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格里沙
這一天，瑪利亞之牆遭到破壞，巨人入侵到牆內，驚慌失措的人們只好逃入羅塞之牆中。
亞倫兩人趕上了一艘船，成功抵達了羅塞之牆內。
此刻已是夜幕。
這裏是一處緊急避難所，擁擠着數不清的難民，大部分難民的臉上都仍帶着揮之不去的恐懼與絕望，恐怕無論過多久，他們也難以從巨人的陰影下走出去。
人群中，亞倫發現了艾倫等人的身影，從他們那滿是陰霾的表情，亞倫也是隱隱猜出了什麼。
亞倫並沒有過去安慰，而是找了塊乾淨點的空地坐下。
不是亞倫冷淡，而是因為他知道，無論是誰，剛剛失去親人，都會需要一點時間和空間來緩衝。
由於人多眼雜，亞倫也沒有和菲茲討論什麼，就這樣睡下了。
夜深人靜，耳邊忽然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即便腳步聲被刻意壓得很輕，但亞倫仍能敏銳地察覺到。
警覺地微微睜開雙眼，亞倫瞥向了遠處的門口。
那裏正站着一個高個子男人，因為那人背對月光，亞倫暫時看不清他的臉。
那人掃視了一圈，接着朝一個方向走了過去，輕輕地抱起了一個人，朝外面走去。
“那是...格里沙？他帶艾倫要去幹什麼？”
看清格里沙樣子后，亞倫心中震驚，同時也有些困惑，這種時候，只帶艾倫一個人出去是想做什麼？
亞倫慢慢爬起身，沒有叫上菲茲，獨自悄悄地跟了上去。
出門后，亞倫看到一名調查兵也跟上了格里沙，細看過去，這不是老熟人基斯嗎？
格里沙叫醒艾倫，兩人也得知了卡爾菈的死訊，皆是面色陰沉，基斯更是當場就跪了下來。
隨後可憐的基斯被格里沙無情撇下，而格里沙則牽着艾倫的手，兩人一同進入了山林，亞倫緊隨其後。
直到進入山林深處后，才見格里沙停住腳步，掏出一隻藥劑，而後像是性情大變一樣，雙目通紅，跟艾倫囑咐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接着不顧艾倫反抗，發了瘋似的，要將藥劑注射進艾倫的體內。
見到這奇怪的一幕，亞倫正想上前阻止，卻不料身後突然傳來動靜，亞倫猛一回頭，只見是原本該在熟睡的菲茲走來。
亞倫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菲茲為何會在這裏，卻見菲茲做出噤聲手勢，小聲道：
“殿下不必擔心艾倫，格里沙的行為雖然怪異，但事出有因，待會我會向您解釋，現在還望殿下先靜觀其變。”
無奈，亞倫將視線移回到艾倫身上，只見艾倫被注射藥劑沒幾秒后，一道金色雷光劈下，艾倫竟變成了一頭矮小的巨人，而後彷彿六親不認，殘忍地吃掉了自己的父親格里沙，最終變回了原樣。
這一吃爸的過程，看得亞倫驚心動魄，好幾次想上前救下格里沙，然而都被菲茲攔下了。
次次被阻攔，亞倫也有些惱怒，畢竟格里沙可能掌握着牆外的情報，格里沙一死，情報也就沒了。
看了眼昏倒的艾倫，亞倫長長吐出口氣，扭過頭，朝菲茲質問道：
“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感謝殿下沒有插手，其實這便是巨人之力的傳承。”
“就是你之前跟我說的那九大巨人？”亞倫心中一動，回憶起在希甘希納區時菲茲曾和他粗略地說過關於九大巨人的事情。
九大巨人，傳聞乃是大地惡魔的力量一分為九，所誕生的九種巨人之力，每種巨人之力的特徵菲茲並沒有談起，但巨人之力是可以通過吃掉上一屆的巨人之力擁有者從而繼承力量的，這點亞倫倒是知道。
吃掉，亞倫原本還不是很確定吃掉的含義，沒想到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活生生把一個人吃掉。
“這麼說，格里沙擁有巨人之力？”亞倫問。
“沒錯，所以在剛才那種關鍵時刻，如果貿然現身，插手阻止格里沙，只怕會適得其反，遭到格里沙的攻擊，這是他自己的選擇，我們最好還是不要干涉。”
“那他為何要把巨人之力傳給艾倫這種懵懂的孩子？有什麼想做的事情自己去做不行？”
亞倫眉頭皺緊，大惑不解，既然格里沙掌握着巨人之力，那方才他為何嚷嚷着讓艾倫給他們報仇，自己卻不去？
半晌的沉默后，菲茲長睫微動，紅唇輕啟，緩緩說道：
“其實，每一位巨人之力的繼承者，只有13年壽命，另外，早在幾個月前，我便發現，屬下似乎也獲得了一種不知名的巨人之力...”
