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叫哥吧

達成口頭協定，還不急着簽合同。

這麼大的交易，最起碼要去實地看一眼吧。

雖說公家單位不太可能坑他，可他也要表現出嚴謹的態度，否則人家一看、連房子都不看就簽合同給錢，那不純屬冤大頭嗎。

回頭再有大房子，還往他這邊塞，豈不是很尷尬？！

那時候他是買呢、買呢，還是買呢？

帶看這種事當然用不着潘副局長出馬，讓李副主任陪着，就已經是高規格。

一行人出了辦公樓，李副主任見這麼多人，一時間有些為難，這一輛車坐不下啊，還得去車隊再安排一輛。

然後就看見陳凡幾人往一輛特別小的客車走去。

看到這輛車，他不禁眼睛一亮，趕緊快步走過去，“陳作家，這個車好別緻啊？”

陳凡轉身看了看他，笑道，“雲湖汽車廠生產的麵包車，包括駕駛員、准坐7人，不過擠一擠，十來個人也沒問題，放倒座椅還能拉貨，只要1萬8，有沒有想要買一輛。”

李副主任探着腦袋，透過拉開的車門往裏看，“只要1萬8？這麼多座位，10個人肯定沒問題，加條板凳能多坐4、5個，還能拉貨？可以啊！”

看他頗感興趣的樣子，陳凡笑道，“不如坐我的車過去，體驗體驗？”

李副主任回過頭來，臉上笑開了花，“可以嗎？”

陳凡將手一揮，“上車。”

李副主任二話不說，當即拉開副駕駛車門鑽了進去。

後面三個女生憋着笑，一一鑽進車門，陳凡便發車出發。

後面開着普版紅旗轎車的司機，一看領導坐客人的車走了，不禁傻了眼。

我是跟還是不跟？

看了看中控台上壓着的出車單，沉吟兩秒，還是發車跟了上去。

由於談判順利，在房管局待的時間並不長，等車子開到寧郡王府時，時間還不到8點半。

沒等下車，陳凡便看見那與普通四合院完全不同的府門。

府門便是王府大門的意思。古代的建築規制都有嚴格規定，拿四合院為例，一個大門從高到低，就有王府使用的府門、貴族和高品官宦使用的廣亮大門、低品級官員使用的金柱大門、富商使用的蠻子門、普通民宅使用的如意門。

最後還有一個，那就是連倒座房都沒有、只有一堵牆上開個門的“牆垣式門”，這種一看就是最底層老百姓的住所，人們常說的大雜院，用的就是這種門，劉娟她們家住的地方就是。

而且四合院的大門，一般都開在東南角，唯有王府大門，是開在正南，且規模宏大、裝飾華麗，跟個大房子似的。

其實也就是個大房子，除了中間的大門，兩旁還有門子住的門房、以及普通客人臨時等候的客室，即便是僅次於此的廣亮大門，也沒這麼霸氣。

李副主任意猶未盡地推門下車，還繞到車頭前看了看，連連點頭，“這個車可以。”

他轉頭看向陳凡，“這車好買嗎？”

陳凡搖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你要感興趣，我給你個地址，是雲湖汽車廠駐京辦事處，回頭你可以去那裏問問。”

他一邊往裏走，一邊說道，“這車現在挺搶手的，聽說訂單都排到兩個月以後，否則我直接幫你們安排。

不過，你們要是着急要的話，可以到其他汽車廠問問，這個設計圖紙是公開的，所有汽車廠都能生產，說不定人家那裏有。”

說到這裏，他轉頭對着李副主任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但是質量不一定比得上雲湖廠的車。”

李副主任有些不解，“這還不一樣？”

陳凡看了看大門旁邊掛着的牌匾，笑道，“生產單位都不同，質量肯定有區別嘛。”

牌匾上寫的單位是“中國青年藝術劇院”，國家話劇院要到2001年才成立，前身最早就是49年成立的中國青年藝術劇院，56年時成立了中央實驗話劇院，66年時這兩所話劇院合併，沿用了青年藝術劇院的名字。

不過這裏也只是其中一處據點，其他地方還有辦公場所。

聽到陳凡的話，李副主任眼裏若有所思，似乎明白了什麼。

但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他拿出工作證，跟門衛老大爺簡單說了兩句，便帶着人往裏走。

