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曝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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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1章曝光了

兩人分別落座,單人沙發中間是方形小茶几,頗有種領導會面的意思。

何青生也沒客氣,看了看還冒着熱氣的茶,知道是剛泡上的,便端起來喝了一口,隨即對着陳凡笑道,“以前咱們書信聯繫,我還以為你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沒想到這麼年輕,真是出乎意料啊。”

不等陳凡說話,他又笑道,“不過也對,有志不在年高,你也稱得上是年少有為了。”

陳凡靦腆地笑了笑,這麼直接誇獎,讓人怪不好意思的。

何青生又笑道,“雖然說年紀不大,可文章卻老練得很,幾乎每篇都不用修改,都是全文照發。但是從你的文章中,又能看出不少新意。

以前我還以為是基層文化工作者對經驗的總結,現在看來,應該是年輕人天馬行空的靈光一閃,而這種靈感,往往比經驗更加出彩。”

接連這麼誇獎,陳凡也有點坐不住,當即略帶惶恐地說道,“跟老前輩相比,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尤其是詞語積累,還需要認真學習。”

這是事實。

倒不是說陳凡的文化底蘊太差、文筆也不如那些成名大家老辣。而是每個時代都有當時的行文特色。

比如本世紀上半葉,那些民國文豪大多都是筆鋒犀利,或是嬉笑怒罵豪放不羈,或是半文不白鋒芒隱現,而到了50年代中後期,國內文壇的文風基本上都往樸實方向發展,寫的也都是基層老百姓的故事。

唯一不變的,便是行文風格,字裏行間總帶着幾分咬文嚼字。

哪怕鄉土文學也是如此,不像後世那麼直白。

而陳凡寫書,儘管已經盡量往這方面去靠,可受到後世網文寫作的影響,用詞極其平白,甚至有很多口語。

當然,在他看來,是為了方便讀者閱讀,絕不是為了灌水。

不過在大部分讀者的眼中,這樣的文章,雖然很好看,可“文氣”終究不如那些咬文嚼字的。

這種咬文嚼字的行文風氣,甚至一度影響到8、90年代的作者。

只不過這種文風會隨着時間的推移逐漸變淡。

老書蟲甚至能通過一篇文章的行文用詞,判斷出大概的成文時間。

而陳凡的文風,說他一下子跨越了20年,也未嘗不可。

但在專業人士眼中,就“暴露”他“文學底蘊不足”的毛病。

何青生見他這麼說,不禁輕輕點了點頭,“你這個問題我也注意到,不過算不得什麼,反而跟長期以來我們提倡的,‘要寫老百姓能看懂的文章’很接近,所以我也沒有想過向你提出這個問題。”

頓了一下,他又說道,“不過,增加自己的文學修養,還是很有必要的,回頭我寫個書單給你,……”

話說到一半,又擺了擺手,“還是拿幾本書給你吧,都是我以前學習時讀過的書,應該對你有點作用。”

陳凡感激地點點頭,“謝謝何主編。”

何青生擺了擺手,笑道,“反正那些書我已經很久沒看了,給伱也算髮揮餘熱。另外,像茅盾先生、巴金先生、周立波先生、郭小川先生……等等文壇名家的作品,你都可以多看一些。”

說到這裏的時候,他輕輕嘆了口氣,“前些年書店裏的文學書籍不多,向前輩學習的機會也少,不過,很快會有一批新書出來,回頭你可以去書店買一些。”

陳凡連連點頭,“嗯,我會的。”

過了幾秒,何青生突然抬起頭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心裏有個疑問,一直想找你請教,但是一直都沒有提,難得你這次肯過來參加會議,所以我想向你當面請教一下。”

陳凡眨眨眼,想不通他的問題是什麼,不過嘴上卻不慢,“請教不敢當,您請說,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

何青生先應了一聲,隨即眼眉低垂,似乎在斟酌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道,“剛才我說過,你的文風非常特別,就是寫作的時候,非常接近老百姓的語言,但是又不是純粹的口語化,依然具有文學性,在我從事文學工作這麼多年的職業生涯中,還從來沒有見過類似的。

但是……”

他轉頭看着陳凡,輕輕乾咳一聲,“就在今年,我在《BJ文藝》、《浙江文藝》、《上海文藝》等十幾家省級文學雜誌上,都發現了這樣的文章。”

陳凡的笑容逐漸僵硬,這都能看出來?他還以為能多管一段時間呢,才半年而已啊,這就曝光啦?看見陳凡的表情,何青生的笑容更加燦爛,“這些文章的作者啊,有的叫晨東、有的叫土豆、有的叫番茄,還有的叫什麼烏鴉、烏賊、花又明。

這些都算正常的,還有些名字奇奇怪怪的,我都記不住。我就想問問你,跟這些作者認不認識?”

陳凡抿着嘴微笑,這些筆名很奇怪嗎?

嗯,雖然是有點奇怪,可都是氣運之子啊!

我就是想借點氣運而已。

看着何青生充滿好奇的眼神,陳凡左右思量一番,決定坦白,“呃……,確實都認識,還算蠻熟的。”

何青生眼角帶笑,“有多熟?”