說話間，菲茲緩緩地卸下了右臂假肢，露出了正冒着白色蒸汽的斷臂，那裏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着，逐漸有向著長成一隻完整的手臂的趨勢，甚至有金色電弧閃動。
亞倫頓時眼睛張大，這種金色閃電，不就是艾倫變身巨人時的閃電嗎？！
“停下，我知道了！”
話落，菲茲右臂生長停止，金色閃電霎時間也消失無蹤。
亞倫捏了一把汗，先不說在這裏變身巨人可能會引來麻煩，單單是巨人之力的不確定性就有很大風險。
如若菲茲變身巨人像剛剛的艾倫一樣失去理智，那他可不敢保證能輕易制服菲茲，最壞的情況就是痛下殺手。
“看情況，你已經能熟練掌控它了，既然如此，這麼重要的事，你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
“屬下也是近日才敢確定的，因為我始終想不明白，這究竟是哪種巨人之力，又是從哪裏得到的，這些問題一直困惑着我，而且我也無法在城鎮中嘗試，所以拖到了現在，實在抱歉。”
“這麼說，你早就發現自己有巨人之力了？”
“是的。”
“所以，你一直以來都在瞞着我？”
“是的。”
亞倫轉過身，深吸了一口氣，“你辜負了我對你的信任。”
“菲茲...無話可說。”
儘管背對着菲茲，亞倫也能想像到菲茲的神情，多半就是沒有表情，也可能多了一些黯然。
望着仍昏迷在地的艾倫，良久后，亞倫緩緩吐出一句話：
“那你...準備怎麼辦？”
“屬下明白，無論菲茲是離開，還是留下，對殿下來說都是有風險的，這樣看來，就只有一條方法了...”
聽到這裏，亞倫暗道不好，猛地回頭，只見菲茲雙目閉合，手中多出一把匕首，正對着自己的心臟，毫不猶豫地倏然刺下！
“白金之星『世界』！”
下一秒，“啪”的一聲，菲茲手中的匕首被拍飛，深深地釘在了不遠處的樹榦之中。
“愚蠢！”
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什麼的菲茲，迎頭就是一聲怒斥。
“自殺？虧你想得出來！重活一次，竟還活得如此窩囊！”
見菲茲一臉失神的表情，亞倫驀然意識到自己情緒過激了，於是轉過身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讓自己恢復了鎮定：
“你也不想想，現在我們有了巨人之力這一大助力，復興艾爾迪亞不也就多了一分希望，不是嗎？別輕視自己的生命，要知道，死了可就什麼都沒了。”
亞倫是真無奈，菲茲幫了他這麼多，他又怎會真的趕她走或是殺了她，問出那句話不過是為了再誆幾包不同種類的紅茶罷了。
紅茶和食物的配給一直都是菲茲負責的，亞倫並不知曉來源。
但無論菲茲是否是從正當途徑弄來的，都比亞倫親自去“採購”要好得多。
亞倫不喜歡拐彎抹角，也討厭與狡詐的商販交際，他若是出手，那就是真出手了，出手偷，出手搶，出手打人。
反正是免不了從小事鬧成大事。
聽到這話，菲茲心中一怔，目光愕然。
“您都知道？”
“不知道，我猜的，你不是想復興艾爾迪亞嗎？我可以幫你，但你也得幫我，幫我找到世界的真相，順便再搞幾包品質高的紅茶，我聽說王都那兒的紅茶蠻不錯，對了，如果有小麵包搭配那就更棒了。”
聞言，菲茲像是明白了什麼，唇角浮起一絲自嘲。
“我知道了。”
菲茲挺直身軀，向亞倫行了個標準的鞠躬禮，而後豎起三根手指立誓道：
“菲茲立誓，我將在剩餘的時間裏，竭盡全力協助您找尋世界的真相，並洗刷自己身上的罪孽，在此之前，絕不會再輕易放棄生命！”
“當然，殿下的紅茶和食物的補給也是菲茲重要的任務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