周亞麗一手拉着姜麗麗、一手拉着姜甜甜，看着眼前的景象，眼裏滿是迷茫。

這就是保存完好的王府？

開玩笑的吧？！

兩姐妹倒是見怪不怪，姜甜甜看了一眼前面的陳凡，對着周亞麗小聲說道，“這種地方跟故宮不一樣，故宮每年都會維修，盡量保證與原來的風貌一樣，好供遊客參觀。

而這個地方已經批給單位使用，自然不會去做那些表面功夫，只要保證房屋結構完整、不是危房就可以。

所以原本房屋外面的雕欄畫棟、色彩鮮艷的圖案，都沒有得到很好的保護，自然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什麼樣子？

放眼望去，所有建築都是灰撲撲的，王府本來應有的紅牆綠瓦、朱柱彩檐，都褪了顏色。

一座座的大殿、小院，就跟危房似的，處處都顯着破敗，屋頂、牆角還有不少雜草在頑強生長，哪還有半點王府的氣派？！

陳凡一邊往裏走，一邊打量四周，等轉了大半個王府，不知不覺中、忍不住兩手叉腰。

我是買了個王府呢、還是買了個鍋啊？

就這地方，完全可以用兩個詞來形容：滿目瘡痍、飽經風霜！

這樣的房子，要說不大修，那也能住，可是直接入住還有什麼意義呢？

最起碼，要把那些胡搭亂建的地震棚給拆掉，等按照原來的格局復原之後，該修的修、該換的換。

那些剝落的牆皮、廊柱，都得重新上色，破碎的瓦片、房裏的吊頂，哦，應該叫藻井，以及變了顏色的門窗，都要進行修繕。

（藻井）

還有院子與院子之間，這一堵、那一扇的柵欄和圍牆，全部都要拆掉。

好好的一座王府竟然被隔成好幾個區域，似乎變成了一座半開放的小區？！

這要是修復成原樣，特么比重新建一座王府還要麻煩幾十倍！

（90年代寧郡王府內景一角）

他忍不住回頭看了周亞麗一眼，很想說一句，咱重新買塊地自己建行不行？！

周亞麗眨巴眨巴眼睛，一時間也難以抉擇。

李副主任自然看見了陳凡的臉色，趕緊說道，“你別看表面，只要把後來亂建的棚子拆掉，就能恢復王府原來的格局，然後再稍加修繕，就可以住人。”

他指着四周，“除了門口的影壁沒在了，中路從府門開始，一路進來有銀安殿、翼樓、寢門、寢殿、朵殿和配殿、以及后罩樓，全都保存完好。

東西兩路的5進院，也都完好無損。……”

陳凡打斷他的話，“對對，完好無損，還多了好多東西。”

他指了指翼樓上的欄杆，無奈地說道，“李主任，你看看，原來木柱欄杆，現在都被水泥給堵死了，單單這個修復就是個麻煩事。”

又指向某個小角落，“你再看看，那個應該是西路的小院吧，都快加建成聯排別墅了，一層改成了兩層，還特么連在一起，伱說這還怎麼修復嘛。”

李副主任臉色訕訕，“可以的，還是可以的。”

同時腦子轉得飛快，這可是24萬美元，千萬不能放跑咯。

也是奇怪，自己來看的時候，覺着還行啊，怎麼他們一來，哪裏都看着是毛病呢？

他倒不是不想給陳凡推薦更好的，可是這座寧郡王府，已經是能夠交易的大院中、最好的一座。

最爛的一座，那已經不能叫大雜院，得叫棚戶區。

要不然就憑那面積、那地段，他們敢要30萬美元！

所以啊，現在只能用這個頂上。

他用力咳了兩聲，努力尋找這座王府的優點。

可沒等說話，就聽見陳凡說道，“這座院子也不是不能買，但是我有一個要求，否則的話，就當沒這個事兒，我還是另外隨便買個小院子得了。”

李副主任趕緊說道，“你說、你說，只要能辦到，絕不推辭。”

陳凡正色說道，“我的要求就一個，等把院子騰空之後，我希望由專業修復古建築的施工隊來進行修復。而且修復方案，要中西結合、古今一體。”

