，姓方，其他情況知道不多。”破空佛子簡單介紹了下。
破戒邪僧插嘴道：“他手裏有一把斬命劍。”
“斬命……”
白眉老僧臉色突變，坐了起來，動容道：“我一直以為斬命劍只是一個傳說。”
破戒邪僧笑道：“的確是傳說，畢竟斬命劍的實際效果，沒有人清楚。”
白眉老僧思考片刻，嘆氣道：“我想試一試斬命劍。”
破空佛子訝異道：“師祖，您已有飛升環，為什麼還要……”
白眉老僧微笑道：“飛升有什麼好的？這從來不是我的願望。”
破空佛子無語。
白眉老僧繼續說道：“你想想看，我飛升到了第三層，抵達那個陌生的世界，處境必然是孑然一身，無錢無勢無靠山，又得重新開始做牛做馬，二次奮鬥，多累啊！”
破空佛子：“……”
白眉老僧嘆道：“我現在過得無憂無慮，逍遙快活，非常舒服，而且我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一點都不想飛升！”
破戒邪僧應道：“斬命劍，未必能把你留在這個世界。”
白眉老僧笑道：“試試又有何妨，萬一呢？”
破戒邪僧想了想，咧嘴獰笑道：“也好，我也很好奇斬命劍用在你身上，會發生什麼。”
白眉老僧愣了下，沉吟道：“你呢，想不想試試斬命劍？畢竟你是被‘流放’到這個世界的，禁止飛升回去。”
破戒邪僧搖頭道：“即便斬命劍能讓我飛升回去，我仍然會被再次流放，沒有任何意義。”
白眉老僧明白了，衝破空佛子點了下頭。
破空佛子心領神會，轉身前去傳喚方知行過來。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后……
方知行來到了禪房，洒然一禮，笑道：“晚輩見過佛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