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活艱苦的1986(求收藏求追讀求推薦)
“小烽啊,不是媽說你。”
“婚都結了就收收心吧,別整天凈想着往山上跑,一天到晚的不着家。”
“那野豬是你能打着的?隔壁屯兒那老王,四十幾年的老獵手,臨了不還是被野豬給挑了,腸子都被拖出去二里地,血呼啦差的,老慘了!”
……
李小烽按了按突突的太陽穴,看看左邊絮絮叨叨的老爸老媽,再看看右邊一言不發的大哥以及一副恨鐵不成鋼表情的二哥,腦瓜子有點轉不過彎來。
自己不是在高速上被打瞌睡的卡車師傅給干進醫院了嗎?
本來還吊著一口氣的,怎麼一睜眼,回來八六年了?
怕不是誰家的熊孩子把自己的氧氣管給拔了......
短暫的詫異后,聽着爹媽熟悉的訓斥聲,以及大哥二哥那兩張一模一樣的臭臉,李小烽的眼窩子開始有些微微泛紅。
真的......
回來了啊......
這樣的場景......他只有在喝的酩酊大醉的時候才敢回憶。
上輩子最疼自己的爹媽早早的就沒了,倆人都沒活到五十。
大哥李文化和二哥李虎明面上雖然不待見自己,但私下卻沒少給他幫助,經常讓大嫂二嫂送些糧食和錢救濟他家。
只可惜後來大哥被人栽贓陷害,想不開跳了河,二哥也在下煤窯的時候遭遇了事故,年紀輕輕人就沒了。
原本過的熱熱鬧鬧的一大家子就此支離破碎,成了禿頂子屯兒誰提誰嘆氣的一戶......
正回憶間,吱呀一聲,門卻被從外面推開了。
李小烽抬頭,就看到一位高挑秀麗的長發女人,挽着袖口,端着半鍋子土豆燉白菜走了進來。
即便是昏黃的煤油燈,依舊掩蓋不住女人那張白嫩光潔的臉龐。
“爸,媽,大哥二哥,先吃飯吧。”
“苞米麵餅子再溜溜,一會兒我去灶房端過來。”
女人溫和的說了一句,而後淡淡的看了李小烽一眼,沒有說話,徑直就轉身去裏屋喊大嫂二嫂了。
村裏的男人們說事,女人是很少上桌的,一般都在裏屋偷聽或者做飯帶孩子,有人叫才會出來。
看着女人高挑的背影,李小烽心裏很不是滋味。
上輩子他最對不起的就是眼前的這個女人。
這是他媳婦兒,林秀英,小他兩歲,是老媽從八十裡外的慶安鎮給他說回來的親事。
沒辦法,雖然自己長了張好皮子,但周圍的幾個屯兒都知道李家小子整天遊手好閒,不務正業,是個徹頭徹尾的街溜子,誰也不願意把自家辛辛苦苦養大的黃花大姑娘送進火坑。
老娘無奈,只能跑到儘可能遠的地方給李小烽說媳婦。
這一跑,就跑出去足足八十里。
那時候娶媳婦很容易,簡單的見了幾次面,見他長的一表人才,家庭也是根正苗紅的,女方也就欣然同意了。
結果嫁過來以後才發現,他就是個弔兒郎當整天鬥雞走狗的街溜子......
從那以後,林秀英就漸漸的話少了,對他也越來越失望。
雖然經常獨自發獃嘆氣,但林秀英一輩子也沒和他提過一次離婚,甚至還打了好幾份工,一直養着好吃懶做的自己。
直到四十五歲那年,她在別人家打掃衛生的時候急性中風犯了,還沒送進醫院,人就直接沒了......
她臨走前最遺憾的,是以後沒人照顧他了,以及沒能給他生下個一兒半女......
從那天起,李小烽才痛苦的幡然醒悟,開始努力掙錢生活。
靠着年輕時打獵的經驗以及本地人的優勢,他最終加入了國際狩獵公園,經過幾年的培訓,成為了園區首屈一指的導獵員。
可惜好日子沒過上幾天,他就擱路上出車禍了。
也許是不甘吧,也許是他這一大家子慘到連上天都看不下去了,老天爺居然給了他再來一次的機會。
“爸,媽,大哥二哥,大嫂二嫂,還有英子......”
“我既然回來了,就絕對不會再讓那些抱憾終身的事情發生。”
“這一次,咱們老李家,一個人都不能少!”
揉了揉微微泛紅的眼眶,李小烽站起來,挑了個最大烤的最酥的苞米餅子,放進林秀英碗裏。
他只希望眼前的這一切,不是自己臨死前因為愧對妻子,想要重生一世好好對待妻子所產生的幻覺就好......
林秀英有些驚訝。
自打嫁進這個家,他男人就沒怎麼在意過她,每天都是在外面鬼混,喝的酩酊大醉才回來。
今天這怎麼改了性子了?
林秀英捧着搪瓷碗,頭也不敢抬,耳朵尖兒上掠過一絲紅暈。
她男人怎麼這樣,爸媽哥哥嫂子都還沒吃呢,怎麼就先給自己夾了......
飯桌上,李父吧嗒吧嗒抽着旱煙,眉頭緊緊箍着,飯菜是一點吃不下。
“這幾天屯裏遭了野豬,數咱家的地被禍害的最厲害,大半的地都被野豬拱吃了個乾淨。”
“還有兩個月就到交公糧的時候了,咱家不一定能湊出來。”
“公糧要是交不上去,那可是要被大隊當典型全屯兒通報批評的。”
“老三啊,不能再天天出去瘋跑了,得學着幫家裏種田看地。”
李小烽點點頭,回憶立刻涌了上來。
他家生活開始出問題,源頭就是從這次炮婪子下山開始的。
炮婪子,東北方言,指帶着母豬和豬崽的大公野豬。
野豬不比其他動物,除了吃,它還要在田裏打滾,拱地,一窩野豬在炮婪子的帶領下,一晚上就能禍禍十來畝地,是農民最討厭的動物,沒有之一。
要不是屯裏人發現的早,他家的這點兒地就要被禍害光了。
“沒記錯的話,那隻炮婪子很不一般,凶的厲害,老舅就是被它啃掉了半張臉,咬成了終生殘廢。”
“時間......應該就是明天早上?”
李小烽的心頭忽然一緊。
老舅算是半個獵戶,平時種地,農閑時就摟上獵槍去打兔子,每次打到獵物,都會分給他家一些,跟他老李家關係非常好。
這次圍獵野豬,屯兒里的獵戶臨時喊上他幫忙,結果搜山的時候偏偏是老舅遇到了那頭炮婪子,當場就被弄成了殘廢。
“明兒我得去幫幫老舅,不能讓悲劇重演!”
“不過......我要是能把那頭炮婪子給辦了,那家裏一切的困難,就都能迎刃而解了......”
李小烽的眼裏閃過一絲精光。
雖然他上輩子沒參與過那場圍獵,但他可是經受過專門訓練的。
一頭野豬罷了。
再凶,能有多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