李副主任眨眨眼，“找專業施工隊沒問題。可是這個中西結合、古今一體，是個什麼意思？”

陳凡解釋道，“我知道，專業施工隊一般是按照修舊如舊的標準來進行設計和施工，這房子建成的時候是什麼樣子，他們就修復成什麼樣子，對不對？”

見李副主任點頭，他便繼續說道，“可是幾百年前的房子，他住起來不方便啊，所以我的意思是，把那些廁所、澡堂、廚房等古代沒有的，都給加上。

然後呢，電線、水管、煤氣也都接上。完了這還不算。”

他指着四周，“等全部接好以後，我要從外表上一點都看不出來，電線不能飛空、水管必須埋地，包括電箱也都要放在屋裏，還有所有的管槽都要能直接接觸，方便以後維修和更換。”

說完之後，他轉頭看着李副主任，“就這點要求，能不能做到？”

李副主任看着他，小聲問了一句，“那，維修費用……？”

陳凡嘿嘿一笑，“自然是我……表姐來承擔。”

他就沒想過讓房管局來承擔這筆錢，原因很簡單，錢太多，他們承擔不起。

要按照他的設想，這個王府修繕工程，少說也要花費10來萬，讓房管局出錢的話，他們當然不肯干。

李副主任咬咬牙，“既然這樣，那我答應了。”

反正是對方出錢，這事兒都不需要打報告申請，他就能拍板。

他打了個手勢，指着故宮的方向，“我向上級打報告，把維修故宮的單位請過來。還去設計院請能設計現代化大樓的設計師，保證能把這裏修復好！”

嘴上說著話，心裏卻在竊喜。

難得啊，不僅順利把房子賣出去，還另外接了一筆維修的大單。

他那個表姐家裏一看就是不差錢的，24萬美元的房子，連家裏大人都沒露面，直接就定了下來。

回頭做維修方案的時候，那肯定要按最貴的方法去做。

說得那麼麻煩，還什麼“中西結合、古今一體”，不就是既要好看、又要好用么，比起那些大型工程，這叫個事兒？！

不讓電線水管露在外頭，那就走暗槽，而且挖兩條，乾濕分離咱分開走。

要把電箱藏起來？

行啊，咱給他挖個地下室，還挖個大的，不僅把電箱藏起來，給他藏個錢箱都沒問題……

懷着這樣的心思，簽完意向合同，李副主任坐着自己單位的車離開。

陳凡拉門上車，等周亞麗她們也上來，才發動汽車，往另一個方向開去。

周亞麗扶着前面座椅的背靠，小聲問道，“老弟，買了這套院子，還要裝修，大概要花多少錢啊？”

陳凡頭也不回，淡定地說道，“沒事，錢不夠就用我的稿費頂。”

不就是錢嗎，等周亞麗把第一部西幻小說帶回去，他就不信還沒錢。

聽到有老弟兜底，周亞麗頓時鬆了口氣，“嗨，要不是爹地現在有大動作，對公司進行改革，很多地方都要用到錢，我也不用為這點錢頭疼。”

陳凡瞟了她一眼，“少說點風涼話，你都缺錢，別人還活不活了？”

周亞麗呵呵傻笑，雙手緊握，憧憬着修復以後的王府會是什麼樣子。

除了面積比不上，是不是跟故宮差不多？

……

十幾分鐘后，車子停在師父家的小院門口。

陳凡看看時間，還不到10點。

進了院子，三位師父都在客堂里坐着喝茶，三個女生紛紛過去喊師父，樂得仨老頭兒合不攏嘴。

陳凡順手關上院門，走過去笑道，“今天沒出去遛彎兒？”

張玄松白了他一眼，“這麼大太陽，你出去遛彎兒？”

他說著拿過羅漢床上放着的一個小布包，扔到陳凡面前，“保鏢就別想啦，這個給你。”

陳凡看了他一眼，解開纏緊的布包，從裏面拿出來一隻小木盒。

打開一看，好嘛，竟然是兩把ppk。

姜甜甜和姜麗麗看見這兩把手槍，不禁相視一眼，嘴角微微上翹，又趕緊壓了下去。

陳凡將其中一把拿起來，手指頭動了幾下，這把手槍就成了零件、散落在桌上，他抬起頭笑了笑，“可以啊三師父，沒拿52式手槍糊弄我，弄了兩把原裝的。”