陳凡聳聳肩,兩手緊握,“大約就是穿一條褲子、睡一張床的那種。”

何青生驚訝地睜大眼睛,“呵,十幾個人擠一張床,那床挺大啊。對了,你們不是都有稿費嗎,還穿一條褲子?”

陳凡徹底擺爛,“好吧,其實都是我。”

這年頭的文人,誰還沒幾個馬甲啊,比如沈德鴻先生,就有茅盾、郎損、玄珠、方璧、止敬、蒲牢、微明、沈仲方、沈明甫等十幾個筆名。

最離譜的就是魯迅,竟然有190個筆名。

所以以後周樹人有事,別總是找魯迅,去找自樹、庚辰、索子、索士、樹人、令飛、迅行、樹、黃棘、周豫才、周樹、唐俟……這些都行!他陳凡才區區十幾個筆名而已,完全是在向前輩學習,根本算不得什麼。

他覺得是小事,何青生卻差點暈過去,滿眼驚嘆地看着他,“還真是你啊!”

陳凡咧着嘴乾笑,卻沒來得及說話,何青生便追問,“這十幾份雜誌,加起來一個月差不多能有30萬字,你是怎麼寫的?”

所以是我更新量太大?

陳凡想了想,“筆耕不綴,每天都多寫一些,另外還有以前寫過的存稿,修改一下再發出去。”

何青生搖頭讚歎,“那也很了不起了,大部分作家每天能寫兩三千字就是高產,畢竟寫作需要構思,有時候還要翻閱文獻,再加上邊寫邊改,一個月能寫出一篇能出版的短篇小說,就算是合格的作者了。”

陳凡算了算字數,覺得還真是。

傳統文學可不比網文,沒到100萬字的都算是短篇。這年頭的短篇小說字數,從幾百到3萬不等。

達到3萬的標準,就是中篇小說。而字數達到10萬字,便是長篇小說。

等於在別人需要3、5年才能寫完一本長篇小說的年代,陳凡以平均每個月一本長篇小說的更新量在寫作,由不得何青生不驚嘆吶!最離譜的,還是陳凡在同時寫幾個不同的大長篇,他不需要思考情節的嗎?想到這裏,何青生心裏一動,抬頭對着陳凡說道,“陳凡同志,你不厚道啊。怎麼說你也是江南人,我們雜誌社又不是不用你的稿件,怎麼能往其他雜誌社投稿呢?”

陳凡何其無辜,兩手一攤,“我一個月寫30萬字,你們對稿件的要求是不超過2萬字,為了加快《在希望的田野上》的進度,都已經破例刊登3萬字了,還能容得下另外的27萬字?”

何青生頓時啞口無言,他頭一次感覺自家雜誌社的版面不夠用。

誰讓你如此牲口,一個月寫那麼多字的?

想當年隊伍才開張,為了多搞點稿件,他是到處求爹爹告奶奶的去邀約稿件,要是當時有陳凡,……好像也不行。

江南文藝雜誌社,除了是一家出版機構之外,最重要的職能之一,便是培養本省的文學人才。

相比把雜誌版面鋪滿,這個才是最最最重要的核心!只不過……,何青生看了看理直氣壯的陳凡,心裏始終有幾分不甘心。他沉吟兩秒,說道,“雖然但是,你這事確實辦得不夠地道。總不能說江南文藝容不下你的作品版面,就一聲招呼都不打,把作品發到兄弟單位去吧?好歹你提前打聲招呼,大家互相體諒一下,對不對!”

陳凡眨眨眼,決定不跟他爭論,“對對對。”

何青生滿意地點點頭,“這樣,除了《在希望的田野上》,你再交一篇新文章給我,這事就算翻篇了。”

陳凡想了想,“有什麼要求嗎?”

何青生眼前一亮,竟然還可以命題?他當即乾咳一聲,邊想邊說道,“這個要求嘛,我想想啊。嗯,首先肯定題材要新,這都已經是新時代了,咱們不能抱着老一套不放,最好是能寫出新意來。

其次嘛,價值觀要正,文章具有教育意義,不能說想寫什麼就寫什麼,讀者看了你的文章,肯定會受到你的思想影響,所以這方面一定要注意。

當然了,對你我是很放心的,我看過你寫的所有文章,包括筆名是番茄土豆烏鴉烏賊的那些,總體來說,核心價值觀都很正面、人生觀也很積極向上,這點要繼續保持。

再一個呢,……”

他想了又想,覺得有這兩個就夠了,如果限制太多,反而不利於陳凡的發揮,便擺了擺手,“就這樣吧,反正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

陳凡眉頭微皺,“有新意,還要正面?”

他沉吟兩秒,轉頭看着何青生,小聲說道,“能不能寫愛情故事?”

“愛情故事?”

何青生先是一愣,隨即精神大振,目不轉睛地看着陳凡,“快,說說你的想法。”

多少年了啊,文壇有多久沒有出現描寫愛情故事的文章了?!

