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暗】
第464章【暗】
隨着這道天雷劈下，似是給世界按下了暫停鍵，戰場陷入難言的寂靜。
空氣中除了多了些焦糊味，只有呻吟聲充斥其間。
聲音很小，幾不可聞。
戰場還是那個戰場，叢林還是那個叢林。
綠樹環繞，鬱鬱蔥蔥，和以前一模一樣。
只是……此時地面上卻躺下不少人，以柳三燮為圓心，星散其間，從遠望去，倒像是組成一副相當怪異的拼圖。
而場中唯一站着的人，柳三燮……
他沒有在意自己這一擊所造成的戰果，而是握拳擎在眼前，五指張合不斷，眯着眼睛仔細觀察着什麼。
好像掌心之物比之戰果……更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是的，確實如此，可是……
那是什麼？
卻見柳三燮手掌開合間，似有縷縷黑炁纏於指尖，時隱時現，若不仔細觀察，壓根察覺不到。
嗯……那不是巫的力量……
相比於巫的陰冷，這抹黑炁卻顯得……更“害羞”？
不，該說是更隱秘才對。
看起來……它似乎並不想引起他人注意。
旁人可能看不出這是什麼，可柳三燮心裏卻清楚得很，當心底湧出這股子力量的一瞬間，他就明白這是什麼。
【暗】的力量。
或者說，屬於暗柳的力量。
與他的七個兄弟姐妹不同，單獨的他，沒有任何能在外界表現出來的力道。
沒有火的侵略性，沒有雷的毀滅性，甚至連下位能力……強化自身的力量也沒有。
那麼……他是無用的嗎？
是的，單獨的【暗】沒有任何作用，可是……
若【暗】和他的兄弟姐妹兩兩相加呢？
柳三燮抬頭望天，那裏的烏雲正漸漸散去。
隨着它的消散，其中醞釀著的條條電蛇也漸漸隱沒，刺啦刺啦，沒一會就消失不見。
柳三燮眯了眯眼睛，緊緊盯着那道道雷光，一眨也不眨。
他很清楚一件事……
就是因為那些雷光，自己才能一擊而下，輕鬆解決戰鬥。
可那單純只是【雷】的力量嗎？
不……
柳三燮目光落於指尖，那裏的黑炁也在漸漸散去。
他勾了勾嘴角，心中有了計較。
那是【雷】和【暗】相加所形成的力量。
【暗】的能力是增幅！
一個能幫助其他能力超越自身限制的增幅器！
“真令人驚訝，你居然會幫我？”柳三燮喃喃自語。
“別會錯意了，幫你？我只是在考慮自己而已。”
這道聲音來自心底，無他，是暗柳的聲音。
與以往一樣，只要和本體聊天，他就止不住得嘴臭。
可又與以往不一樣……
以往的他，是絕對絕對不會將自己的力量借給本體的，這次，說是柳三燮第一次體會【暗】的力量，也不為過。
那麼……
好像能聽到柳三燮心底的疑問，暗柳冷漠卻又帶了點認真，輕聲道：
“這是一個嘗試，關於我自身的嘗試。”
他說得模稜兩可，意味不明，可柳三燮卻聽得懂，剎那間就明白他的意思。
“做以前絕對不會做的事……來嘗試踏進‘自由’之道？”
聽着柳三燮的話，暗柳嗤笑一聲，不承認，也不否認。
只是再掃了他一眼，旋身就隱沒消失，藏於心底，再不理會柳三燮。
雖然沒有得到明確答覆，可柳三燮卻相當篤定自己的猜測。
若說樂園一行，自己是有所得的話，暗柳，當然亦有所得。
他在嘗試倒吊所言的‘自由’，他在行貝斯迪亞所行之事！
貝斯迪亞的一生，都被‘神’所束縛，按理來說，他這輩子都再也不會去信奉什麼狗屁神明。
可是呢？
在臨死之際，他卻全心全意將自己交予了‘樹’，發誓此生都去效忠納森王！
他是怕死嗎？不，對於以前的他來說，死才是他所追求的自由。
那時，他在嘗試倒吊所言，另類的‘自由’之道！
即便是客觀上我絕不想做的事，只要‘我’決定了！我就一定能做到！
而最最令人驚奇的是，樹，真的回應了他！
就這麼的，這個從任何角度來看，都不像衛的傢伙，真真成了納森衛的一員。
還是最虔誠的那個。
暗柳……就是在嘗試他的所作所為。
有什麼事，是他客觀上絕不想去做的？
從誕生到現在，到底最抗拒這世界上的什麼？
望着掌心，那此時可以隨意控制的隱秘黑炁，柳三燮神情漸漸淡漠下來，心中亦有了答案。
呵，真敢想，也真敢做呢……
相當不錯的嘗試。
看來……我也得加點進度了才行。
柳三燮心中喃喃。
他立於原地，旁若無人，兀自感悟，看起來沒什麼奇怪，可在有些人看來……
沙沙……
倒吊扯了扯樹枝，隨手將其甩在身後，於柳三燮身邊現身。
他抬眼瞅了瞅柳三燮，人還是那個人，可氣質相比之前，卻明顯帶了點不同。
在倒吊視角中，柳三燮此時眼底精光漸隱，空洞無神，若不是還能感知對方身上還有炁的流動，呵，簡直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
他不知道的是，這種狀態，在東方華夏，恰有一詞可予形容。
返璞歸真，神瑩內斂。
雖然不知道如何形容，但這並不妨礙倒吊察覺到柳三燮的不同。
他莫名地笑了笑，望着柳三燮，輕聲道：
“真不錯，你果然有資質。
唔……真想現在殺了伱，看看之後的你……會變成什麼樣。”
他笑語嫣然，語氣中滿是老朋友相見時的感慨萬千，可言語中，卻字字帶血，割裂感十足！
若是平常人聽聞此話，一定會惱，可柳三燮呢？
只見他先是瞥了對方一眼，點點頭，竟是笑了：
“我也很好奇……那時候的我，會變成什麼樣。
可我需要時間……現在不行。”
聽着柳三燮言語，倒吊深表贊同，嘆了口氣后，才道：
“是啊，需要時間，也不知道有沒有方法能縮短這個進程。”
這是水磨功夫，本來倒吊只是順嘴一說，沒想聽柳三燮答覆。
可是……
“有，當然有。
那個人的能力很適合做這件事。”
柳三燮低着頭，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回應倒吊。
“誰？在哪？”
柳三燮轉頭看向島嶼中心，目光似能穿過叢林，透過空氣，落到某人身上。
“一個衛，就在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