我國最出名的手槍，無疑是54式大黑星，不過在另一條隱蔽戰線上，最多人使用、也被稱為最可靠的手槍，卻是仿製ppk的52式警用槍。

52式手槍的外形，與ppk不能說有多像，只能說是一模一樣，僅在槍身編號上有所區別。

這款槍以其成熟的設計、穩定的射擊，一度成為特工和警察最可靠的幫手。後來在62年又進行重新設計，被稱為62小砸炮。

咳咳，主要是因為這款槍的子彈太小，火藥容量自然很少，打出來的槍聲跟小砸炮差不多，理所當然，射程也不遠，有效殺傷力只有十幾米，不過用作防衛槍或近距離交火也夠了。

只是後來的62式手槍、改變了52式的成熟設計，反而效果遠遠不如52式。

而52式之所以後來被淘汰，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當年的生產工藝水平太差，用不了幾年，槍支就會報廢，與原版的ppk遠遠不能相比。

就比如此時陳凡拆下來的零件，個個光滑圓潤，而52式手槍的零件，甚至能看見車床留下的刀痕。

所以陳凡才有些意外，沒想到張師父竟然能給他弄來原版貨。

不過想到他是從總後退休，又感覺理所應當。

張玄松點燃一支煙，對着姜麗麗和姜甜甜說道，“不是三師父不肯幫忙，主要是這個配保鏢的事，太過招人眼了，確實不合適。”

他指了指桌上的槍，“所以我就給你們弄了兩支槍，持槍證掛的是總後的單位，不管是在京城還是上海、又或者其他地方，只要不出國，都能拿着用。

回頭讓小凡教教你們怎麼打槍，平時要記得帶着，關鍵時刻不要怕，只管開槍，出了事兒我給你們兜着。”

陳凡將另一把槍也拆開，檢查過沒有問題，迅速把槍組裝好，連同持槍證和彈夾，一起遞給她們，“還不謝謝三師父。”

兩人一起接過去，轉身就對着張玄松三人鞠躬道謝，“謝謝三師父。也謝謝大師父、二師父。”

李尚德和林遠祥一起擺手，“不用謝我們，這事兒是老張辦的，謝他就行。”

隨後林遠祥又仔細交代，“剛才你們三師父也說了，關鍵時刻只管開槍，我們給你們兜底，但是呢，沒到關鍵時刻，還是要謹慎一些，槍這個東西，能不用還是不要輕易用。”

兩人又一起點頭，表示明白。

只是姜甜甜有點小糾結，怎麼也成自己師父了？

陳凡倒了杯茶，先喝了一口，隨即說道，“三師父，雖然說有了槍，可剛才二師父也說了，最好還是不要用，有時候遇到一些混子，這掏不掏槍的，也是個麻煩事兒。

所以啊，等什麼時候放寬了，開了這個口子，最好還是給她們尋摸兩個人，也省得那些小麻煩煩人。”

張玄松抽着煙，看都不看他，“嗯。”

然後就沒別的話了。

倒是旁邊林遠祥說道，“你現在功夫已經比我高，算是出了師，收不收徒弟、教不教誰功夫，你可以自己定。”

頓了一下，又問道，“明白不明白？”

陳凡呵呵笑着點頭，“懂。”

隨即看向兩姐妹，“聽見了吧，二師父說我可以收徒了，你們還不過來拜師。”

兩姐妹齊齊翻了個白眼，懶得理他。

陳凡也不以為意，轉過來看着三位師父，說道，“要是沒有其他事，今天晚上我們就坐車走了啊。”

張玄松二話不說，連連揮手，“要走趕緊走，省得看得眼煩。”

一下子薅走他兩把珍藏，還費了一個人情，老張感覺虧大了。

李尚德則呵呵笑道，“既然是晚上走，那下午也別閑着，你不是還有認識的人嗎，像茅盾先生那裏，就可以去走動走動。人家愛護你，你也得知道好歹。”

陳凡連連點頭，“嗯嗯，知道的。我已經準備好東西，下午就去作協機關看看。”

張玄松輕輕一笑，然後將手一揮，“還不去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