就算現在已經扭轉乾坤,可很多人依然縛手縛腳,根本不敢越線半步,依然按照老一套的規則在辦事、寫文。

如果江南文藝雜誌社能夠刊登一篇描寫愛情故事的文章,首先就能傳遞出打破枷鎖的決心和力度,無論是從文壇還是風向的角度,都將具有非凡的意義。

至於會引起什麼樣的後果,何青生根本不怕。

當年一個人放三頭牛的日子都挺過來了,還能有更壞的結果嗎?

大不了主編不幹,回去繼續放牛去!陳凡見他竟然沒有拒絕,也不禁有些驚訝。

這年頭對愛情的描寫還屬於“禁忌”,私底下多少齷齪的事都做了,可表面上卻人人羞於提及一個情字,沒想到這位省級報刊的主編,竟然一點也不避諱。

不過他也沒有多想,腦子裏組織一下語言,便說道,“那是77年的秋天,”

剛開了頭,何青生便迫不及待地說道,“第一個秋天?!”

他見陳凡面無表情地看着自己,不禁尷尬地笑了笑,“你繼續,我保證不插話。”

陳凡嘴角微抽,繼續說道,“就在那個秋天,僑居海外的藍軍將軍周振武的女兒周筠舊地重遊,來到廬山。”

何青生眉頭微皺,“廬山是江西的,為什麼不能是江南?”

陳凡微微嘆了口氣,“那就雲湖吧,雲湖地區的雲湖,我熟。”

何青生尷尬地笑了笑,“雲湖好、雲湖好,你繼續講,我保證不插嘴。”

陳凡懶得理他,將被改得面目全非的《廬山戀》故事說了一遍。

之所以說是改得面目全非,理由只有一個,和《牧馬人》一樣,原劇他都沒看過啊!

反正無非就是一代的矛盾由二代來化解,冤家變親家、團圓大統一唄。

所謂的愛情故事只是賣點,最最最關鍵的,還是故事的社會背景,以及由此傳遞出“現在跟以前不一樣”的這麼個信息。

而在77這個時間點,這樣的信息,幾乎是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最喜聞樂見的東西。

甚至可以說是石破天驚。

聽完陳凡的故事,何青生果然欣喜若狂,“好,這個故事好!”

他目不轉睛地盯着陳凡,“這個故事你什麼時候可以寫出來?”

陳凡想了想,“這個會議開幾天?”

會議?什麼會議?何青生硬是愣了好幾秒,才終於想起來正事,“哦、哦、哦,會議啊?我想想啊。”

又過了兩三秒,他才兩手一拍,“開兩天,對,就是開兩天!”

陳凡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突然有種心裏不安的感覺是怎麼肥四?

何青生呵呵乾笑了兩聲,“要不,我先跟你介紹介紹這次會議的情況?”

陳凡正襟危坐,“洗耳恭聽。”

聊了近一個鐘頭,總算進入正題。

何青生正色說道,“我過來找你,就是想跟你說說這次會議的情況。這一次的會議,是由文化、宣傳和我們雜誌社三方共同主辦,省里全程關注並指導的、十幾年來江南文化系統最重要的會議。”

聽到這話,陳凡的臉色也不覺變得嚴肅起來。

文化系統的時間要更長,而且長了不是一星半點,而是一半以上。

何青生靠在椅背上,眼神有些迷離,“以前的事情就不說他了,現在的狀況就是,有一個辦公室,在支撐着文聯的一部分基礎工作,去年江南文藝雜誌社復刊以後,這個辦公室也併到了我們雜誌社來,主要負責行政和復建工作。

就在前幾天,也就是1月10日,上級成立了恢復文聯、作協這兩個機構的籌備領導小組。

領導小組做的工作之一,就是督促各省分會機構重建。

正是在這種背景下,省里的文化、宣傳部門積極配合,我們雜誌社也在第一時間做出響應,召集全省老作協會員集合,復建江南文聯、江南作協。”

他說著轉頭看向陳凡,“作協和文聯的關係很複雜,與其他機構不同,作協既屬於文聯的成員單位,又與文聯是平級。很多時候,作協和文聯的工作是合併開展的,所以在很多地方,目前文聯和作協並沒有分開,屬於兩頭管理。

我們江南省的情況也差不多,復建作協,也是復建文聯,在作協之後,舞協、音協、戲協等機構都會逐步恢復。

不過那些跟你沒關係,跟我也沒關係。

說回這兩天的會議。主要議程就是復建作協,行政方面的東西不用你去操心,跟你有關的只有兩個。”

陳凡眼珠微轉,不禁有些疑惑,“兩個?”

不應該是一個嗎?

何青生似乎沒聽見他的話,繼續說道,“一個是吸納你成為江南作協的會員。”

他忽然嘆了口氣,“以前江南作協共有兩百三十多名會員,十幾年的時間過去,現在還剩下的,卻只有197人。”

其他人去了哪裏?當然是沒了。

過了好一會兒,何青生才繼續說道,“這一次復建江南作協,一方面要將原來的老會員都召集回來,另一方面,就是要吸納一批新會員。”

他轉頭看着陳凡,“你就是被選定為的新會員之一,我是你的推薦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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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在19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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